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冒冒失失 by 秤砣陌【完结】(12)

2019-05-05  作者|标签:


  从今以后跟我一起浪迹天涯?袁朗喉咙发酸,却还是被拓永刚的傻话逗笑了。
  【那你愿意让我跟着吗?】
  袁朗低头狠狠地擦了擦眼睛。
  袁朗不傻,他从来不认为他们真能瞒天过海,也从不低估拓家人的智商。拓永刚那边漏洞太多了,随便抓住一个往深了找都能找出真相。这也不能怪他,他倒是想藏,可他往哪儿藏呢?他几乎是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空间里的,他已经预见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也许那天的情景早已经在他脑海中上演过多次,所以见到他父亲派来的人时他的情绪里失意多过惊讶。袁朗之所以能肯定那两个尉官是拓永刚父亲的人,是因为他们都挂着兰州军区的臂章。袁朗很容易就推测得出来他父亲应该不是临时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尽管他知道能爬到那样一个高位的人情商和智商一定是高人一筹的,可是袁朗还是佩服他的冷静和不动声色。同时他也感动于拓永刚向他做出的承诺——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不受打扰。拓永刚应该是做到了他向袁朗承诺的事情,袁朗的工作与生活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j□j被曝光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完全没有。可是这样的平静是伴随着所有有关拓永刚的一切消息都断得干干净净而来的,袁朗再也没能收到他的来信,他的电话,只言片语都没有。而袁朗也没有渠道去打听他怎么样了?
  所以袁朗失眠了。袁朗觉得这很正常,他必须要在肉体上承受着某些痛苦才能抵消他心底的痛苦,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他不是一个有自虐倾向的人,但是他觉得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他想伤心的权利他总应该还可以拥有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看不出他的异样,袁朗可以感觉到有好几次吴哲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观察着他。更早的时候他把袁朗落在车上的打火机还回来的时候他的样子就像是想说什么了,但是他硬是给忍了回去。袁朗也不打算给他什么话做引子,他不想跟任何人谈论这件事。吴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慢慢地,他也就不再用那种探询的眼神看袁朗了,偶尔他还会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要袁朗少用脑子多睡觉。每次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袁朗都只是淡淡地笑,袁朗知道自己也会像他一样,慢慢地就会习惯这种伤痛,找回以往的状态。
  凌晨3点,看完时间后的袁朗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必须要尽快睡着,明天铁路要见他。
  袁朗独自驾车前往总部,出基地时他在商店买了瓶超凉薄荷糖,提神兼打发时间用的。他不希望自己一身烟味儿地出现在铁路面前,铁路尤其不希望。袁朗嚼完一瓶薄荷糖时正好到达总部大门,牙齿因为一次性吃太多糖而有点发酸。他叩了叩牙齿,把通行证插到车窗前,门口的哨兵对他进行了例行检查和身份确认。20分钟后袁朗把车停到了停车场中,下车步行进入总部2号机关楼。
  2号楼是全军情报系统的中枢,所有的情报信息都要汇集到这里进行分析处理,然后送到能看到这些信息的人手里。袁朗在大楼里行走,身临其境似的感觉周围纵贯着看不见的无线电波,就连在这里工作的人们都仿佛化身成了一只只携带信息素的蜜蜂,忙忙碌碌,神情专注。这么一想,袁朗倒是觉得这座大楼可真像一个蜂巢呢!铁路的办公室就像是这个大蜂巢中的一个小蜂房,被一间间外表相同的蜂房簇拥着。
  铁路的秘书让袁朗稍等,他在查看铁路今天的工作安排,发现真的有接待访客的备忘。随后他打电话到铁路那儿请示是不是现在就见袁朗?铁路说让他进来。
  袁朗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他想起从前铁路在A大队的时候,他想见铁路基本上一敲门就进去了,压根没有通报这回事。袁朗深呼吸一口气,也对,那是从前了。他对秘书说了声谢谢。
  袁朗进了铁路的办公室,关上门,转身敬礼时他脑中念头闪转,该称呼铁路什么呢?大队长还是铁局长?最后他还是选了最让自己觉得舒服的一个,“铁头。”
  铁路桌上的文件用“堆积如山”来形容都不为过,袁朗进来前他就在阅读其中的一份,现在他用笔在文件上做了个记号,把它往边上推开了。“来了?”
  袁朗点点头,“啊。”
  “喝水?”
  “能不能往水里加点东西?”袁朗又开始没大没小。
  铁路看了他一眼,按下内线电话,“小杨,两杯咖啡,不加糖。”
  袁朗环顾了一下四周,笑嘻嘻地说,“铁头,你这儿环境不错啊。”
  “好看啊?那就站着看个够。”
  铁路站起身,舒了舒筋骨,双手交握着把关节捏得啪啪响。他从桌上捡了烟和打火机就往办公室一角的会客区走,他不打算像见下属一样坐在办公桌后面与袁朗谈话。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自己自觉点。”
  袁朗就自觉地走过去。铁路从烟盒里拿了支烟,袁朗按燃了打火机,递到铁路面前让他把烟点着了。咖啡送进来了,袁朗也落了座。他用咖啡勺搅拌了一下咖啡,抿了一口,苦死了。
  但是托它的福,因吃了太多薄荷糖而感到黏腻的牙齿和咽喉被这苦味中和了一下倒也舒服了一些。袁朗不由得又喝了一口。
  袁朗喝咖啡,铁路抽烟,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袁朗多少有些心理准备铁路要跟他谈什么,无非就是跟拓永刚那件事有关吧,但是铁路知道的东西应该更秘密些,不然他不会在工作时间于百忙之中请自己来办公室喝咖啡。
  “不想问我什么问题吗?”铁路看着比他还若无其事的兵,感觉自己太不受重视了。
  “问题太多,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件。”袁朗说的是实话,“说句您不爱听的,我没指望能从您这里听到什么好消息。”
  “后悔了?”
  “没有。”
  “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袁朗笑了笑,“也有好消息,我们结束了。”
  “去年就有人查过你的底细了,应该没有遗漏什么。”
  铁路的话多少还是震撼到了袁朗,去年一整年他和拓永刚就没有见过一次面,那是什么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拓永刚的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和拓永刚的关系,为什么当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要等到这一次才出手?拿贼要拿赃吗?一定是了。
  “我很奇怪他在等什么?”
  “拿贼拿赃,这样他跟...他谈判的筹码就更重了。很聪明的做法。”袁朗隐去了拓永刚的名字,他是下意识的,在铁路面前还是隐晦些的好。
  “你也不傻。”
  “他在哪里?”
  “太沉不住气!”铁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袁朗管不了这么多,“我是怕您跟我在这儿耗着耽误了工作。”
  “能把你叫来,我还舍不得这一两个小时?”
  袁朗笑,“我知道您是日理万机。”
  “你有空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
  “我会怎么样重点不在我,在他。”
  “一定要这么任性妄为吗?”
  “哪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也改变不了我内心的感受。”
  “别人不行吗?”
  “谁都不行。”
  铁路被袁朗抢白得连放杯子的动作里都带着一丝挫败,“犟东西!”
  袁朗不插嘴,这么多年了,他可能就只有这一点还没有变。
  “他哪儿都没去,在老地方呆着。”
  袁朗猜也应该是这样,这么大个活人把他弄到哪里都是一个结果,还不如保持原状,只需要拿捏住他的软肋——也就是袁朗,用袁朗来做要挟,拓永刚就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拓永刚是真的顾忌家人会对袁朗不利,所以他选择跟袁朗断绝一切来往。而他也说过为了家族名誉,他会不惜放弃一切,包括袁朗。袁朗一直是明白的,拓永刚也没有向袁朗隐瞒过这些,这段感情无论外表有多曼妙迷人,但内里装的是什么其实早就被戳穿了。
  “你以后遇见那家人要自己掂量着点,该怎么办你心里要有个准备。”这是铁路最想给袁朗的忠告,毕竟袁朗在副大队长这个位置上要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要跟各路人物打交道,谁能保证他下一个征兵地点,下一个演习对手或是搭档,甚至开会时坐在一起的那个人不是跟拓永刚沾亲带故的人呢?
  袁朗有点纠结,敌暗我明,不太好弄吧?
  “铁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份他的家谱,我也好把人都对号入座。”
  “咖啡喝完了就赶紧滚回去。”
  “是。”
  从铁路那里回去之后袁朗很神奇地就能睡着了,他在夜晚不再辗转难眠,而且是睡得很好。一直以来他只是缺乏一个确定,他不知道拓永刚现在怎么样了?然后铁路告诉他,他还不错。消息来源应该算是权威了吧?说起来铁路真的对他很好,从10多年前开始袁朗进入A大队开始就是这样,不是袁朗自我感觉良好,而是铁路确实对他不错。铁路手把手地把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兵j□j成一个合格的特种兵,再扶他上马送他一程,让他去读军校。甚至袁朗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做湿活,第一次目睹战友在身边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第一次承受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煎熬时最能给他帮助的人就是铁路。在队里还没有心理医生的年代,一个强大而包容的依靠是多么地弥足珍贵。哪怕是现在,心理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是要从内心感同身受才可以进一步地去谈沟通。从前老队长还在队里的时候就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过,说铁路是要把他这一身本事一样不落地都教给袁朗。袁朗有时候也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让铁路这么器重?
  铁路有一回是这样解释袁朗的疑问的,“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我就像是一碗水,你们就像海绵,能从我这儿吸走多少水那是你们自己的本事。如果自己的能力不够,那也不要奇怪为什么别人懂的东西会比你多。而你呢,你吸收得太快,我只好不断地再给你加点儿别的东西,再打个比方,就像喂猪一样,总不能让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膘又掉下去了吧?除了继续喂喂喂之外,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袁朗好一顿笑。铁路太谦虚了,他哪里是一碗水,他简直就是一口深潭,深不见底,底下暗流激荡,令人望而却步。
  袁朗也知道跟拓永刚的事情让铁路费了不少心,不然他不会特意找他过去聊天。他把拓永刚的现状告诉袁朗,也是希望袁朗能够安心。他可能并不知道袁朗这段时间在失眠,他所做的只是像还在A大队时候一样地照拂自己的部下,他也护犊子,他不希望袁朗在这件事上受到影响。虽然他没有说透,但是袁朗岂会不明白?
  “袁朗啊,顺其自然。”这是铁路在袁朗离开前最后叮嘱袁朗的一句话。
  袁朗点头,“知道了,谢谢铁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在回A大队的路上袁朗走进了他接收拓永刚信件的那间邮局。邮局的大姐见他来了,忙轻声细语地说道,“同志你来啦,不过...今天也没有你的信。”大姐讷讷地笑,有些许慊疚,就好像袁朗收不到信是由于她的过错似的。
  袁朗说,“没事,我知道没有我的信。”
  “哦,那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吵架啦?”
  袁朗笑了笑,“不是。”他看着柜台里的明信片,选中了其中的一款,“大姐,麻烦您拿一张明信片。”
  邮局的大姐给他拿了他选中的那张明信片,封面极不起眼,是一处建筑的风景图片。袁朗道了声谢,就拿着明信片坐到邮局一角去填写内容了。他用来写信的工具除了笔之外还有另一样小东西——钥匙。他用钥匙尖利的齿沿着明信片封面底部那道整齐的黑色阴影划出一道道不甚明显的白色痕迹,那些划痕有的长一点儿,有的短一点儿,杂乱得很,有点让人看不懂他的用意是什么。但是其实这些看似搞破坏似的划痕才是袁朗这张明信片上最主要的内容,他在用摩斯密码给拓永刚写信。作为一种国际通用的标准信号代码,摩斯密码曾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大放异彩,在电话还没有普及的过去,它还以电报的身份为人类服务了许多年。因为是明码信息,所以如今在军事上已经很少有国家会用到摩斯密码来传递消息,但是作为一种训练逻辑思维能力的工具它还是非常不错的。当初袁朗学这个也是因为在学校里空闲时间太多了,他学来打发时间用的。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拓永刚也会摩斯密码,直到有一天他看上去像是无意地用手指头在袁朗身上敲敲打打,实际上是在说一些很肉麻的话的时候才被袁朗给发现了。后来袁朗也用摩斯密码来回应拓永刚的话的时候,拓永刚那一瞬间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当时他肯定恨不得能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
  袁朗在明信片上写下的密码信息很简短:我很好,勿念。也希望你一切都好。不回信也无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随着明信片一起寄走的就是一直伴随着袁朗这么久的失眠君了,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那张明信片真能寄到拓永刚手里。也或许,就算收到了明信片拓永刚也不一定会留意看封面上的内容,但是没关系,袁朗做了想做和能够做的事情,这就够了。
  袁朗的生活就像一颗行星,在既定的轨道上高速运转着,及目的风景一闪而过,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留连欣赏。他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在A大队,甚至在野战部队里感性都是最先被要求抛弃掉的“美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一个难以忘怀的爱人并不能长时间地挤占他的全部身心和精力,工作始终都会主宰着他的世界。爱情不是人生的唯一,人生中有比爱情更重要,更有意义也更长久的事情要做。拓永刚的老师曾经这样教导着当时还年少的他。袁朗从来没有遇上过他的爱情导师,但是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他也不需要爱情或是别的什么来充当他的精神支柱,他知道哪些东西才是人生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但这不代表他会遗忘能为生命之旅带来光和暖的爱情,他没有人可以倾诉,也鲜少与人交流此类话题,他很会说谎话,但他更擅长闭口不提自己不愿意谈及的东西。每当在不经意间想起拓永刚的时候,他还是会会心一笑,他在心里对他说,你看,我对你多好,一直都还想着你。
  袁朗很清楚,他知道如果他想要保住这份爱情,那么他就必须要学会舍弃它。拓永刚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比袁朗更清楚他要怎么做才能够得到一个令他自己满意并且接受的结果。
  10月底,袁朗带着硕果仅存的6个军校毕业生完成野外课目的训练返回A大队。这队人回来的时候个个面如土色,眼神张惶,深知袁朗手段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帮小南瓜肯定是被袁朗安排的训练给惊着了,搞不好是临时加餐。瞧他们那一脸活见鬼的样子哟!
  回来后袁朗很贴心地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齐桓向袁朗打听他怎么把那帮活蹦乱跳的小子收拾得都跟“完毕”似的?要知道这6个人也都是经过了残酷的选拔,从70个人里挑出来的,又在A大队继续训练了好几个月,各方面能力都已经是十分突出的了。那袁朗是怎么做到的?
  袁朗喝了一口水,很平常地说道,“没怎么样啊,就是回来时顺道去了一趟监狱看死刑犯行刑。”
  “枪决?”
  袁朗看着齐桓露出了一个“你说呢”的笑。齐桓佩服地摇摇头,“算你狠。”
  袁朗像是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似的说道,“正好有这机会,不能浪费了。”
  齐桓点点头,“效果好得出乎意料吧?”练就钢铁般神经的重要一课啊!齐桓甚至能想到以袁朗的一贯作派,他一定还让这几个人去收拾了一下残局,齐桓只希望他们晚上别做恶梦。
  “还行。”
  “我都能想得出来你当时脸上的表情。”
  袁朗笑笑,他得承认那时候他是挺有成就感的,虽然那个场合是应该要严肃对待才对。他喝完了水,马上就换了个话题,“我干儿子怎么样最近?”
  “蛮好啊,会说好多话了,就是说不清楚。呵呵。”
  齐桓每次一说到儿子,喜气洋洋的脸上都像是在发着光。袁朗就说,“那齐文鹤小朋友有没有想他干爹?”
  “他不是一直管你叫‘干的’么?”齐桓忍不住大笑起来。
  “嗬,看来我这‘干的’还真不能跟你这‘湿的’比啊。”
  “当然了。”
  “嘁。”
  这天袁朗在办公室里赶报告,正赶得晨昏不分浑然忘我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袁朗头也不抬,“进来。”
  门被推开了,袁朗等着来人自报家门,并且自觉主动地说明来意,所以他依然没有抬头。但是等了好几秒钟来人都没有说话,袁朗有预感进来的是哪个?他抬头一看,果然是他。吴哲。
  吴哲站在门口,见到袁朗终于抬头看他了,他还挺得意地笑了笑,没大没小。
  “177所就教了你进门不吭声这一个新技能?”
  “不是,小生只是身负重托故而行事要万分小心谨慎。”吴哲半文半白地在扯淡。
  作为A大队重点培养的参谋,吴哲一个月前被派往解放军177所进行学习,那是一期关于卫星通信方面的一个培训。
  袁朗低头去看屏幕,“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吴哲有些小失望似的,“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袁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想让饶舌的吴哲闭嘴,就不能给他什么能往下接的话头。吴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还特意放到袁朗面前的键盘上,“本邮差任务完成,队长你慢慢看。”他向盯着他看的袁朗潇洒地敬了个美式军礼,带着一点戏谑的笑离开了袁朗的办公室,留下袁朗一个人不可思异地,遐想万分地望着键盘上那个对折好的白色信封。
  经过了最初那一分钟的呆滞,袁朗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伸手抓过那个信封,展开来,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写,信封没有封口。想到吴哲临走时那个戏谑的笑,袁朗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看过里面的信了,不过他也相信吴哲能管住自己的手,但他肯定好奇得快疯掉了。袁朗可是一点都不同情他。
  袁朗手指撬进信封口,两根指头夹出里面的信纸,只有一张纸。
  “袁朗:
  相信我,写你的名字我的手都在抖,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太久没有这么叫过你了吧,以前我总是叫你中校。我不太敢叫你的名字,总觉得我好像不够资格对你直呼其名。你肯定又要说了,小样儿,你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干过啊?床都上过无数次了现在来装什么无辜?我也不明白,真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为我付出太多,不要不承认中校。吴哲都告诉我了。原来我以为我能很好地把问题解决掉,那就是彻底地把你忘了,不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不要再连累你。但是那样做真的太痛苦了,这段时间里我反而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我,不愿意我的生命里从此不再有你,这话真矫情,写出来感觉像我从哪儿抄来的一样。不过我还是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收到你的明信片时我真的很高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我很惭愧,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是这么巧地在这里遇见吴哲,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我收到你的信了。有好多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语文没学好。”袁朗咬着下唇忍不住地笑,但是舌头底下发苦。
  “我不知道我最后能不能争取到我想要的,可无论如何,我爱你。”
  袁朗猛地折起信纸,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这么一封干巴巴的信都快把他看哭了。他努力地吸了吸气,那种揪心的感觉才稍稍好了一点。拓永刚说要争取他想要的,他想怎么做?袁朗第一时间想到了吴哲。
  晚饭后他就把吴哲叫到了他的宿舍。吴哲就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做似的,所以一开始他显得很淡定。袁朗默默地盯着开始冒白气的电水壶,吴哲开始动动腿什么的。水壶指示灯啪一下灭了,袁朗叹息着拿起水壶往放好茶叶的杯子里倒了杯水,放到吴哲面前,吴哲一脸的受宠若惊,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忽地一下把腰抻直了。
  “队长……”
  “谢谢你给我带信。”袁朗坦荡地笑一笑,给自己也倒了杯水。
  “啊,那个……应该的。”吴哲端起茶杯,吹了又吹,之后小小地抿了一口,水烫得他伸了伸舌头。
  “吃花生。”
  “啊,不了。”吴哲慌里慌张的,“队长,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你这么和颜悦色的,我心里没底。老拓……他信里说什么了?”
  “你猜不出来?”
  吴哲脸上表情要笑不笑的,“只怕我猜得出开头猜不出结尾啊。”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哦。”吴哲一脸认栽的神色,“我是给你送打火机的时候看见你俩在一起,以前不知道。去177所遇见老拓,他也没否认,就是这样。在那儿我就只见过他两次,聊得不多,这段时间他跟我联系几乎断了,我就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这段时间不方便跟外边通信。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后来他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带封信给你,我就答应了。”说到后面,吴哲的表情和语气中多了些同情和遗憾的意味,“我觉得他变了很多,我还挺怀念从前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的。”
  “就这些?”
  “嗯,差不多是这样。”
  袁朗端起杯子喝水,吴哲也闭了嘴喝茶,各怀心思的上下级在这时也亦是心照不宣的。
  “队长你这茶不错啊。”
  “你喜欢就拿走吧。”
  “那小生就却之不恭了。”
  平淡无奇的日子过得也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冬去春来。袁朗在春天接到了一张请帖,高城寄来的,结婚请帖。袁朗一点也不惊讶,虽然他听过高城有关自己是独身主义者的一些高谈阔论,但袁朗还真没看出来高城有独身的潜质。
  一个电话带去的除了袁朗预先到达的恭喜还有他善意的调侃,“高营长的独身梦想破灭了?”
  高城在电话那头笑得心满意足之余还有些小难为情,“这些蠢话你怎么还记得?”
  “蠢话比较容易让人记忆深刻。”
  “啊,好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被你耻笑一辈子。那天你有时间吧?”
  “一定到。”
  “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高城的婚礼在南京举行,毕竟他的父亲现在是在南京任职,北京这边是补一个宴席宴请没有到南京观礼的亲朋和同事战友,各方关系。袁朗赴的就是北京的这场婚宴,他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从高城那儿出来的两个兵。老七连聚了不少人,几乎是整个酒宴上最热闹的一群人。袁朗在那儿也遇到不少熟人,大家难得一见不免把酒长话一番。气氛相当不错。新郎倌春风满面地带着花朵一般美丽的新娘子过来打招呼,“嗳,聊什么呢?”
  有人说,“都在羡慕你讨了个漂亮老婆呗。”
  高城本来就合不拢的嘴巴这会儿咧得就更大了,“谢谢夸奖,来来,我跟我的漂亮老婆敬各位一杯,谢谢各位能来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新娘子落落大方地与大家一一碰杯道谢。酒过一巡,高城又特别再斟了一杯,这回他单独敬袁朗。“来,上校,这一杯敬你,祝贺你步步高升!”
  高城先干为敬,袁朗承他的情,喝得也痛快。高城说,“说起来你晋衔了没请客啊,记得补啊。”
  众人适时地起哄,袁朗就说,“前阵子太忙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有时间我一定请你们喝个够。”
  “行,我们可记下了啊。”高城爽朗地笑着,“哎,你还是一个人吧,呐,这是我小姨子,漂亮吧?硕士毕业,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啊?”
  跟在新娘子身边的一个姑娘瞬时羞红了脸。
  “我们看行!”一堆损友趁机添乱。
  袁朗有些料想不及,不过这点小事他应付起来易如反掌,他略带遗憾地说,“我倒是很想有这个荣幸认识这位美女,不过说实话,我已经没有能随便认识美女的权利了。”
  “哎哟,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
  “保密就是我的本职工作啊。”
  圆场的适时出现,“高城,他这是没福分跟你做连襟,判他出局。”
  大家就笑,袁朗也理所当然地出局了。
  过了一会儿,袁朗借口去厕所暂时离开了宴会厅。他绕着宴会厅外面的走廊走了一阵,没什么目的,他只是暂时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走廊下面就是酒店大堂,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给客人休息用的地方,放着一组小沙发,摆上几个盆栽,刻意了点儿,但是心意还是够了。袁朗在沙发上坐下来了,周围没有人,坐在那儿他可以看到下面人来人往的大堂。身体安静了下来,可是心却没有,乱哄哄的。他想拓永刚,非常想。袁朗觉得他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别人谈笑风声,所以他抽身离开让自己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情。思路并不清晰,他不是单纯地只想到拓永刚这个人,还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有关两个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他不能全神贯注地只去想一样,那样的话他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唯一能让袁朗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俗人的地方了。袁朗有些自嘲地叹息,果然人就不能太闲了,一闲就会乱想事儿。
  他长叹气,盘算着能在外面呆多久,10分钟吧,就说厕所人太多。袁朗突然笑了起来,他跟拓永刚在别人的婚礼上也开过小差溜过号,回去的时候也是说厕所人太多。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还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当事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历历在目,不曾忘记,也舍不得遗忘。记忆里的自己和拓永刚刚瞒过人们的眼睛走上窄小狭长的楼梯,现实中的酒店走廊上一张相识的面孔在向他走来。李唐,袁朗记得她的名字。她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看两个人的神态和手挽手的举动,他们应该是夫妻。
  是袁朗先发现他们的,他在李唐有可能认出他的情况下把头转向楼下大堂,并技巧性地压低头颅隐藏起自己的特征。做这个动作时袁朗是心虚的,他只是下意识地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全没去想这种逃避的行为似乎、应该、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担当。李唐和她的丈夫走过去了,袁朗微舒了一口气,但一只手大刺刺地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袁朗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高城,他心里松了松,“怎么是你?”
  “你在这儿干嘛?”
  “透透气。”
  高城也在沙发上坐下了。
  对于高城的举动,袁朗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袁朗歪着头打量了高城一遍,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他坐在这儿的动机。
  高城双手拍了拍脑袋,然后又拍了一下手,低着头笑了笑,“我想我也需要冷静一下。”
  “新婚燕尔的感觉不太真实?”
  高城稍微思索了一下,快活的眼睛一直带着笑,但是他还是有点儿疑惑的样子,“有点儿,我结婚了。结婚啊……听起来也是挺不真实的。不过她很好。”
  袁朗懂了,高城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焦虑,可能是操办婚礼的过程太累了。他可能想找人聊聊。“怎么认识她的?”
  “哦,王叔介绍的,就是以前702团王团长。”
  袁朗记得他,那年他让袁朗把参加选拔的兵都绑在树上用机关枪突突,最后看剩下哪个就把哪个带走。蛮有趣的一位长者。
  “然后她动摇了你的决心?”
  高城的眼神带着陷入回忆时的迷茫悠远,“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看着她特别的舒服,听她说话我身上都直冒鸡皮疙瘩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感觉。”
  袁朗笑着听高城说,在高城希望能得到他一点认同的时候点头回应了他所说的东西,并且他是发自内心地同意高城的话。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兴奋到战栗的感觉他也体验过,不是谁都能燃起那样的火花,只有最对的那个人才可以。
  “见不着她的时候这心里就特别的烦,莫名其妙的,吃不下睡不着。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决定跟她结婚。”
  袁朗笑得不得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跟李严都笑你了吧?”
  高城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惜他今天没来,替我谢谢他的礼。”
  “一定转达到位。”
  高城站起来,“我得进去了,你要还想坐就再坐会儿。”
  袁朗点了点头。高城抬腿欲走,临时又回过头来对他说,“刚才你是A我们的吧?”袁朗看着高城,高城一副“你别狡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神情。
  袁朗笑了笑,不置可否。高城颇为理解地点头,挥了一下手,先回宴席上去了。袁朗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也起身回到宴会厅。
  接下来袁朗会有一段相对清闲安适的日子,他要到军校进修。其实同期进修的人在上个月已经开课了,袁朗事务缠身实在抽不出空去报到。这种进修说到底是一种走过场,没有多少实质用途,但它会写进军官的履历当中,是军官们晋职曲线图上不可或缺的重要座标。学习没有难度,与周围人的人际关系也保持得不错,袁朗不排斥与陌生人打交道,他的工作本质上也是跟人在打交道,战友,同事,部下,甚至是敌人都需要他去观察揣摩,沟通了解。做到知己知彼,才可能更好地去完成工作。经验加上天份,让袁朗在人际关系里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方法,具体上的表现就是他不会是人群里令人生厌的那一个。想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那是异想天开,而能在一群同样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性情各异的人中做到不让人讨厌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在同学中他还有一个拐着弯儿的熟人,袁朗读大学时有过几个**,可能说是**也并不合适,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玩伴”。因为他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都没有产生过类似于爱情的感觉,可能是当时年纪轻,图开心图新鲜的心思更重一些吧。从学校毕业之后袁朗跟他们都陆陆续续地断了联系,年少时的记忆也都慢慢地尘封了起来。袁朗遇见的那个熟人其实是他其中一个朋友的同班同学,当年并不是十分熟识的,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见过面,彼此像普通同学一样认识而已。10多年没见,他已经从当年那个高瘦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袁朗自己也不再年轻,虽然面貌身形上没有多大改变,可今天的袁朗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袁朗了。世间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回首往事,你,我,他,谁敢直面岁月?所以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只能往前走,不论走成什么样都只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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