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第三部)+番外 作者:水天/seeter【完结】(34)

2019-05-10  作者|标签:水天 seeter

  叶长风怔了一怔,他倒是真没留意这两个名字叫起来一样,不禁失笑:“哪里。你就是多心。”在桌前坐了下来,剔灯翻开书卷。

  蓝珊知他是要等候端王消息,也不去拦阻,取过裘衣为叶长风披上,闷闷道:“你这样想着他,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念着我?”

  “胡说些什么。”叶长风转过头,见蓝珊皱起双眉,神色忧郁,却因人物俊秀而只显其可爱,忍不住揪了揪蓝珊的鼻子,“你这么机灵,武功又高,比我可要活得久多了。”

  叶长风素性深沉宁静,极少与人玩笑,被他这么惩戒似的轻轻一拧,蓝珊的心砰砰直跳,趁势将整个身子腻了上去,半倒在叶长风怀里:“我们都别死,好不好?”

  “好,好,都不死。”叶长风是被蓝珊时不时搂抱一下成习惯的,也没注意这次已换了姿势,眼光又回到桌上的书札,心中却忖思着端王今日去宫中,不知变故如何。

  蓝珊见叶长风心不在焉,大为不满,却也乐得腻在他怀中,听着他微微的心跳,和着窗外沙沙的雨声,只觉这一刻温暖动人已极,若是以后十年,二十年,叶长风就一直这样住在端府里,自已也一直能守在他身边,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瞬间,又象漫长过了一生,门外突然传来仆人恭敬的声音:“叶大人,外面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拿着宫里的玉牌,指名要见您。”

  叶长风微一沉吟,也不多问:“厅里人多眼杂,带他们到这里来罢。小心别让其它人瞧见。”

  “是。”端府的仆人俱是训练有素,闻言会意而去。

  蓝珊从叶长风怀里溜出来,他的双刀原是随身携带的,适才取下放在了桌上,这时重又拿起,佩在腰间,脸色沉凝。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非常时节,又挑了这个时辰来拜访求见的,必有大事。而皇家的大事,靠得最近的便是血,阴谋,暗杀。蓝珊怎敢掉以轻心。

  叶长风依旧安详翻着书页,神定气闲,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关上,房内已多了两道身影。

  叶长风终于明白为何仆人会说他们奇怪,俱是一身蓑衣,头面也被遮掩了大半,若不是露出一截深色下袍,倒真象个鱼翁似的。

  为首之人解开蓑衣,凝视着叶长风,笑道:“长风,别来无恙?”

  灯光下照得明白,这人面目儒雅,神色和蔼,却自有一股华贵气象,迥异常人。

  叶长风呆了一呆,没想到会是他亲自前来,撩起衣角便要下跪:“见过太子殿下。”

  

  “这里不是宫中,没有外人,长风不必多礼。”太子原名元侃后改恒者上前一步,亲手扶起叶长风,笑道,“倒是本宫来时淋着雨,身上颇感寒意,长风可有热酒来暖暖脏腑?”

  叶长风素不沾酒,房内热茶不少,热酒却是半滴也无,闻言忙示意蓝珊去取。蓝珊微一犹豫,迅捷窜出。

  “你这侍从,身手倒好。”太子不经意地道了一句。

  叶长风心中一凛:“回殿下,这孩子原是……”

  “我知道。”太子截断了叶长风的话,在椅上坐下,笑道,“原是端王府中的高手么。长得真俊,难怪你会为了他连自已性命也不顾,白白废掉一粒解药。”

  叶长风与窗外檐下远远偷听的蓝珊同时心中一震。叶长风是心惊太子如何会知道这等细节,蓝珊却是第一次听说叶长风还不顾性命救过自已。

 

  “这有什么奇怪的。”太子看出叶长风所疑,莞尔一笑,“老大他们能在你军中安下奸细,寻机射你,难道本宫便没有耳目么?除开醉飞花的解药,你身上还有何药能解那箭上剧毒?何况后来你即重病——实是毒发了罢?”

  “臣以身献国,生死小事,早已不在心上。”叶长风定下神来,心道索性讲清了也好,难道我是贪生怕死才助你么,“这毒解不解,原也无关紧要。”

  “你不关紧,端王他只怕舍不得。”太子一声轻笑,眼神甚是奇怪。

  “端王他入宫……”叶长风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微变。

  “是啊,不错。你倒真很敏锐。”太子淡淡道,“他这个时辰去宫里,是我代下的旨。”

34

  雨势缠绵,竟有几分越下越大,无休无止的意味。

  叶长风微微打了个颤,也不知是为这深浓雨夜的轻寒,还是别的什么:“殿下之意?”

  太子看了叶长风一眼,语调不疾不徐:“既来了,那也不用瞒你,宫中此刻的防卫,尽是王继恩的人。我这次出行,也颇为不易。”

  “原来你是想让他们……”叶长风压下未出口的话,心中已是恍然。

  王继恩勾结废太子,密谋已有些时日,想必也到了跃跃欲试的关头,端王此刻进宫,焉有不招忌之理。且他此去所带侍卫不多,就王继恩而言,可不正是下手除去这个眼中钉的大好良机?何况……叶长风看了一眼太子,他既放心前来,必是事先有备。要安插些眼线,挑起两帮本就有敌意的人争斗,这也实在不能算难事。

  

  “本来我还想着,若端王也跟他们合成一伙,那可如何是好。幸而有你在。”太子久候热酒不至,接过身后随从递上的热茶轻啜了一口,“长风,想不到他会对你用真情。”

  这个他,由太子口里说出,自然是指端王。

  “殿下说笑了。”叶长风眉头一皱,极不愿如此公开谈论私事,“臣暂且告退……”

  “你先坐下。”太子截断叶长风的话,见叶长风无奈落座,才稍稍露出一点笑容,“你不用去了,陪我坐会儿吧。”

  叶长风如何不知道太子是拖延之法,瞧这架式,倒象要自已也坐观一样。然而自已既知宫中危急,又怎能无动于衷,目光转向太子,眼中露出一丝求恳:“殿下……”

  “我知道你也想去。”太子淡淡一笑,“果然是同命鸳鸯。可惜你要留下来陪我,不能去。”

  叶长风对太子毫不避忌的叫法深感头痛,却又无可奈何:“殿下,为何要留我在此?”

  太子只笑了笑。叶长风立悟自已问得多余,留自已在此,无非用作牵掣端王。

  只是,那个深沉冷酷的男人……叶长风苦笑一声,喃喃道:“能么?”

  “他既肯将他的血给你当解药,自然也肯做别的。”太子反有些奇怪,“难道这一路,你不是饮他的血撑过来的么?”

  “血?什么血?”叶长风极难得地呆住,无法反应过来。

  太子瞧着叶长风这番模样,已是明白大半,叹道:“他竟然没跟你说……这件事,别人不知,却瞒不过我。赵宁非幼时丧父,据称是被毒死的,他自小就被由少积多地服用各种毒物,到了现在,他的血,也算得解毒良方了。”

  叶长风坐在椅中,怔怔地听着太子的声音隔着空气遥遥地传来,“……我也是事后才推知的,长风你如此聪明,难道从没想过,你的毒是如何延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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