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爵·万妖 作者:桃花无债【完结】(40)

2019-05-07  作者|标签:桃花无债 东方玄幻

  从而“贪”不攻自破。

  幻境褪去,四周环境变成了普通房间,里面开凿着九曲回肠的小沟,里面盛着干净的水。定下心神,归麒警惕地看着居于他正上方的妖。之所以一眼看出对方身份,是因为对方除了上半身是人,下半生虽然藏在衣袍中,但从衣袍底却冒出无数蓝色的藤萝,那些藤萝延伸出来泡在水中,有的还绽放着浅蓝色花朵,平凡样貌的男子,却因此而显得多了几分妖异。

  妖看着警惕的归麒,赞赏道:“恭喜你通过试炼,归麒。我是第一层的守塔者,蓝水泽,你可以选择留在塔里休息,等精力恢复了,再上塔进行下一轮试炼也不迟。”

  “刚才……”归麒迟疑道,“是你搞的鬼?”

  蓝水泽愣住,无奈道:“阿邪难道没有告诉你?”

  “阿邪?”归麒微眯起眼睛,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小兽,“你说的是亓官慕寒?”

  “呃……对,正是邪尊。”

  蓝水泽缩了缩藤蔓,怎么觉得这小子气势这么大?错觉!肯定是错觉!

  “越往上层的试炼越消耗你的精力,而且在试炼中你无法使用灵能。往上一层是‘慢’,你可要继续还是?”

  “不用了。”归麒摇头,“我要去‘慢’。”

  “慢”,即傲慢、我慢。内心高举,瞧不起别人,称为“慢”。炫耀、卖弄,招摇过市为“慢”;看轻别人为“慢”;虚荣心强,爱攀比,当自己比别人差又不认输,却认为他人没什么了不起,也为“慢”。

  凡有自我膨胀的都是“慢”。

  一个从小受尽打压和屈辱,如今有了强大的师尊,又有那惊世骇俗的天赋,或许是有自我膨胀的权利的。

  看着画面中,和自己同样的脸的人,但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却让归麒厌恶,这不是他!他想要变强没错,当有人对自己越来越好的时候,有的人当成理所当然,有的人则会反思、会思考。

  归麒不喜欢将心里想的东西全部说出来,他更喜欢心中默默地做下决定

  对归麒而言,亓官慕寒是一个强大、温柔、俊美、亦邪亦正的存在,他如挺拔的孤松傲然独立,又如穿过指尖的风声,遥远而悠长,令人琢磨不透,想牢牢抓住,却又担心自己不够资格,抓不住。归麒忘命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却仍追不上对方脚步。他挫败,也沮丧,他想过,这么优秀的人,自己是否真的能一直陪伴在侧呢?

  但那都是懦弱者的东西,他并不需要,所以他只能变强,必须变强!

  他一定要追上那人、超越那人,与名利无关,与虚荣无关,与自己无关,他只想有一天——也有能力可以保护那个立于云端之上的人了。

  但归麒的这种渴望太急躁了。他完全不顾守塔者的劝诫,在一口气通过两层试炼之后,还有一意孤行去闯第三层试炼。

第29章 痴乱之境

  “痴”,又作无明,指心x_ing迷暗,愚昧无知,痴既为一切烦恼之所依,因而自然也就成了根本烦恼之一。

  但,另有一解释——情痴。

  ……

  廉价的脂粉香飘散在空气中,钻进他的鼻腔、呼吸道、肺,他的胃似乎在抽搐。

  这是什么地方?

  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有好几个血泡,还没有来得及用针挑,就已经被磨破了,此刻他的手看上去血沥沥的,很严重的模样,但也只感觉到一点刺痛罢了。

  地上还放着一堆没有劈完的柴火,只劈了一小半。斧头躺在地上,手柄上被血水浸染了一圈暗色。

  他募地一震,忽然想起来了。

  他是娼妓之子,从小生活在瓦舍里,那个似乎是他母亲的女人说,等他卖身的时候,要请算命的给他取,那样才能求得好福气,多揽客人。所以他还没有名字。

  机械地握了握手,将地上的斧头捡起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劈柴……

  “可知道错了?”柴还没劈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是那个女人。

  错?

  什么错了?

  他不知道,他大脑里一片茫然,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很不真实的梦。梦里面有一个冷冰冰的男人,但对他很好,做东西给他吃,还会给他取名字……

  但是梦是会醒的,醒了,便回到现实了。

  只是梦与现实,他有些分不清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永远留在梦中,尽管记不起自己梦到了什么,可还隐约记得那个梦很美好。

  “嗯。”他闷闷应了声,女人对他的反应似乎见怪不怪了,没未有什么不满。

  “回去好好休息,七日后——梳拢!”说完,女人便留他在原地,踩着小步离去。

  “梳拢”,就是妓院里的处女第一次接客伴宿。

  处女,他才十岁,还是个妥妥的男儿郎!

  “呵~”

  他冷笑了声,却不知道自己是在嘲讽什么,自己?亦或是命运?

  七日已至。

  他坐在梳妆台前,表情麻木,任女人给他梳妆打扮,劣质的脂粉涂抹在他的脸上。厚重的粉令他窒息,恶心的得让他想吐。

  他逃跑了无数次,没有一次成功,即使他跑出了勾栏院,也会被马上抓回去。

  他身上仿佛黏了一只监视他的眼睛,无论逃到何处,最终他都逃不掉。这感觉令他烦躁!

  女人给他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映衬着他扑了粉的脸更显苍白。镜子里的他像一朵从地狱的血池里爬出来的鬼娃娃,有种别样的艳丽。

  ——似乎少了什么?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仔细端详了片刻,拿起案上的朱笔,轻点在眉心,一点朱砂,妖冶得不真实。

  ——这便对了。

  看着这模样的他,就连女人也眼睛一亮,啧啧称赞。

  女人将他领出房间,送他下楼,小心翼翼地模样,就像在送女儿出嫁。

  他从女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放在扶梯上,慢吞吞地下楼。

  台子搭在大堂中间,在几场搔首弄姿的舞作为前戏之后,他被送上了台。像女子一般的姿态,安分守己坐在台上任人出价。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嘲讽,目光不小心落在身旁的古琴上,那是一个陪衬品,他是不会琴的。

  可是……

  当手指一触碰到琴弦,似乎便自动在琴弦之间翻舞起来……

  一曲结束,竟有人出万金包他梳拢,此“梳拢”是要他今后只能服务于他一人。

  他心里暗自嘲讽着:真是傻子。

  可当他抬眼看向那个傻子时,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令他怔忪。

  那人有一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眉飞入鬓,挺鼻如峰,薄唇紧紧抿住,显得一丝不苟。一张宛若天人,而又令人不敢亵渎的脸。

  明明是陌路,又为何熟悉?

  归麒茫然地看着那人,毫无惧意的于那双冰冷地眸子对视……

  ——你是谁?

  突然,红光滔天,四周燃烧熊熊大火!

  他还愣愣地坐在原地,任周围的一切慢慢坍塌。

  火越烧越大,将他团团围住,而个傻子早已消失不见,无数的求救声在他耳边响起,嘈杂、混乱。

  “嘭!”

  房梁倒下来,压在昔日妖娆妩媚的女人身上。

  他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服,淡然地走向那个他从来没看清楚面容的女人。他站在女人面前,冷漠地看着她挣扎着想向外爬出来。

  女人的一双手被火灼伤,留长还修得好看的指甲特意染上了豆蔻花的花汁,红颜妖娆。

  此刻她的指甲纷纷掉落,皮r_ou_随着她的动作翻起,露出惨白的指骨。

  他离女人如此的近,却依旧看不见女人的脸,只能看见女人咧着红唇在笑。她的嘴角都笑到了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

  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

  突然,归麒脚下一紧,他看见那只白骨森森的手抓住他的脚踝,脚上的血r_ou_正在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被什么东西侵蚀……

  “铃铃铃……”

  一声清脆空明的铃声响起,诡异的女人化作流沙落于他的脚边,顷刻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四周漆黑一片,就连焦灼的气味都被驱散。

  一股若有似无地冷香弥漫在他身边,冷冽的淡雅的味道,如此熟悉。

  是什么?

  他睁开眼,眼中倒映着床帐,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怎的还不起来,今晚可是你的大日子!”

  今日才是他的梳拢?

  他一愣,赤足下地,脚底传来一丝凉意。他缩了缩脚趾,恍惚间感觉有人似乎总是呵斥他要穿好鞋子。

  错觉吧。

  怎么会有人担心他呢?

  他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女人手里端着好些女子用的头花。

  侧身让女人进来,他听话地坐到女人让他坐的梳妆台前,看着女人为他挽发的双手,他一时怔愣,似乎看见那双染上豆蔻花汁,但皮r_ou_指甲都掉落,只剩下手骨。

  镜子里的女人笑得诡桀,嘴角扯成非正常的幅度,死气沉沉的脸显得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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