君降天下 作者:冢祭(下)【完结】(14)

2019-05-10  作者|标签:冢祭 灵魂转换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烟平日里爱对我挑毛拣刺的,却也不会触我底线。闻我轻笑声稍稍睨了我眼,了然我的想法没多说半句。
  池羽稍作歇息便坐不住了,张口就问我寻他的来意。我开门见山直问:“你还记得我们逃离唐庆镇那日夜里躲藏的山洞么。”池羽尚没弄懂,茫然的点头回应,我继续道:“那是否回忆的起洞口的朝向?”
  话音未落,就闻得池羽惊讶而为难的发了声,见我是认真发问亦不敢马虎回应。毕竟是颇为久远的事了,况且只是躲藏一晚哪会放在心上,何况当时情形奔波连日,成日都是紧绷着神思更不会注意在小事上。池羽努力回忆的那是的情形,眉间不由的拧紧。
  我见池羽久思不语,便想作罢,不料他嘀咕道:“我思来想去觉着应该是东北方,终究是数月前的事了,不敢打包票自己记着是对的。”
  此言虽是无确准把握却是肯定了我的想法,我与烟互视了眼,目光双双落在三国交接。那处近来我路过多次,地形虽说复杂,但也就是个野林子,不像是有存放我父亲尸首的陵寝。越是急躁越难成事,我反复细想比对无果,反倒是生出杂念觉着自己追寻的方向有误。
  我似是垂死挣扎般仔细多瞧了遍地图,顿时被醉香楼勾了注意,“历来三国纷争不断,国境线的变化是时常发生的,兴许……”
  影是去过醉香楼的,一点就透,“那庄子确实有古怪,里外布局来瞧不似同时建成的,但许是前后换了不少庄主,不断扩建而成也未可知啊。”
  “你们是在说醉香楼?”
  “你已经临门参观过了?”烟一向行踪不定,我倒不觉意外,遂笑说:“何时去的?有查出什么端倪没。”
  烟闻言微微摇头,“至少表面瞧不出半点蹊跷。”说罢,他稍后仰放松笔挺的身背,揶揄道:“好在我们知道那庄子的主人家是谁,少不得委屈你施展美男计,想必要你从轩家两兄弟那讨来醉香楼的情报不难。”
  池羽笑的促狭,c-h-a嘴道:“哪用苏施展美男计了,如今六殿下待他的态度,就算是苏随口说的话都会放在心上。”
  晌午在宫里留的晚,又说了这会儿子的话,湛蓝似绸的天渐露霞光,王府外的车马声越行越响。我淡笑道:“正经话说不到三句,尽胡扯些没用的。”府外如斯的吵闹不是小门户能闹出的,估摸时辰恰是苏兮月下朝回府的时候。
  规矩是做给旁人看的,我既是在王府里没不去相迎的道理。我注意着前门的情况,略整齐外衫,“醉香楼的事我会寻个机会问轩弈尘的,到确定时再作打算。”
  行到王府大门处恰逢遇到下轿的苏兮月,没等他出声询问我来意,我稍稍对他一行君臣之礼。事发突然又未明我想法,苏兮月当即神色微有色变,虽没发作却也愣了半晌没开口,好在福安盛在侧有分寸,自导自演了出似是苏兮月授权于他般,笑说间将我扶起。
  我陪着苏兮月入府,四下无人时才笑道:“我没有要和你生分的想法,亦知你不注重身份阶位,只是方才人多眼杂,该行的规矩是少不得的。”
  “要是你总是大礼相见,往后我是不敢来王府了。”走了有些时候,苏兮月就是有气这会儿也都消尽。
  放眼远眺能见池羽正匆匆而来,走到苏兮月跟前未等屈膝便被拖住,“苏是如此,你也这般。我不是洪水猛兽,又没要立规矩的心思。”
  素心跟在池羽身后匆忙赶来,见我们都在遂施了施礼,“晚膳已派人送到西厢,是寻公子找奴婢来领路的。”素心是个眼尖的,从我们神情瞧出端倪便知气氛不妙,开口时越发恭顺小心。
  西厢是影有意着人打点出来做饭局用的,眼下府里人多,个房屋里的饭桌都不够挤下所有人,不得已在西厢里寻了个清雅的屋子当了饭厅。素心办事素来让人放心,晌午受命的事,不过几个时辰就办妥了。
  素心让人撤了西厢落霞轩的多数家具,整套的酸枝木拔步床、柜子皆被抬移,又从府库里搬来张八仙过海雕纹的檀木圆桌。厢房比不上主人家寝卧宽敞,但独放桌椅、屏风等家具是没半点狭促的。屋子里亦是翻新过的,墙壁上了层新的涂料,相比两旁屋子灰暗的墙,点灯后是亮堂许多。
  寻思禅笑着在桌边摆碗筷,徐徐道:“总算把你们等来了,不至浪费一桌饭菜。”
  苏兮月是在宫里出生教养的,身边多是宫女太监,甚少与平辈朋友相处,x_ing子慢热,待人处事或多或少有些疏离冷淡。而今与寻思禅等相处多了,倒外放许多,“边吃边等我们也无妨,何必饿着肚子等,倒叫我过不去了。”
  “思禅老弟在跟你玩笑,你千万别当真。”文锦在王府养了好些日子,今日难得挪步相聚,初来乍到没丝毫认生。
  苏兮月今是头一次见到文锦,好在先前寻思禅话里多有提及,初见不至是陌生人。苏兮月含笑打量番文锦,两人或是投缘的原因,似相互都有好感,“自然不会当正经话来听,文锦哥的伤病好全没?可要招太医来仔细瞧瞧?”
  “不好全如何敢出来,我自个没个顾忌,也不敢讨战神嫌。”文锦胆大拿我开涮,关起门来的玩笑话,我笑了笑没多言。
  影眸中略有一惊,偷偷瞟了眼同有紧张的寻思禅,笑拉我手腕带到桌边,“文锦哥这话可说错了,若你伤病未愈就出门,头个说你的必是我哥。你晓得他脾x_ing的,稍有点事就会Cao木皆兵,只怕有苏的包票,犹是如此。”
  池羽跟着苏兮月各自落座,吞了口茶解渴,忙不迭赞同颔首,嘴里嘀咕:“是了是了,影话说的不错。”
  屋外脚步逐次接近,贵客驾临顿时让屋里人失了声,双眸齐刷刷朝门边瞧去。轩弈尘休养迄今精神了许多,只是多日进食颇少,腿脚乏力不得不由轩达扶入。轩弈尘小心慢步到桌旁,也没急着落座,反笑道:“我在屋外恰听见几句,吓得步子都比乌龟爬了。生怕被排遣。”
  池羽顾忌轩弈尘病躯,着人添了杯茶,茶盖半开便闻到清冽茶香,可见是佳品。如今正值盛暑天,午后骄阳烈日的必然燥热气难挡,可到了夕阳西下落日黄昏时,微风徐过仍是有些凉意的。池羽命人关了轩弈尘身后的窗,又放了帘子挡风,才笑开怀道:“六殿下快跟人精似得,开了口就噎住我们的话,叫人是不敢随意发声了。”
  我身旁空缺是池羽有意留给轩弈尘的,影与寻思禅是闷葫芦往心里装事,紧挨的苏兮月自不会有异议,这般有心为之反让觉得稍有尴尬。我有意晾了所有人,等些时候不见他人到来,奇道:“烟和茗毓呢?难得见他们缺席。”
  寻思禅倾身替我斟满酒,不徐不疾地开口:“说是有事脱不开身,让我们不必等他们。”
  我闻言颇有狐疑,以静制动的时候有何事能办。我知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终是作罢,举杯悠闲饮酒。
  阖家团圆的日子对近来多事缠身的我们而言,是极少有的机会,一桌人围着说笑,话自然多的你言我语的,好不热闹。平日里在外人跟前话都不大多的,私下里瞧之个个是能说会道的,好在轩弈尘事前发了话,否则倒真难招架了。
  轩弈尘一晚话不多,却乐意融进其中,偶尔捂嘴笑谈接话,虽有生疏但不疏离。反而我整夜心事压身,大半时间盯着轩弈尘联想醉香楼的事,光是喝了闷酒。


第76章 寿宴相邀
  初更声由远至近的在王府外响起,不过个把时辰,屋里人或是连续欢闹久了,薄醉的、疲倦的皆是东倒西歪,苦得滴酒未沾的影唤来家仆数人,一个个小心的送回各自寝卧。独有轩弈尘与苏兮月是动不得的,我留了影暂先照看了尚算清醒的轩弈尘,横抱起浅眠的苏兮月回我寝卧。
  夜里纵非凉如水,吃了酒亦是容易吹风惹病的,素心特意嘱咐人留了冰桶驱热,她也是有心的将冰桶远离床榻。纱幔与竹帘纷纷放下,挡去清风漾漾,又能解暑安睡。
  陪着轩弈尘回霞昭阁时已近三更,酒醉醒了大半,轩弈尘眼下倒比适才精神。每个屋里都被放了醒酒汤,霞昭阁也没被遗漏。
  我见礼数齐全便打算离去,不料轩弈尘低声开口阻拦,“离今晚少话,眼神多有胶着在我身上,是有事要找我商议?”
  “天色已晚,我不想扰你休息,明日说也无妨。”我缓缓淡笑,并非是嘴上说说这般,如今的我遇事多了,磨去棱角倒真不如刚来时浮躁,平添不少淡然祥和。
  轩弈尘没半点乏意,越发好奇道:“早晚都得说,何不早告诉我,好叫我心里有个底。”
  我从前觉着轩弈尘的脾气顺从,如今看来骨子里仍是有三分倔将的。他既追问纠缠,我也懒得拖延瞒道,直坐到他身边,娓娓说出午时我与烟的推论,结尾方说:“你在醉香楼往来多次,有否发现庄里的不同寻常的地方?”
  轩弈尘不经意间挨近我,凤眼中的黑眸朝天左右晃动,沉吟许久,“弃弥……”轩弈尘开口一个迟疑,偷瞧我眼改口道:“三哥买下庄子后有过次扩张,此前听闻亦有多番改动。原本的模样在日积月累中怕是看不出了,不过这庄园确实非常古老。数年前我心有好奇带了轩才去探险,曾发现醉香楼的地底下有不少密道,而且还有祭祀的场所,后来被三哥知道,就不许我再去了。他甚至让人在入口添上铁门加了锁,至于他没去过也未可知了。”
  轩弃弥是不会不闻不问的,只是上三界的陵寝地宫多有术法护阵,绝非轻易踏足可以窥视的。想的出神,我无意瞥到轩弈尘投来的视线,彷徨惊慌如做错事的顽童。
  我不由轻笑伸手抚上他脸颊,温柔道:“怎么称呼轩弃弥皆是你自由,我不会多加干涉,随你喜好便是了。”
  轩弈尘闻言微微松了神情,又不敢全然信,便试探说:“你不介意么?”
  “为何要介意?”轩弈尘眸中期许渐黯,我旁边瞧了深谙他误会我话意,不得解释道:“多人眼里你是个无主见的人,可我知道你不是。你的每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无论你今儿突然闯王府时作何打算,我相信不是任何人能左右的。既然如此,你怎般待人称呼都会有自己的分寸,不论我心里作何想法,都改变不了。所以没必要给自己添堵,又让你为难,结果大家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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