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颜天下 作者:轻微崽子(一)【完结】(34)

2019-05-10  作者|标签:轻微崽子 甜文 异能 东方玄幻 生子


  韩衡冷着张脸,叫人张罗水粉胭脂,他给人上妆的手法与旁人不同,不过极为娴熟,下手又快,捉起眉笔的姿势直入下刀子。
  门口倚着个高大的身影,角度恰好能从木架上垂挂的舞服之中看见韩衡给人上妆。
  “主子。”乙未嗓音压得极低。
  庄灵的眼神直直黏在叉开双腿蹲着个马步,手臂不停挥舞的青年身上,他不禁想起这双腿看上去瘦长,却十分有劲,曾经数次放浪地夹在自己腰上。
  庄小王爷眸中翻覆着难言的情绪,喉结微微耸动,完全没把手下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乙未忐忑难安,却也不得不拽了拽他主子,“宁王已经到了,是不是上去照个面?”
  “等会,不急。”
  乙未眉角抽搐地看着自家主子如痴如狂的表情,谁也想不到这是号称万年寒冰的睿小王爷。
  韩衡若有所觉地扔开眉笔,抬起头往门边看了一眼,门口空空如也。
  “主子,接下来弄哪个?”碧根兴奋地摆弄着描金漆盘里五花八门的化妆工具,其中一大半他都没见过,都是韩衡用的时候他才知道有的是弄眉毛有的是弄嘴唇的,同样用在脸颊上,也有不同的用处,具体怎么个不同他也不晓得,只知道随着步骤增加,本来是个清隽少年郎的韩风被涂成了个艳若桃李的美人儿。
  “行了,徐娘,带他去梳个头。”话音刚落,韩衡突然又道:“等等。”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韩风面前,让韩风紧张得直咽口水。
  韩衡锐利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这个“人”,就像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精美器物,忽然,他抓起韩风的一条手臂。
  韩风匆促低叫道:“兄长,你做什么?”
  韩衡却不理会他,只听“刺啦”一声裂帛,鲜红的舞衣袖子就被齐肩撕开,但没撕断,而是将撕开的红布条绕在韩风雪白的手臂上,打了几个结。如此一来,红衣更艳,雪肤更白。
  韩衡满意得直咂舌,“首饰不要用那套玉的,换金饰,还有夜明珠串,动作快点,舞娘的不变。”
  “兄长……”韩风有话想说,他才该是这场表演里艳压群芳的那个,怎么反而穿一件破破烂烂的舞衣上场?
  “别耽误时间,快去。”韩衡发号施令的语气让人动弹不得。
  徐娘直接把人拽了过去,韩衡十指飞快地在同样是领舞的一名舞娘脸蛋上打圈,润底妆。
  韩衡从后台出来,天已经黑了,看台上十之八|九已经入座,唯独主看台上玉山旁边那三张酒案后面还没人。
  他又仔细在人群里找了找,木染也还没露面。清浅的乐声从湖另一侧飘来,时急时缓,犹如一阵淡淡雾气笼罩在众人头顶,却也不散去。
  湖面蒙着白纱一般的浅雾,如梦似幻,确实如同置身仙境。
  韩衡拿上两面一红一白的小旗,走到湖边最近的一个不起眼的棚子里,从看台的方向看这是个小竹棚,从湖面看来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棚子里的人在做什么动作。棚里点了五盏明灯,这就是韩衡的位置,他编了一套简单好记的旗语,以作突发状况时的补充指挥。
  其实韩衡心里很清楚,根本出不了什么岔子,彩排已经进行了八遍,除了前面两遍调整竹排停靠的位置,费了点时间,后三次都很顺利。
  只是韩衡不知道会有夜光纱,夜光纱可以照亮舞者的整个上半身,展开以后,连手臂都可以照出。这样一层薄纱之下,若隐若现的雪白手臂,又有红衣迎风而动,比只用夜明珠那点白光照出的效果不知道漂亮多少倍。
  戌时初刻,陆陆续续有竹排滑入水中,竹排一头挂着灯笼,排上一名粉红贴身薄衫的少女照水梳妆。
  随着第一只竹排上的少女开嗓,听鸿楼这场翻身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韩衡盯了小半个时辰的湖面,示意甲初过去坐着,他走出小小的竹棚,往看台上扫去。
  所有人都已经就坐,看台上有男有女,放下珠帘遮着的大多是女眷,也有胆子大点儿的戴着帷帽端坐,并未躲在珠帘后面。
  等韩衡看到中间的看台时,明明隔着十数米,庄灵的视线依然不减灼热,他没在看湖上的表演,而在看韩衡。
  韩衡心头一跳,庄灵消失数日的怨怒涌上来,他右手从左臂下面穿过,毫不犹豫朝看台上比了个中指。
  “岐书,那是何意?”边上一名唇红齿白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巧看见韩衡的动作,上身前倾,避开他皇叔,向庄灵问。
  庄灵收回视线,抿得笔直的嘴唇微微勾起一角,“回三皇子,那是我一个小友,他是在招呼我。”
  三皇子摸了摸光滑洁白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中指痒痒地比划了两下,探身叫了一声,“皇叔!”
  居中是一雍容华贵的男子,三十开外,和颜悦色地向他皇侄看去。
  三皇子乐呵呵冲宁王竖起了中指,晃了两下,“招呼您。”
  作者有话要说:  扮猪吃老虎的三皇子已上线,下一章。。最多下下章。。。就得播种了。。
  作为一个生子文,咱小包子还等着上线呢


第33章 三十三
  就在韩衡重新坐到属于他的位子上时,随着柔和飘逸的乐声陡然转暗,之后应当是一段激越的战鼓,群舞列阵之后,将褪去红白两色的宽大武袍,内着灿金色仿战袍的舞衣,随鼓点表达上阵杀敌的激烈场面。
  然而,正中柔弱无骨的领舞一个漂亮的下腰动作之后,身子一趔趄,竟然跌入了水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韩衡腾地从还没坐热的位子上弹了起来。
  这小王八蛋在干啥?
  韩衡不由握紧了旗,打出旗语指挥另外两名舞娘按照原来的安排换装。在下一幕当中,她们俩穿的是战袍,跳的是剑舞。
  台上隐隐有些s_ao动,豆大的汗珠从韩衡额头上掉下来,转而,他睨起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无论如何,韩风绝不会错失这个露脸的好机会,唯一的可能只有他觉得原本的设计给他露的脸还不够。
  两名舞娘一身银色戎装,冰冷锋利的长剑从披住双肩的红绸中甩出,银光震落水面,犹如水银闪动。
  “公子。”甲初紧急地提醒道,再等下去,韩风很可能会淹死。
  “不用管,他有这份野心,就不会出岔子。”倒不是韩衡信任韩风,而是他太懂表面娘娘腔,眼底却暗藏野心,还屡次作出暗示,想让韩衡认定他和庄灵攀上了什么亲密关系的这小子,一定不会错失这个能在北朔身份最为显赫的权贵面前表现的机会。
  当年韩衡也曾经为了得到一个上位的机会,作出一切力所能及的努力,当然不包括和片方投资人上床,但只要是能抢到机会,私下接触争取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但这么公然,当着他这个既是编舞又是投资人的面,打乱整个表演,还是挺缺德的。
  身后离得近的看台上传来阵阵私语,有人大声质疑:“刚才那个小娘子呢?怎么还没浮上来?不会出人命吧?”
  甲初一脸焦灼地扭头以请示的目光看向他主子。
  庄灵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成拳,面上不显,暗暗摇了摇头。
  “怎么还在继续跳?听鸿楼为了翻身该不是想枉顾人命吧?”
  “天子脚下,他们怎么敢?”
  又有一人讥道:“没看见宁王也在吗?有什么是听鸿楼不敢的?不过是个舞娘罢了。死就死了,比得上流水一样白花花的银子吗?”
  “有人吗?没人管啊?这要死人了!谁跟我去京兆尹衙门报官?听鸿楼Cao菅人命了!”不小的一声喊。
  韩衡扭过脸看了一眼,见是个坐在二等座上的瘦高个儿,暗暗记下了座位在东区第三排左起第二个。又淡淡转过脸,他心里暗自掐着时间,正常人在水下憋气不超过两分钟,专业潜水可达十多分钟。但十多分钟之后,已经进入下一节表演。
  “公子,王爷叫我过去。”
  韩衡摆了摆手,他现在关心的,只有这场表演。
  音乐度过平缓的过门,涌上这一节第一个小高|潮。韩衡手握红白两旗,一个大跨步踩上了椅子。
  水面上波纹一圈一圈荡开。
  韩衡以旗语下了指令:舞娘的竹排调转90°垂直,将波纹扩散之处围上。
  看台上,颠颠儿嗑瓜子的三皇子忽然愣住了,红润的小嘴儿合也合不拢。
  “这小娘们儿……是个男的?!”(不是您自己都够小的,说谁小呢?)
  只见水面之中浮出一个挂满水珠的裸背,乌黑发丝披垂两肩,随舞者旋身的动作,丝绸一般的长发缠绕包裹住那身白得耀眼的皮肤。舞者手指在水中搅动,夜光纱带黑发一并将其缠绕。
  遥遥注视这一切的韩衡一边眉毛高挑,打出新的旗语。
  两名分饰“战将”的舞娘挥开半人宽的红绸,缠住出水芙蓉一般的韩风,随着一人收手,韩风浑身绷直从水中如鱼跃般脱身而出,另一名舞娘快速将韩风自腰臀以下紧紧裹住。这下韩风彻底成了粽子,手脚都不能动了。
  他急切地挣扎了两下,顾不上现在他是个柔弱的倌儿这个设定了,大喊起来:“你们放手,还没到我上来的时候,放开我!原来的表演不是这样的!你俩跳错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冲撞人心的激越庄严的音乐之中,如同一尾不得不上岸的鱼,拼命又绝望地挣扎。
  韩衡松了口气,继续用旗语指挥两名舞娘的表演,身后战阵不变,他原本的设计当中,韩风饰演的是一名所向披靡的女将,正对应北朔历史上八十年前惊现的一个女英雄。这下好了,剧情一下变得他自己都有点说不清楚。
  直到韩风被摆在竹排上,顺人阵分开的小道向后滑去,后面的表演照旧,只是剔除了一个领舞。
  甲初再走进来时,韩衡刚放下小旗,看了他一眼,“外面怎么样了?”
  “起了些s_ao乱,不过是今天临时买票进来的那些,一等座没人离开。”
  韩衡点点头。
  这场表演当然不可能只给能收到那一百张帖子的人看,开场之前,“临时”加设的五十个座,无论高贵贫贱都可以买票进场,只是价格也不便宜,一张票要卖到一百两纹银,能进场的只能是舍得出高价的富户。这些人未必都是想看听鸿楼的演出,绝大部分都是来瞻仰高台上的权贵,能和他们一起看一场演出,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法实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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