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燕子郗醒得比精神受损的卫沉思要早，他意识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还被慕问所禁锢。他一眼瞧到了卫沉思，想到昨夜的羞耻。
燕子郗双手抓紧被子，片刻后松开，下床洗漱。
镜中人脸色实在苍白，燕子郗抬手，手背上的针孔密密麻麻，这些都是拜慕问所赐，背叛与伤害，慕问全都付诸给他。
燕子郗浇水洗脸，掩住眼里的暗色，他骨子里泛起寒冰，一寸寸地蔓延到全身。真的冷。
抗生素，暂时缓解体内药x_ing，燕子郗看了说明，一次一支。纤长手指拆开包装，组装针筒，燕子郗冷着脸，像是一点也感受不到痛一样，细长针尖刺入手腕，一支、两支……整整一盒六支，被他眼不眨地打进身体里。
药x_ing猛烈，燕子郗体内剧痛，汗水打s-hi头发。
他不想直挺挺地受疼，转折去训练室做简单练习，只在最后疼意爆发那刻，一拳击碎承重带。燕子郗控制欲极强，这样不精准的输出，他之前绝不会做。
诡异的静默。
卫沉思醒来发现燕子郗不在旁边，他心中一激灵，起身就要去寻他。
燕子郗擦着头发上的水出来，他洗了澡，现在一点儿也看不出训练室里的可怕。卫沉思勉强定心：“哥，你去做什么了？”
燕子郗道：“洗澡。”
卫沉思看向废弃的抗生素，只有一支碎瓶，其余包装全部完好：“哥，你自己注s_h_è 了药？”
燕子郗点头，他桌上的通讯响了，燕子郗左腕麻木，右手擦着s-hi发：“替我接。”
卫沉思拿起通讯：“哥，是军部的电话。”
燕子郗表示知道，一点儿也不着急，军部有大事，根本不会选择通讯告知。卫沉思拿他的任x_ing没办法，接起通讯。
是心理室的评估成绩出来了，卫沉思听着里面说的：“应激指数八0，心理稳定指数79，无极端厌世行为，心理综合评估良好，无治疗建议。”
卫沉思如实转达，一点儿也不意外，在他心中教官再优秀都合情合理。
燕子郗不置可否，走出去找林中士，临出门前，他看向卫沉思：“你好好休息。”睫毛稍微一颤：“谢谢。”
来自心上人的谢意令卫沉思心神激荡，燕子郗继续道：“那只黑色的云豹，是你养的？”
卫沉思不知道教官怎么会关注一只豹子，但云豹本就是他，的确可算是他养的：“是。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燕子郗道：“没什么，你的云豹很能干。你好好休息，回见。”能洗碗扫地的云豹，燕子郗只见过这一只。
卫沉思被夸奖弄得有些晕，昨天魂兽云豹的确很勇敢……云豹就是他，救心上人肯定得勇敢啊。
燕子郗则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去。他没穿军服，卫沉思知道他不会出门，也就放下心来。
他守着终端，燕心萌动怎么还没回复他……
之后的几天，日子风平浪静。
燕子郗实力恢复大半，整装前去看望宋成。他权限很高，不会有人拦他。
宋成一半手脚被他砍断，另外的手脚在空中张牙舞爪，他心里恨极，看着燕子郗的军服只觉得刺眼：“燕轻，你还没被害死吗？”那个人失手了？
燕子郗站在他前面：“将你和慕问相识的经过告诉我。”
宋成疯笑：“嘎嘎嘎嘎，你真的知道是他了？你们的皇子殿下要杀你，嘎嘎嘎，燕轻，听说你几次救过他，现在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绝望？”
他笑够了，y-in森森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巴不得你死。你一天找不到慕问的罪证，一天就要被他所威胁。燕轻，享受吧，我们族人的痛苦，你都会亲身经历！”
燕子郗十分冷静：“是吗？你是虫族左防领军的后代，隶属王族，拥有不错的暗杀能力。”
宋成手脚舞动，得意非凡：“是啊，燕轻，怎么了？想通过我们虫族抗衡慕问吗？死了那条心吧，我们最恨的就……”
“你的父亲，左防领军，4年1月被我所杀，同天死去的还有你哥哥，他偷袭我失败，被我用机甲震碎身体。你的母亲，左防线有名的虫族悍将，次月死在我手里。”燕子郗平静地说出一个个名字：“还有你的叔父，舅舅……王族的很多条命都折在我手里。”
宋成的伤疤被揭开，疯了一样想扑过来：“ 你想说什么，炫耀吗？燕轻，我们虫族勇士都会在星河中等你去死！你会被害死，被你效忠的帝国皇子害死，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你一定要死，嘎，燕轻……”
燕子郗拿出一张照片，他刑讯一流，上面是一个稍微小一些的虫族：“我并非炫耀，这张照片你应该有印象。你的妹妹长大了，虫族公主，听闻她追求者甚众。”宋成手脚停滞，燕子郗走近：“你知道，我有能力杀她。”
他的手伸出，在宋成颈间一比，精神刃的压迫令宋成心里发寒。燕子郗道：“我想杀她很容易。宋成，你妹妹的命掌握在你手里。”
宋成此前只知道燕轻是战场恶魔，他现在却觉得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恶魔的样子，那张脸根本是骗人的，冷淡的气质也是假的。
他恨道：“你敢杀她！她没有参战，你不能对她出手，这违反规定。”
燕子郗手上一松，精神刃从宋成手脚边划过去，再次砍断他一些手脚：“规定是不得虐待战俘，但我不会遵守。宋成，给你十秒考虑。”
他抬手看着时间，宋成终于忍不住：“我不知道他任何罪证，他很小心，我什么都没留下……”
燕子郗颌首：“我知道。我只要你说出你们相识的经过，其他我自己会判断。”他不会小看慕问。
宋成将事情坦白，中途有想蒙骗的地方，也被燕子郗直接戳穿。
燕子郗记录好一切：“还不够。”他想着自己最后濒死那次战役，慕问也是通过那次，取得了他的基因链。
燕子郗翻掌，手里现出一粒蓝色胶囊：“我需要更多资料。可惜你接触不到。”那么只能让其余虫族来告诉他。
宋成直觉面前的人太过危险，明明还是那个高冷的帝国少将……
他手脚害怕得蜷缩起，第一次后悔来暗杀燕子郗。
卫沉思此刻正在家中做饭，教官瘦了，他想炖些鱼汤给他补。
卫沉思熬好汤，顺便去打扫卫生，他现在能上三楼。卫沉思打开一个抽屉，一眼发现抽屉里还有暗格，并没有上锁。
他抽出抽屉，里面是一沓纸。
心理检测题目。清秀而有风骨的字迹落在上面，卫沉思细细看下去，神情越来越凝重。
每一道题目旁都做了几次答案，卫沉思能想象出教官一脸认真，高冷又软地伏案做几次题目的样子，但这不是重点。
卫沉思翻到最末：“厌世，危险程度超s，建议停止一切工作，强制治疗。”这只是前面的测试。
最新的测试结果鲜红无比：“极端厌世，危险程度最高，军方手段强制治疗，观察期……”
后面赘述了一大段补充，完全显示出这份心理测试有多可怕。
第58章 十六
宋成的囚室灯火通明, 按照二级战犯的待遇，他本来在囚室里过得不错。
可是现在，干净的地面上满是鲜血，一地残肢断手，这位少将站在他面前，眼底冰霜下一片平静。
他不对劲！残忍的刑讯手段，不择手段的逼供，宋成心底恐惧。即使是被燕子郗捕捉那天, 他也没给他造成那么强的压迫感。
宋成退着往后缩, 被一柄精神刃阻止, 他不断挣扎：“你想做什么, 燕轻，我要杀了你……”
他的挣扎对燕子郗来说, 就像是在放慢镜头，手腕一翻，蓝色胶囊进入宋成嘴里, 立即化掉。
燕子郗等着他的反应, 以终端录下一切，很快地, 宋成断掉的手脚疯长，体积r_ou_眼可见地变大，表皮深红, 他桀桀怪笑, 发狂地扑向燕子郗。
燕子郗没动, 精神刃凝实，破风而去，刺在宋成肩上，一股强劲的气流裹挟着宋成，将他钉在墙上。
剧痛让他变得清醒：“燕轻……咳，你做了什么？生化手段吗？你卑鄙！”宋成感到充盈的力量在他肢体内，他不知道燕子郗做了什么，只知道他是个隐忍的疯子，提升敌人实力，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燕子郗的确不光彩，他真刀真枪上战场时，被y-in谋陷害以致濒死。
燕子郗现在都记得那场战役，他手下士兵的血，浇到他身上，最后变成污黑凝固。燕子郗自己作战疯狂，却从不拿别人的命来玩笑。那一战，他本来该胜的。
他一身冰冷，看不出任何偏执：“收拾你的状态，等别人检查时发现你的异样，你会死在解剖室。”他看向宋成，眼底冷光潋滟：“我不想浪费能量源，你也不想丢命。宋成，听我的吩咐，这样异变的痛楚，你妹妹无法忍受。”
这是威胁，但该死的宋成只能听从。他十分恐惧：“你想做什么？”
燕子郗没有回答的兴致，他只确定宋成为他所用就够了。
燕子郗走出去时，囚室里恢复整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用仪器将宋成异变的过程发给虫族现任元帅，备注燕轻。
守门的士兵上前关门，激动地朝他敬礼，啊，这是燕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