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歌 作者:诸君皆欢【完结】(90)

2019-05-08  作者|标签:诸君皆欢 强强 因缘邂逅 悬疑推理

  许容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轻描淡写,像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之事,语气轻之又轻,像个说书人。

  “县令为何说...”

  “他就是个整天无所事事,听从舆论风向的废物。”

  许容舟说道,从身上拿出一条丝绢轻轻系在她的手臂上,再把镯子放下,这样就不会有勒痕。

  秦怀臻正想继续盘问被晏清轻轻止住了,无奈只能回道:“你都活了那么久了,想必更加清楚这流云万间不会藏有好心二字,我来都来了,不问出点什么,还真不甘心。”

  许容舟默默地听了秦怀臻的话没有出声,走到洞前,动摇着他无力的躯体,袖子的纱綢被风吹起,像是无形的双手扯动着他,带着丝丝不耐烦地逗趣,描绘出他沧桑绝望的轮廓。

  “世态炎凉,我虽活了这么久,但除了她之外,这人间就再无真暖。”许容舟叹了一口气。

  “人情凉薄我早就领悟知晓,对算账计簿更是了然于心,二位,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得多。”许容舟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了漫漫长路的树荫后。

  “他如果真的不在乎棺里的人,为什么又在放了蛆虫水蛭后又来将丹砂封存于旁,是后悔了?”秦怀臻跟着一群人走在路上悄悄问着晏清。

  “又喜欢又舍不得。”

  晏清竟然回复了,秦怀臻有些诧异,结果却是有人买胭脂拿起来又放下,踌躇满志抿嘴的样子。

  “二位不用担心灵台县会派人来逮捕你们,秦乐远将军现已知晓你们的真正位置,县令大人自然是不敢再出手的,就算光明正大地出去也不会有人奇怪,只是别再去那栋春楼了,赔损偿款的具体数目我已经快寄信件到秦公子府中了。”许容舟最后说道。

  “又不是我拆的,某些人真是不自觉。”秦怀臻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吃,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晏清突然笑着对秦怀臻说,他的眼神有些慵懒,微微低头看着秦怀臻。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秦怀臻直接拆穿。

  “我不否认,但我饿了。”晏清一脸委屈地说。

  “这都下午了,能有什么吃的,又不能把人跟丢了。”秦怀臻说。

  “他们在外面等的时候不可能干跪着,也要生火。”晏清说。

  “你还别说,据我所知他们是真的坐在门口干等着。”秦怀臻嘴撇撇说。

  “我们去买那个吧。”

  晏清指着旁边罗列在小摊上的烧饼,应该是刚刚烧出来的,全县城今天的摊贩都如烟渺,遁了地,飘了远,像这位老伯喝得半醉还记得生意的绝对不多了。

  秦怀臻拿出两个铜板,老伯笑嘻嘻地接过,晏清伸手接过烧饼,刚一拿过就被烫得在手上翻滚来去,像活跃翻腾的鱼难以握在手中一般。

  晏清一口咬开,热乎的糖面钻进嘴里慢慢融化,粘糯煳香的味道飘在半空中,不由得勾醒了好几个醉酒的人,纷纷走过来掏钱凑热闹。

  秦怀臻手里还拿着烧饼看着晏清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这个人可真容易满足,不会是哪家有钱没出过门的大户吧。

  这么说,自己也没怎么出来玩儿过,这几年就这么匆匆过去,如今爹也回来了,也许等他回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晏清的眉眼很深邃好看,这是秦怀臻第一次看见打扮周正,脸上无暇如玉的西域人。

  虽然见的很少就是了,还有,昨日那些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吗?

  经历了那么多,就在这么短短几月,自己就身处异乡被迷雾包绕,可这样的感觉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差,天气还是那么好,太阳在落下去之前将残余的金光馈赠给每一个生灵,照明了影子。

  此等的悠闲,真可谓是大战来即,火烧眉睫之际。

  “在想什么呢?”晏清伸手拿走飘在秦怀臻头发上的柳絮。

  “没。”秦怀臻叹了口气咬着烧饼摇头说。

  原来味同嚼蜡是这样个理,秦怀臻暗自想。

  晏清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发现现在已是天近黄昏,心里下定决心要说出去。

  自己藏起来的秘密。

  “刷!”

  一把刀扎进男人的腹中,他犯着恶心,嘴里吐出晚上吃的菜粥,冒着酸气,有些还进了鼻子里,夯实的恶心让他换不上气。

  晏清耳饰的摆动发出叮当响的声音,八岁时他的手里就沾满了鲜血,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苍白的骨节上戴着金戒,看着眼前人低声说道。

  “我听说,你好像对我这个君主不太满意?”晏清一把将刀拔出。

  “没...没有...”男人一脸惊恐,看着这个如恶魔降临的人。

  晏清没有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悄悄蒙上他的眼睛说道:“别说了,下一次会很疼的,省些力气,死的时候要想好表情,不然会很难看。”晏清露出略含深意的笑容。

  晏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随即加深唇角的笑意。

  “我想你也不必费神了。”

  将刀放下去横着,往下一割,顿时一条刀口从他的嘴角乍现,像一个弯勾裂到两边的眼角。

  晏清周围的人都将头垂着,眼睛空洞,双唇颤抖,好像在念叨些什么。

  “恐怖战栗往往都是一瞬间,这样真是太无聊了,我想让你慢慢地享受过程,不会这么快死掉,不过可千万别想着马上死了就可以逃避。”晏清端倪着自己手上的匕首,血从他的手掌划下。

  “我在想,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秦怀臻不经意地说道。

  “我吗?”晏清用手指着自己。

  “是啊,你不是说自己生在海边吗?会不会出海钓鱼什么的。”秦怀臻说。

  晏清看着秦怀臻的脸,他的眼睛一闭一合,仿佛能将周围的时辰调整,暂停,让心都能慢一拍。

  “我是海边经常北洋来的人,每次都会跟着他们一起学学武术药业,久而久之自然有了本领,说实话每一天都很枯燥。”晏清好像是在解释,证明自己的清白,期间一直看着秦怀臻。

  秦怀臻点点头当作懂了的样子,继续咬着烧饼。

  晏清像是松了一口气,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了。

  一路可有可无的聊天总归还是消磨了些时间,他们终于到了竹林,看见前面醉醺醺的人,有说有笑。

  随行的侍者放下布囊,松了一口气后从里面掏出圆形红垫,分发给每一个人,而后又拿出生菜野r_ou_,美酒佳酿,架起火堆。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秦怀臻看着远处的半圆房子,老嬷开门后就有两个侍者举着火把下去。

  晏清看见前面的门只有一扇,好像也没有别的通路,而后发现又有吃的,正好自己也要说些事,于是摇了摇头说:“我们若是现在去了,那新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很有可能算到我们头上。”

  “好....”

  秦怀臻望着远处,新郎丝毫没有去在意新娘的去向,而是大声吆喝张罗来宾,抱着拳让他们保佑自己生个状元。

  而新娘也没多在意,跟自己的姐妹聊得甚欢,炫耀着自己手上的蔻丹和头上的金饰,时不时还捂着嘴笑。

  侍者走进秦怀臻他们,手里抱着一堆枯柴,麻利地点起火,放了些酒r_ou_菜就识相地离去。

  秦怀臻低头坐下,看着远处众人起着哄目送新娘下去,随后就举起酒杯继续喝。

  晏清思虑半分,将扎起的头发放下带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都记得。”

  秦怀臻有些意外,但很快地说:“嗯,你继续。”

  “我知道欠你一个解释,做了那么多你们这里觉得不可置信,甚至是万分厌恶的...”

  “那你讲讲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事。”秦怀臻的眼睛亮了起来,一半好奇,一半悸动。

  “我自出生以来就得了一种病,身边的人也是四处寻觅解方,可终归无果。”晏清叹了一口气。

  “ 一到了晚上我可能就没有之前的记忆,小时候听别人说,我在黄昏过后的一个时辰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晕过去,直到第二天。”晏清看向秦怀臻。

  “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总会这样,连我的父母都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力量不支,体弱,才会比一般人睡的时间长些,可是在近五六岁时,他们发现我不再会晕过去,而是极度清醒,像换了个人一般,做一件事就会极度专注,甚至能持续一整晚。”

  “哈哈哈,那我能想象你小时候如果拉你去钓鱼的话,大概能钓一筐吧。”秦怀臻倒是显得很轻松。

  “那倒没有,就是拿着一块石头蹲在角落,一直不停地来回磨它,晚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来他们发现后就觉得很奇怪,叫我也没有任何反应。”晏清回。

  秦怀臻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暂时想不到解决的法子,为了防止我累垮就只能买些药粉强行让我睡着,可到了后面,他们出去时忘记了交代,我也恰好忘了就没有吃那些药,等到他们回来时将屋子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我。”

  “那在哪里找到的?”秦怀臻几乎是靠过来看着晏清,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晏清叹着气继续说道:“后来在海岛的后面发现了我,那个时候天刚白,我躺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条死去的蛇,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歪七倒八地死去,而我的另一只手还拿着沾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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