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物 作者:蓝芜西辞【完结】(37)

2019-05-09  作者|标签:蓝芜西辞 情有独钟 成长

  萧敬方才的确是吓到了,他怕陈牧想要对她下毒手,他怕张掾慢了一步,他怕自己将来后悔今日的故作平静。

  “我该去救你的,我不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对不起。”

  秦遥夜不想听他说那句话,因为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也不想让他承担太多。

  “你别说了,再说我可生气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让这么多人眼巴巴地望着,我可不好意思。”

  萧敬也知道将士们一直在看着他们,包括张掾也在不远处看着。他拉着秦遥夜上了同一匹马,就带着众将士回去了。至于战事,他早已胸有成竹,陈孚不败,那可真是天理难容了。既然就要赢了,那就多吊着他些日子,让他最后喘喘气。

  张掾看见那两人同乘一骑走远了,才上了马,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他低着头,看着马的蹄印,心思乱糟糟的,反正不大爽快。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不想成全他二人,他还是想把秦遥夜据为己有。但是,他却更想看见她幸福的样子。

  远处山里的炊烟一点点上升,然后就消散得没了踪影,张掾觉得自己就像那炊烟一样,来过就走了,有心人看得见,无心人看不见。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就是众生中的一个,既被人喜欢也被人讨厌,既存在又不存在。

第32章 陈家战败一事了

  或许,陈孚早已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只是陈侃怎么也接受不了,束手就擒可不是他来西塞的目的。而慕容珍,她本是西狄人,如今的战败在她眼里其实并无多大意义。同时,对于那些跟随了陈孚这么些年的将士来说,早日结束战争才是他们所愿,至于胜败,他们已经不在意了。

  这一日的厮杀是以西塞将士不加还手轻易决定了输赢的。陈孚气定神闲,立于马上,对于将士们是否动手已经不加臧否。陈侃看得眼急心乱,他还在喊打喊杀,也还在阵前搏斗,他根本不信陈家会败。他的祖父那么英勇,他的父亲那么威猛,而他也丝毫不怯懦,凭什么他们陈家要输!

  一旁的慕容珍更像一个旁观者,她头一次感觉到一场战争的溃败,头一次发现将士们并不爱杀戮。她活了十多年,好像一直没有认真思考过死亡意味着什么,她有些迷茫了。

  但是,当萧敬的箭s_h_è 向陈侃时,慕容珍还是第一时间推开了他,以身替之。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死亡的意义,那就是毫无悔恨。她不想看着陈侃倒下,那么,就让自己倒下吧。

  陈侃顿时失去了气力,有些不敢上前察看慕容珍的情况,他只看到了长长的箭在颤抖。其实,他第一次帮助慕容珍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个人意图的,他只是不忍心。后来,他意识到了这人是谁,这才开始利用她。其实,她对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想要的他也都知道。

  那次,慕容珍没有帮助他抢回秦遥夜,他根本没有很生气。一来是知道了自己不该对秦遥夜再怀有执念,二来就是因为他并不想对她发脾气。他好像,习惯了这个人替自己谋划,也习惯了她跟在自己身边。他也想过,战胜以后,他要娶她。

  但是,现在他还能娶她吗?他颤抖着爬到她的身边,又颤抖着抱住她。怀里的人很痛苦,在颤抖着,脸色苍白,嘴也似有若无地动着。陈侃把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只听她道:“陈侃,我舍不得你,但我不后悔。”

  陈侃抱起她,发了疯似的去找军医,可是军医早已收拾包裹行李跑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替她包扎伤口,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这时候,人群里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给了陈侃背后一刀,然后抢走了慕容珍。

  陈侃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根本动不了了,那一刀伤得他太重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女子把慕容珍带走,眼睁睁看着西塞将士们大败,而后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那么,那个女子是何人呢?她生得一副好相貌,脸色却甚是冷淡,不是旁人,正是武英。她带走那慕容珍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报仇。当年梁述死在了西狄人手中,如今她要把这西狄人的首领带到梁述身亡的地方,以她的血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萧敬、张掾自然也看到了武英的出现,但是他们并不确定她是何人,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带走慕容珍。萧敬是一军统领,自然不能走,张掾只好自己去追。

  张掾追了一路,很快就找到了武英。武英本身武功不高,又加上带着慕容珍,速度相对要慢很多,也就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行踪。

  那么,她又是如何知晓这慕容珍在西塞的呢?

  南方到底还是在顾容的掌控之中,萧敬又是他决定扶持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去关注秦遥夜的去向。对于西塞,只有去过的武英更熟悉,因而是派了她来襄助。结果她却发现了慕容珍,于是她在秦遥夜被救走后留了下来,打算解决了慕容珍再回南方。

  张掾不知道武英究竟是何人,只好一直跟在她后面,也不现身。最后,他跟着她到了一处多山的地界,一直走到了无路可去之处。

  他在离武英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听她道:“梁述,今日我把慕容一家的最后一个人带来了,当年你是怎么走的,我就让她怎么走。”

  张掾一听就知道武英要干什么了,他连忙走出去阻止,道:“住手!”。要知道,这慕容珍虽是没有什么用处了,但在京中却会是很好的震慑西部其他部落的人质。要是她死在了西塞,西部的各部落难免不会趁此机会集结兵力,说今上不知善待投降者,将来也定会派兵攻打他们。

  武英不知来人是何人,但又见他穿着萧敬那派的军服,便道:“是萧敬让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这个人我杀定了!”

  张掾不知道这女子如何识得萧敬,但见她说得似有那么一回事,便道:“萧敬不希望你添乱,还请把这人还回去。”

  武英冷笑一声,道:“我和这人有仇,还不得!”

  张掾可不记得慕容珍有招惹过这个人,便道:“她可是西狄人,你怕是看错了吧?”

  武英蹲下身,把慕容珍的脸转了过来,道:“我看得很清楚,就是她,她是慕容忱的妹妹,不是吗?当年,他就是被慕容忱的手下逼退到这里,才会跳下去的。”

  张掾联系了当年关于慕容忱的一些事情,能够让他的手下逼死一个人的那件事,就只有他中毒一事了。

  “你口中的他,可是下毒之人?”

  慕容珍暗道不好,眼前这人恐怕不是萧敬的人,而是另有主子,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晓那件事?”

  张掾立即拱手,道:“在下张掾,当年慕容忱战败之时,我也曾参与突袭。”

  这个名字,武英并不陌生。这个姓氏,武英更不陌生。她顿时冷了几分,道:“我劝你赶紧离去,不然,等会我处理完她,就来处理你!”

  张掾有点摸不着头脑,听武英所言,似乎自己也曾惹过她,可是他从未见过她啊!

  “你……到底是何人?我不记得有见过你啊。”

  武英提起了晕死过去的慕容珍,正要往下扔。张掾此时立刻上前拦住,道:“你口中那人已经杀了他哥哥,一命偿一命罢了,如今你又杀了她,岂不是欠了慕容家一条命?”

  慕容珍的眉头一皱,她仿佛听见了哥哥的死因,也听到了是有人杀了她哥哥。她想要再听得明白一点,可是意识走远了,她的血也冷了。终于,她到死也没能知道是谁杀了她哥哥,也没能为他报仇。

  武英感觉到手中的人一下子僵了,便知道她已经没得救了,便把人又往地下一扔,自己往后退了几步,道:“你认识萧啟吗?萧啟被慕容忱伤到差点没了一条命,你说这仇该不该报?慕容忱该不该死?”

  张掾哪里知道上溯源头竟然是因为萧啟,暗道这小子桃花运真是太好了,哪里都有人为他掏心掏肺,舍生忘死,真是羡煞人也。

  “难道你也喜欢他?”

  武英说完了能说的,就把不该说的吞进了肚子里,至于张掾方才问的问题,她可没有理会的必要。她踢了踢慕容珍,道:“看见没,她已经死透了,所以你没有拦着我的必要了。”话一说完,她就把慕容珍一把提起扔下了山崖。

  武英不是没有杀过人,可是把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扔下去的时候,她却有些舍不得。因为慕容珍没了父兄,只是孤身一人,她死了,谁还会记得她呢?但是,为梁述报仇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山下传来一阵响声,一群禽鸟四散开去,发出受到了惊吓的鸣叫声。那里,既是梁述的归处,也是慕容珍的归处。

  张掾本想拦住的,可是他也知道,慕容珍已经死了,拦着也没有用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和眼前这个女子好好聊聊,看是否能把当年慕容忱之死弄个明白。等回到京中,他也能去告诉萧啟当年的真相,让他别再挂心。

  但是,武英明显不愿与他多待,转身就下山去了。他只好跟在她后面,道:“其实我是萧啟的朋友,他一直都想知道当年慕容忱是怎么逝世的,你告诉我可好?”

  武英压根不信他,也不愿意多说,便加快了脚步,只想甩了他。于是,在经过一片树林时,武英飞快闪了进去,不久就没了踪影。

  张掾怎么也发现不了她的行踪,只好沿着原路返回,去看看战况如何。

  回到西塞边界,一切都如他所料,陈孚战败,陈侃重伤。萧敬顺利掌控了西塞的将士,很快就整编好了军队,稳定了军心。

  随后的日子里,萧敬着人传书回京中,言及战胜之事,不过寥寥数字,道:“臣已完成事务,还望陛下守诺。”

  那么,今上到底答应了萧敬哪些事情呢?

  陈孚起兵之时,今上就着人立刻去南方寻萧敬,希望他能领兵迎战。萧敬自然是应下了,不过他却让使者带了封回书,上面写道:“萧、秦两家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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