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潮声 作者:十二楼主人【完结】(5)

2019-05-07  作者|标签:十二楼主人 复仇虐渣 虐恋情深

  余梦溪心下有些冷了,说不出哪里古怪,抚着自己肚子,安慰着低语,“宝宝,你父亲定是期望你到来的,他只是还需要时间。”

  两人的公务越来越多,白日在翰林院中见面的也是寥寥可数。圣上革新进取,正是须人。不久韩雨潮被提拔为左都御史,佐圣上整顿吏治。

  上任之后韩余两人便已从洛府搬到城西一处上赐的宅子里。恰逢休沐,洛寒江他们到来唤二人一起去西郊后山赏雪景,特意给梦溪备了马车,垫上厚垫子,放着两个紫铜袖炉。

  车辚马萧,终于来到一处叫摘星崖的地方,是处断崖,面朝南,无任何山石遮挡,视野甚是开阔,冬日里的云海,望中汹涌如惊涛,风卷云气而来又变作海潮。山下的京城倒似泽国了。除却洛寒江外的其余三人均是赞叹不已。山风吹来,余梦溪的发有些散乱了。只见韩雨潮指尖拂过,撩开了披下来的额发,“梦溪,我帮你梳可好?”挽起一头青丝,一点点绾成一个髻,从袖口里拿出一枝竹节玉簪固定住发髻。

  “这是?” 梦溪摸了摸头上的那根簪子。

  “圣上赐下的物什里我挑了这件,你可喜欢?”

  点点头,抱着手炉依偎在那人怀里,听那人耳语“世上纵有千般好,莫如同君得比翼。”

  这样的情话便是在两相欢愉时分也未曾听过。心中以前的郁结都化成点点暖意。此刻恨不能倾尽身长所有,摘星入眸。

  旁边两人看见这一对如此恩爱缱绻,段其琛的心终于放下来,只要那人对梦溪好,其他的又有什么呢。乘段其琛失神,洛寒江轻靠过来揽上了他的腰,平日里他可不敢这么做,小琛竟也没有推开他。

第8章 第 8 章

  韩雨潮自担任御史后越来越忙,有时过了子时也不见人回,回来时带着脂粉跟酒气。知他全是应酬也并不多加追问。

  今日早朝还未开始,便觉出一种压迫感,圣上整饬吏治势在必行,左右御史兼监察司对各县吏治加以监管,过往卷宗均可以调阅,一旦发现有贪污舞弊之人,即达天颜。一时间朝堂人人自危,为官多年谁敢说自己无一垢一尘呢。

  反正也不管自己的事,余梦溪心想。回家的当晚竟然收到了父亲的家书,父亲言辞含糊,只说当年出于官场交际,应酬了些人,新皇雷厉风行怕生意外。知梦溪与韩大人交好,让梦溪帮他疏通下。

  余梦溪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对韩雨潮开口,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该再问清楚父亲再做打算。

  第二日朝堂,诸事奏完,正待退朝。

  “臣扬州太守有事启奏。”

  众人神情微敛,均觉不妙。

  “臣照上意翻看过往卷宗,发现当年扬州织造舞弊一案实在太过蹊跷,此案涉及前户部尚书余礼年以及已去世的前礼部尚书段止修。”

  猛听得父亲们的名字在金殿中响起,余梦溪同段其琛相互交换了心惊的神色。余梦溪求救般的看向韩雨潮,那人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来。

  陆相赶紧上奏道,“圣上此事必须彻查以儆效尤。”

  天子的声音从御座缓缓传来。

  “翰林编修余梦溪同段其琛停职待诏,着左都御史彻查此案。”

  从朝堂下来,整个人都蒙了,段其琛去翰林院交还自己的印鉴。韩雨潮此时却不见了踪影。余梦溪却不想去,他想去问问父亲到底发生何事,细想父亲昨日书信到的速度又觉蹊跷,莫非父亲在朝堂中还有眼线?所以动作才如此之快!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听到了韩雨潮的声音,刚想喊出声,却听闻表兄说道自己父亲的名字。下意识地悄悄的躲到一侧。

  “雨潮,你父亲韩文远是我父挚友,我知你报仇心切,不管余礼年如何贪婪使韩家家破人亡,但现下梦溪有了身子,你不能这样对他父亲。”

  韩雨潮一声轻笑,语气是从没听过的冰凉恨意“那余礼年何止贪婪,我韩家祖上均作扬州丝造,我父x_ing格执拗,公事上勤勤恳恳,每批贡缎必亲自细细验货,哪里会将劣等布匹送入宫中。他只是没按照规矩给余礼年上供,余段二人便扣上舞弊之罪,鲸吞我韩家基业,老了又做起善人。这等人合该午门斩首。”

  “那梦溪怎么办?”

  余梦溪不敢听下去,怕从那人口中听到更冷酷的言语,冰冷的手指蒙住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还是逃了。

  满心慌乱,一时之间竟无处可去,他只能回到那个家,他以为是他跟韩雨潮的家。头脑中没有半点思绪。只期望这场噩梦能快点结束。

  韩雨潮自是还没回来,正出神间,一小厮托着一个锦盒进来,说是韩御史让给陆相千金做的一对秋葵金盏好了让御史先过目看有何要改动的。

  陆相千金?陆芸?打开锦盒,一对金盏酒器精致非常,缠枝莲纹并行交错底部还篆刻着单字一个芸。琼浆玉露,共饮合卺。

  “世上纵有千般好,莫如同君得比翼。”言犹在耳,却似笑谈了。心中痛极却滴泪未掉。

  坐在前厅中等着,不记得下人添了几次香炉,终于韩雨潮回来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似个妒妇,可开口还是问了,“雨潮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他想问的太多,敢开口的却只得这么一句。

  “陆相邀我去府上谈今日朝堂之事。梦溪你不必担心,我定会还你父一个清白。”

  余梦溪对着虚空勾起一抹笑意,“你不在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对酒盏。”

  韩雨潮没答话,转身想往里屋去。

  “那陆芸好看么?”

  韩雨潮停下脚步,“梦溪你该知道你我不会一直如此。下月我将迎娶陆芸。”话音未落,一个金晃晃的东西飞过来砸伤了韩雨潮额角血留如注。“哐当”掉在脚边的正是那只秋葵金盏。

  他是发了狠力的,心底升起的愤怒不甘伤心嫉妒,还有颤抖指尖藏不住的恐慌。可还是期盼着,盼这人念在这些时日的情分,盼他顾念着两人腹中的孩子。

  “雨潮,你说种梨人会怎么报复那个道士呢?”

  “你知道了?”韩雨潮脸上神情变了又变。脑海里闪过各种盘算。事情比预计的早了些时日。不过余礼年的命已握在手。

  他定下神道,“自是杀了那道士。”

  余梦溪眼神一黯,跟着点点头,“那时你同我说那道士做的太过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是那乡下人找到他肯定痛打那道士鞭子。”他说得一半摒了口气,似是要咽下心尖翻涌而出的疼.续道,“可若我求你,我不会阻挠你跟陆相千金结婚,我也不在乎你之前欺骗,只求换得我老父一命,你可否答应?”

  “箭已离弦。”冷冷回道,报复快感油生。

  “你可有想过我?还有它?” 只觉得委屈非常,本来应该是安慰自己的人如今站在了自己对岸,一脸嘲弄的看着自己。或者他从未过来过吧?

  “ 梦溪我待你确实不好。你腹中骨r_ou_也是意外。”

  “那你把我至于何地?”

  男人缄默着,余梦溪脑海里天人交战,半身冰凉半身火焰。恨的咬牙切齿,爱的盼他能说些软话。

  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是昏了过去。

第9章 第 9 章

  韩雨潮推门进来的时候,已是日暮将晚,房间还未点灯,昏暗y-in晦的光线里,他看到那个人躺在床上,帐子半掩下来,青白修长的手垂在帐外。端着半碗粥进来,小婢说他刚服过药睡下,悄悄坐到榻前。梦溪半梦半醒间察觉到眼前身影,倏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不是他还有谁。

  \"醒了?再睡会儿吧,饿不饿\"似是万分关切的握住床上人冰凉的手。

  余梦溪直直看着那人的眼,关切热烈可是没有一丝感情,极淡的胭脂味,穿的是衣冠楚楚,紫纱蝉衣罩着赭红底衣无不衬出这人风雅多情。自从自己说喜欢见他青衫后,便再没见过他着青.

  似是困顿不安,眼底透出几分倦色,“雨潮,告诉我你究竟怎么想的?”抚上肚子,这里面是他跟韩雨潮的孩子,仿佛能感受怀它之人的不安轻轻的动了下。

  “我们两个相处这样,我不喜,你心也不悦,便分开罢。”

  “不喜?不悦?”余梦溪呓语般地念着,迷惑地看着他的侧影,眼前忽地模糊。

  “对,好聚好散吧,情爱二字想通了便好。”说话间韩雨潮舀了一勺粥递到余梦溪唇边接着说“想想你的孩子,你应该为了它别再闹情绪。”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勺子里,无意识的吞咽着口里的食物,甜咸苦三种滋味混合喉间。

  当日果腹的杏仁羹有多甘美,今日入喉的清粥就有多苦涩。心底忽地陷入黑暗竟丝毫察觉不到痛苦,只有静默废墟一片。

  余梦溪你太没用,他看到你的眼泪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哭有什么用呢。

  韩雨潮心绪有些烦躁见到余梦溪这样,“本来今日我并不想同你说这些,你非要刨根问底,你好生歇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门重新被掩上,人怔怔地看着窗外西沉的暮色,心中的空落随着席卷来的无边夜色更发回荡在胸,余梦溪却笑了。是的,韩雨潮已是不要他的了。

  一夜不寐终抵不住困顿睡去,醒时,已是第二日晚上。让婢女从柜子里找那件绛紫深衣伺候穿上,袖口是针脚细密的蟠螭纹样。檀色腰带间系上松石玉带钩,头发用竹节玉簪束好。现时身子四月有余,但不显丝毫。颜貌清俊,身段颀长,仿佛又是那个兰台走马的翩翩公子。屏退婢子,一手提着灯,一手拎着酒,往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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