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红梅 作者:殊予瑾之【完结】(64)

2019-05-09  作者|标签:殊予瑾之

  小白要死了。

  他害死了他……他害死了他!

  引他来的侍者见他面色灰败,魂不守舍,以为他受了神君呵斥,不由心生愧疚,也不敢问他怎么到此时才出来,只好心将他向后厨引去。

  谁知到了后厨所在的会香院前,却见院落已被手持刀剑的侍卫团团围住,院里院外一片肃杀的沉寂。

  “这是怎么了?”侍者愕然停下脚步,探头观望着院内站成一排的仆从,和正在他们前方来回踱步的青衣人。

  那人转过身来,不经意向两人望了一眼,霎时间神色乍变,沉声厉喝:“抓住他!”

  霎时间刀剑齐鸣,侍者吓得连退数步。

  宫饮泓被几个侍卫拿刀剑架住了脖子,方回神似的抬起头,目光穿过院门,双眸恢复了些清明,对着难掩震惊的叶清臣笑了笑。

  叶清臣走到他面前,默然不语地打量着他,眸中一片惊涛骇浪。

  宫饮泓与他对视,剑眉微扬:“你知道我是谁。”

  叶清臣眼眸骤暗,低声喃喃:“我当然知道。”说着他凛然转身,“带回去。”

  宫饮泓没有挣扎,由着几人押着他胳膊跟在叶清臣身后,转头向后望去,看了眼面无血色的墨川。

  可一行人没走出多远,却在碧岑池旁绿柳之下遇见一个坐在木轮椅上的清贵男子,一身紫纹白衣,眼尾狭长,余晖下面色显得异常的苍白,手中把玩着几颗玉珠,若有所思。他身后跟着两个沉默的仆从,见叶清臣一行走来,便推着他拦在了路中,仿佛已在此处静候了许久。

  宫饮泓眼眸微转,猜到此人便是被萧熠废掉双腿的萧舜,也就是破坏了小白阵法,害他魂魄受损的那个仇人,双眸一红,登时杀意凛然,下意识地想要挣开束缚,冲过去噬其骨r_ou_,却被身后的侍卫死死拉住。

  “见过大公子。”叶清臣停下脚步,冲他行了一礼,接着便要自他身侧过去。

  萧舜却示意左右将他推到宫饮泓身前,抬眸打量了他一眼,笑问:“这是怎么了?”

  “一个混入府中,意图不轨的j-ian细。”叶清臣语气冷淡,“大公子无须在意。”

  萧舜高挑眉峰,眸中闪过一丝y-in郁之色:“是么?既是j-ian细,还不就地处决?”说着他手一扬,三颗玉珠夹带金石铮鸣之声,凌厉狠辣地s_h_è 向宫饮泓发顶喉间,眨眼间就要至他于死地!

  电光火石间,叶清臣长剑一伸,铿然几声,若无其事地挡住了三颗玉珠,拱手道:“大公子,此人我自会妥善处置,请您勿c-h-a手此事。”

  萧舜见他不卑不亢,消瘦的脸上陡然浮现一道y-in影,指节紧攥扶手,眯眼狠声道:“我乃府中嫡子,也便是下任城主!怎么?我竟管不得府中之事?!”

  叶清臣低头淡淡道:“小人并无此意。”

  “你莫以为你是萧熠的人,便可不将我放在眼中!”萧舜厉声道,“你立刻跟我去见父亲,我倒要问问,这事我管不管得!”

  叶清臣却仍旧淡淡的:“抱歉,此事事关重大,小人不敢耽搁,来日再向公子赔罪。”说着一挥手,领着众人离去,丝毫不理会身后被他气得面色青白的人,一路将宫饮泓带去了地牢。

  萧府的地牢十分气派,干净又安静,四面燃着明亮的莲灯,十二根寒铁铸就的柱子静默地伫立在正中,前方摆着一个香案。

  宫饮泓被铁链牢牢捆在一根铁柱上,只觉一股寒意自背心渗入骨髓,忍不住拢眉开口:“你不带我去见他?”

  叶清臣抬眸冷冷看他一眼,冲左右递过一个眼神,那两人便一颔首,取来带着倒勾的长鞭,一左一右地站在宫饮泓身侧,一语不发地扬手便打。

  宫饮泓浑身一震,身上登时多了几条血痕,不解地瞪向叶清臣,怒道:“你做什么?!”

  叶清臣走近他身前,伸手掐住他下巴,冷声道:“是谁,给你这张脸?”

  “……”宫饮泓对上他带着寒意的双眸,混沌了半日的脑子直到此刻才清醒过来,心中一沉——他以为遇见一个故人,可对方却根本不是认出了他,而是认为有人假扮他!

  “我就是宫饮泓!”他明湛欲燃的双眸中掠过一抹恳切之色,疾声道,“让我见他!”

  “宫饮泓……”叶清臣面上恨意涌动,手中一用力,在他脸上留下青紫的掐痕,铁箍般的力量几乎将他下颌卸下,“是谁告诉你这个名字?!”

  他神色凶冷,心中却是一片骇然,以致浑身发寒——这世上究竟是谁得知了神君的死x_u_e,竟派人假扮此人!

  “没有人!我就是宫饮泓!”宫饮泓气结,恨不得一口咬在这蠢人的脖子上,又恼恨被自己竟没意识到这一点,傻乎乎还以为他会带自己去见小白!

  叶清臣侧过头,左右更加卖力地扬起鞭子。

  宫饮泓暗骂一声,知他疑心甚重,却不敢当面化出原形遁逃,只得在鞭声中忍着痛断断续续咬牙道:“你……当年在风陵峪中……见过我!”他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颊落下,“你将我打下火海……是他救了我!”

  谁知叶清臣听他说出细节,神色却又是一沉,命左右打得更狠,只要他招人背后之人。

  宫饮泓气得面色煞白,闭了闭眼,道:“好,我说。”

  叶清臣停下鞭打,却听他道:“……我误打误撞冒充孟小楼入府,是墨川接应我,他背后的人,是萧舜。他对神君心怀愤恨,又有争权之心,还想杀我灭口……”

  废话!

  叶清臣面色彻底冷下去,转身走至另外十一根铁柱前,咬破指尖,一一以血洒上其上y-in文,只听一声嗡鸣,十二根铁柱上同时漾出一片金光,交织成一个激荡杀伐之声的阵法!

  叶清臣冷冷道:“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要么你招出背后的人,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若你不说,一炷香后,我会开启阵法,叫你葬身此地。”说话间,一个侍卫将一炷香c-h-a进了案前香炉之中。

  宫饮泓直视着他暗藏杀机的双眸,心知他一心认定自己图谋不轨,即便自己真招出供来,他也绝不会放了他,怎么办?难道还没和小白相认,就死在这里?!

  就是死,也不该死在叶清臣手上!

  他心中意气骤生,扬眉冷笑道:“好,要我说也行。”

  “我背后那人答应事成之后会重赏于我,只要你给我备上一艘船,船上有百颗明珠,我便将此事来龙去脉写在纸上交给你。否则,就是死在此处,我也不会透露一个字。”说到最后,他舔舔牙尖,语气竟然还很得意,“我这张脸,有一张,就会有第二张。你想清楚。”

  牢狱之中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叶清臣面色y-in暗地与他无声对峙,一股无形的杀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直到那炷香燃到尽头,宫饮泓双眉一挑,一副“有本事杀了我”的无赖神色,叶清臣眸光暗转,终于沉声道:“给他纸笔。”

  宫饮泓暗暗松了口气,看着他命左右取来纸笔,将桌案搬至他身前,松开了他一支手。

  宫饮泓转转手腕,取过笔,笔尖晃悠着指向那两个侍卫,对叶清臣笑道:“等我上了船,你才能看。”

  叶清臣抬抬下巴,命那两人后退了几步,冷声道:“你别以为上了船便万无一失,若我发现你骗我,不出一个时辰,我就能将你抓回来。”

  宫饮泓笑着指向门口:“请吧,记得找艘好点的船。”

  叶清臣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而去,心中忌惮更深,若非早知宫饮泓身死,恐怕他也分不出二人的差异来——此人非死不可,绝不能让他见到神君!

  他吸了口气,走到门外,对左右沉声道:“将此处牢牢围住,所有机关全数开启,纵是一只鸟飞过,也要s_h_è 下来!”左右应了,他又问,“神君现在何处?”岛上人多眼杂,为掩人耳目,神君是暗中出行,他则留在府中,不曾跟随。

  一人禀告道:“叶大人放心,有东山焰火为讯,神君大人已平安抵达。”

  叶清臣点点头,却见门外一人疾速跑来:“叶大人,城主召见。”

  他心知这是萧舜作怪,也不惊诧,淡然随人去了城主书房中,不过一炷香,便安然走了出来,望一眼天际西沉的弦月,疾步向外走去,谁知刚走出院落,便是一个侍卫面色惊惶地迎上来:“叶大人,不好了,那人跑了!”

  叶清臣心中狠狠一沉,一阵疾风似的向地牢跑去,一路听那人断断续续道:“他、他是乘神鸟跑的,兄弟们不敢用箭……”

  地牢中空空荡荡,两个被打晕的侍卫已被抬了下去,案台上只留下一张纸,纸上墨迹未干,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几片梅花。

  叶清臣伸手拿起,一眼扫尽,竟是一首香艳情诗,末了龙飞凤舞地写着“小红赠白”四个字,浑身发颤地闭上眼,咬牙道:“备马,去东山。”

  东山又名涵虚山,在朝夕城之东,是岛上最高的一座山,当年宫饮泓来岛上寻神君之时,也见过萧熠在此山中的神降台前祭天。

  东方既白,云烟渐散,宫饮泓自盘旋在山巅云间的鸟背上向下望去,只见神降台前隐隐绰绰地静立着许多人,一个女子正在台上弹琴,依稀正是白日里见过的叶露琤。

  一个长老打扮的男子隐约说着:“叶姑娘,你弹完一曲琴歌……接着……神君大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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