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维谷鹤千行 by 世界人民的114君(一个男人用十几年去等待他的【完结】(4)

2019-05-04  作者|标签:


  据说17岁的人类还在读书,还没到要为生存发愁的年纪。那里实在是奇怪的地方。
  易刃彰闭上眼睛。他要赶在关节再一次痛起来之前睡着。
  睡前,他哼起田园季听到的歌:
  “红衣的姑娘,带着哪个族的希望,不管你属于哪里,都请来到我身边。”
  TBC
  ——————————关于时间的解释——————————————
  叶若飞死得时候是22岁,再见的那一天发生在他36的时候,是14年后。
  为什么大家会觉得多出来四年,是因为,虽然赌约是10年,但打赌时候叶若飞来鹤谷已经2、3年了。(刚开始的领主是霍斯,易刃彰还没有来,所以要扣除2年半。
  叶若飞回到人类社会之后,因为一些缘故没有一开始就去找石云帆。(这个另外后面的文里会说)再扣除掉一年半的时间。
  所以,石云帆和叶若飞相遇是14年后的事情。
  俺计算时间的能力可是妥妥的哈哈哈。以上说的都是人类通用纪年,而不是大陆纪年。
  现在看着文的为数不多的大妹子不是不喜欢石云帆就是不喜欢叶若飞,我感到毫无压力哈哈哈哈哈

  第十一章 确认

  睁开眼,已经是早晨。窗玻璃上弥漫着厚厚一层水汽,像是一道厚厚的墙,与外界隔绝。
  在被子里窝着身体,将手伸向晨勃的下半身。
  一年前学会自·慰以来,进行这件事就像是例行公事。虽然其中存在快感,但结束之后所感到的只有连绵的负面情绪。
  射`精的快感带来欲泣的冲动,身体为之颤抖。
  用床头的备用毛巾擦掉手上的粘稠液体。在擦拭的过程中,有好几次动作愣在那里。
  最近,大脑总是不断地陷入空白。
  空白的时候,他想起来去年田园季。那时坐在诺尔湖边,人们不和他搭话,他偶尔回过头去看篝火旁的人群。那儿有个红衣姑娘,她有着枣核般得棕色眼睛,纯黑色的微卷长发。她的皮肤在篝火里显得白`皙,手指纤细而灵巧。她在火焰的后面转圈、舞蹈,像是要被火焰吞没,也要将火焰征服。易刃彰转过身,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不知名字的姑娘,魔怔似的移不开眼睛,直到姑娘拉起旁边男人的手。
  田园季是最为美丽的时间,是能容纳任何绚烂东西的地方,是能把所有丑陋都化作美丽的时光。
  最不济的男人也在和姑娘拉着手舞蹈,就像是明天便是末日。
  易刃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看着身后的人们。他最终回过头,看着就像是死亡之镜一般的诺尔湖。
  曾经以为过了十四岁,身体就会像其他人一样生长,但事实却截然相反。时间是在流淌,却未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正面的痕迹。
  现在终于知道了,一辈子都已经被决定了。
  易刃彰在床上躺着,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确认那里没有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从脸颊到耳蜗,从颈窝到胸膛,从小腹到性`器,从膝盖到脚趾。
  用手指去感触形状和温度,仿佛不熟悉这具身体。
  为了确认,为了希望,也为了安慰。就像打量土地里生长出的植物。
  确认的结果是依旧的——关节肿大,骨骼却细弱。就像是嘲笑自己的出生一般,拥有了这样一副身躯。
  冬季关节便开始肿痛,即使无法再忍耐,也只有继续忍耐。
  已经几年没有长过身高和体重,像是时间在身上停滞,谷中最不济的男人也比自己高大。
  似乎是一场长跑,看不到尽头,走一步算一步。明日也许不会比今天更好,但只能自欺欺人地往下走,带足勇气以及忍耐。
  在世界上存在了十七年,以大陆的计算方式,只有七年半。这微不足道的时间让人感到无比漫长。
  刚到鹤谷时,以为随着年纪的增长,也能挽起红衣姑娘的手,像所有人一样舞蹈。到了今天,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近乎残酷的遥不可及。徒步行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今天,却还是瘦弱的身躯和肿大的关节。
  易刃彰从床上坐起来,他用被褥将膝盖紧紧包裹,拿起桌上的纸,借着鹤谷的晨光,默读那些字和词。
  或许是将学习这门语言当做活下去的动力了,虽然听起来是多么得愚蠢。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直到膝盖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他抱着腿在床上躺着。疼痛像紧绷的弦,在骨骼的内部不断被演奏。
  头上沁出汗水,从脊背到四肢的膝盖都在颤抖,疼痛蔓延到全身。汗水把衬衣打湿,做着深呼吸去平静这种疼痛。就像小时候那样,吸气,等肺部胀满,再慢慢吐出。来鹤谷之前就学会了这种抵御疼痛的方式,因为以前如果发出一点**的声音,一定会被母亲杀死。
  母亲像是墙壁,不断地压制了自己的声音,也压制着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场漫长的竞赛。三岁之前,母亲不知道自己是人类。当她知道之后,她开始采取抑制的方式。之后的六年里,一切都被抑制了,身体的成长、声音、学习的能力、本来就并非充盈的生命。这场竞赛最终以母亲的崩溃结束,她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但遗憾的是她失败了。
  每当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会想,是不是死了会更好一点。要带着这样的身体度过一生吗?这具恶心的肉`体能够争取到应该有的东西吗?即使知道这些答案都是否定的,还是想尝试奇迹的到来。
  这个田园季,传染病还没有好全便来到湖边,又一次看到那个姑娘穿上红衣,依旧是白`皙明亮的皮肤,依旧是卷曲的黑色长发,就像是上一个田园季一样朝她看着。等到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起舞的时候,便又一次看向湖面了。
  在身后歌声响起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哼唱。
  “红衣的姑娘,带着哪个族的希望,不管你属于哪里,都请来到我身边。”
  他抚摸自己的手腕,像是在确认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TBC
  在美丽的国庆假期期间,透露两件事情,
  其一:叶若飞回去的时候丧失大部分记忆。完全不知道石云帆是什么人
  其二:叶若飞是潘奕的哥哥。(有没有一种很爽利的感觉。在《睡不着》中,小许看到潘奕就脸红了,为毛啊,长的像叶若飞呗。)
  现在这篇文章快完了,下篇应该是潘奕了。
  再次谢谢各位大妹子们的留言,对我而言,看我虐文的人才是真心爱我,我也真心爱你们,大妹子们!!!谢谢!!!

  第十二章 春起

  接近两百日的冬季过去了,阳光被温暖穿了线,在林间射下。
  易刃彰开始整理笔记,他将一张一张笔记按顺利理好,总共是两百七十三张。接着,他把两百七十三张纸一摞一摞分好,分别用线穿起,再穿到一起。他不擅长手工活,忙了一整个上午才干完。
  那之后,他找来唯一的一块牛皮,将它做成封皮,包在笔记外头。
  还有四五百日,约定的日子就要来了。不知道这本日记会存在多久。
  易刃彰离开自己的房间,穿过走廊,走到对面。他透过那里的窗户看出去。整个鹤谷展现在他的眼前。
  远处是闪着光的诺尔湖,近处是香草地和茶园,人们在香草地里种植,在茶园里拔除杂草。
  他在那里找到叶若飞的身影,再找到陈盐的。
  当初他让两人分别教授自己语言,一是为了能够更加全面,二是为了不对其中任何一个产生友谊或者过分的情感。
  在鹤谷之前他没有朋友,到了鹤谷之后也一直没有,直到这两个人来教自己认字、说话。很普通的对话,在两百日的交流中,也变得熟悉而亲切。
  对于那个世界,易刃彰知道了很多。对于人与人之间应该拥有的情感,也渐渐懂得了眉目。一直以来,他做决策和决断都非常迅速,无需考虑,那是因为没有情感的牵绊。情感就是阻碍很多选择和决定的怪物,于此同时,也是能够使寒冷和痛苦减轻的天神。
  在鹤谷的香草园里,陈盐正弯腰把香草小苗种到地里。他似乎非常喜欢这活,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从动作能看出他把这当做乐趣。
  陈盐是18岁时被工地上的落物砸中头部,最终因抢救无效而死亡的。在冬季里,他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易刃彰,顺便也解释了什么是建筑工地,什么是医院,什么是现代医术,什么是性感的小护士。他像讲故事一样把他死亡的故事说出来,一边说一边抱怨这么早就死了,还是处男就死了,他不断地强调早知道就先谈恋爱再死。虽然易刃彰没有笑,但听了陈盐的话却感到了轻松。会因为听别人说话自己的内心也起变化,实在是很奇妙的体验。
  陈盐的左前方是叶若飞,他干的比其他人稍微快一点,正停下来等待大家的脚步。
  刚来鹤谷时,易刃彰就听说过关于叶若飞的故事,所以才和叶若飞打了那样的赌。冬天的最后,叶若飞对易刃彰说了他的一生。他说了什么是乐队,什么是电吉他,什么是唱片。易刃彰让叶若飞唱一首他们的歌,叶若飞说自己不是主唱,但还是唱了。歌声在夜里的穿透力很强,像是完全填满了房间。易刃彰至今记得那个旋律。
  这个冬季,易刃彰懂得了这辈子都没有懂得的东西,懂得了一个人的时候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他无数次地想说谢谢,却一直没有机会说——直到最后一节课。
  最后一节课上,说了谢谢之后,就被陈盐摸了脑袋。
  “客气什么。我如果结婚早,搞不好就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了,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如果我还能回到那边去,我也许会去做个老师,太有成就感了。”
  最后一节课上,说了谢谢之后,叶若飞就笑了。
  “不用谢。我也复习一下汉语,再不说我就忘了。你是个好学生,就是我教得挺寒碜的。”
  有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感在心中颠簸。
  完全不明白这种流淌在心里的情感是什么东西。即使学了形容词,也不明白该用哪一个来形容。
  痛苦?感激?愤怒?……这些情感都难以分清。
  只知道时间所剩无几,约定的时刻就要来临了。那时,鹤谷会出现“桥梁”,三界会涌现邪恶,战争将充满大陆。
  像今天这样的、能够见到阳光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
  原来只觉得这是一个该来的变革,现在却充满了恐慌。
  如果有可能,希望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在春天等待种子的发芽,在夏季采摘新鲜的茶叶,在秋季面对被紫菀充斥的土地,在田园季看人们起舞,在冬季学习一门非常难但非常想学会的语言。
  易刃彰站在窗口,看着鹤谷,潮水一般的情感充斥他的胸膛。
  诺尔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有春起的味道。
  TBC

  第十三章 秋雪

  屋里没有人醒,叶若飞模模糊糊觉得外面很亮。他睁开眼睛,向窗外看。
  ——鹤谷变了样,像是被巨人撒了面粉。
  下雪了?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下雪了?
  鹅毛大雪从天上落下,降临在秋天的田野上。
  离教易刃彰认字已经已经过了三四百日,想起来,那还是去年一整个冬天的事。那个冬天很快过去了,经过春,再经历夏,到达现在的秋。
  叶若飞看见披着大衣的易刃彰站在空地的高地上,他突然全身开始发冷。约定之时到来了,他却不想离开这个没有自由的地方。
  “我和几乎每一个来鹤谷六百日以上的人打过赌,赌期都是这个秋天。现在我想大家也都看到了,鹤谷下雪了。”
  叶若飞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很小的议论,但马上又消失不见,每个人都注视着易刃彰,不管听不听得清他的话。
  “昨天晚上拉车人没有来,是因为谷外已经开始了战争。昨天其实连守卫都没有了,我想很多人都应该发现过这点。”
  易刃彰瘦小的身影站在雪中,他背对着雪色的山,如同雕像一般岿然不动。
  “从今天起,你们就自由了。战争会打乱一切秩序,从今天起,没有人记得你们曾经被流放。选择在战争中成为英雄重新夺回你们失去的?选择去没有战争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总之,新的生活要开始了。无论赌约是什么,现在你们都自由了。”
  他无比冷静地说着这番话,说完,他俯视人群,朝叶若飞这边看来。
  “五日后,雪停,太阳重现。鹤谷将会被雪水灌满,一切都不复存在。不属于这片大陆的人们,那时‘桥梁’会重新打开,你们可以回到以前的地方,但你们的记忆会留在鹤谷。”
  他顿了顿,扬起手。
  “所有人。”
  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说话,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穿透了风雪。
  “你们还有五日时间离开这里。五日之后,这里将成为一片没有边界的湖。”
  他扬起的手放下了,他从高处走下来。
  当他和人群站在同样的高度,他还是那样的瘦小——即使穿上了最厚重的长大衣。
  “你们自由了。”他说,“散了吧,鹤谷结束了。”
  白糖屑一样往下飘,散落在这片曾经满是香草的土地上。
  几百年来没有下过雪的鹤谷下雪了。
  像是在说一个神话。
  这片大陆本身又何尝不是神话。
  没有因解脱而产生的兴奋,只有死一般的平静。没有人欢呼,没有人说话,连斯坦威斯也没有出声。大家像在听一个不好听也不难听的故事一样。听完了,没有反应过来该笑还是该哭。
  鹤谷就要成为过去了。
  易刃彰转身,向城堡走去,他的猩红长袍在地上拖行,将雪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tbc
  鹤谷将在两章之内完结。
  叶若飞将在隔壁两章之内出现。

  第十四章 五日

  是短暂到无法形容的等待。
  在易刃彰宣布完的第一天,人们像往常一样回到屋中,他们将种荚从墙角的口袋中取出,剥开,取种。
  忙碌完毕,他们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如同之前在鹤谷的每一天。
  白色的山坡上,城堡里还是没有灯——易刃彰从来都生活在黑暗中。
  叶若飞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上褐色的纹路,听见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屋里点了火,还是冷得要命,比冬天还要寒冷的鹤谷秋天。
  他想起在鹤谷的这十二年,这十二年漫长的时间已经成为他人生中最完整的一块。他想起霍斯,想起易刃彰,想起他每年冬季坐在房间里剥种子的日子。
  房间里弥漫着香草的味道,干燥让味道更加浓郁。他看见炉火正旺。他把玻璃上的水汽擦掉,透过窗户看出去,看向被雪铺满的大地。
  他想起来,这片土地的名字叫鹤谷。
  传说中,这里曾是沼泽,是鹤的天堂。而如今,有时候会飞来白鹭、灰鹭,但没有人再见过鹤的踪影。
  鹤是怎样的生物?——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在整个大陆的传说中,鹤是仅次于龙的大型生物,据说它张开双羽可以遮住天空,利爪可以撕开龙的喉咙。
  他问过拉车人,他们说大陆上也没有再见过鹤的踪影,鹤已经成为传说。
  现在他要从这里离开了,他开始想,或许在大陆的某个隐蔽的角落里,还有这种动物的身影。
  他又记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在中国的传说中,鹤代表着长寿。这种长缘的鸟类比天鹅更神秘。
  接下来的四日,人们陆续离开。熟悉的人们与叶若飞、陈盐道别。没有太多的话语,他们踏出这里,就要开始新生活。
  永别了。
  这几日,易刃彰会在中午太阳最好的时候下楼,他披着血色的长袍,拄一根木头随便削成的拐杖。他抬起头看着已经停止的雪,他的侧脸被柔软的阳光照耀。
  香草被盖在雪下,鹤谷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没有来找叶若飞和陈盐说一句话,就算鹤谷只剩下他们三人。他站在高处看着陈盐和叶若飞。两人也抬起头看他。易刃彰像一个陌生人那样移开目光。血色的长袍搭在他的肩头。
  他立在那里,双脚陷在雪里。雪一直漫到他的膝盖。他不断地发抖,却没有回去的意思。
  阳光是懦弱的,寒冷在持续。
  叶若飞和陈盐站在那里,他们也看着这片土地。
  这片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完全变成了白色,像水晶球里的场景。
  四周死一般的安静,没有鸟兽的声音,只有脚踏上新的雪地所发出的嘎吱声。
  鹤谷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胸膛中突然有一种痛苦的欲泣。
  TBC

  第十四章 五日 (下)

  那一日的下午,顾贤等人一起回到了鹤谷。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在鹤谷的人类除了叶若飞、易刃彰和陈盐,只有四人而已。他们大部分来鹤谷的时间都很短,对于回家这件事情,都急不可耐地盼望着。这三日间,他们从鹤谷走出去,踏上这片广阔的大陆,去看看那里有怎样的人,怎样的世界。
  叶若飞和陈盐没有问其他人在外面看到了什么,他们对那些外面的故事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盯着易刃彰所站的位置。
  “回得去吗?”叶若飞自言自语。
  “这哪里知道。桥梁就是个传说,谁知道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东西。”陈盐接他的话。
  “回不回得去都无所谓了。”
  “我也这么想。刚开始每天想着回去,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也许现在回去,根本找不到存在的位置。这么一想,不如不回去。”
  从很久之前,就害怕这一天的来临,回去之后能见到什么呢,如果恋人有了新的恋人,好友有了新的好友,家人有了别的寄托,自己应该怎么生活呢?
  他想不明白一个问题,现在回去对自己的朋友、亲人、曾经的恋人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一刻,叶若飞想永远留在鹤谷。
  雪已经停了,空气中是干冷的味道,易刃彰还站在那里,他看向远方。
  哪里传来水的声音,哪里有巨大的风吹过,哪里又来了乌云遮住了天空。
  水从诺尔湖的冰面上涌过来,叶若飞从来没有看到那么奇异的景象:冰在下方纹丝不动,水在上方像野兽一样涌动。
  巨兽向他们奔来。
  前方的空气被无形的刀割出了口子。视线中,出现一条扭曲空间的面。
  应该是同一平面的东西被一个无形的剖面切割开来。
  “快跑!”有人这么喊,“往那里跑,那里是桥梁!我们可以回去了!”
  叶若飞和陈盐没有动,他们看到水涌过来,马上就要涌入他们和易刃彰之间的谷地里。
  水一旦涨起来,易刃彰就会被困在那片没有尽头的森林里。
  “易刃彰!”叶若飞和陈盐喊起来,“快跑过来!那里会被困住!”
  远处的易刃彰动了动嘴唇,他看着陈盐和叶若飞,足足有十多秒之久。那之后,他转过身,像森林深处走去。
  血腥的长袍看起来像一条受伤的鱼。
  TBC

  第十五章 鹤千行(全文完)

  第十五章鹤千行
  他听到叶若飞和陈盐的声音,声音穿透风,传到安静的森林里。
  水涌过来,漫过曾经繁盛的香草地。没有几分钟,香草园化为一片汪洋。
  易刃彰转过身,往森林里走。走了几步。停下。
  哪里传来水的声音,哪里有巨大的风吹过,哪里又来了乌云遮住了天空。
  他抬起头,看到巨大的翅膀遮挡住了太阳。
  黑压压的鹤在上空盘旋。
  长缘开合,长颈伸得笔直。它们像神明一般在上空盘旋。
  鹤发出风一样的叫声,在鹤谷中回响,声音撞击到山上,回声如同疾风。
  疾风变得更疾,鹤群越来越庞大,声音像是战士在进行最后的战斗。
  此时,水已将森林和平原隔开,鹤谷被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
  无数回忆被淹没了。
  他透过茂盛的灌木丛,看见叶若飞和陈盐还站在那里。他们依旧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即使有鹤,他们也没有抬头看。
  他看着陈盐和叶若飞,想把他们的相貌永远记录在脑海中。
  永别了。
  他听陈盐说过,“家”这个字,写起来并不是那么复杂,但能够在感到孤独的时候得到温暖。
  ——已经被水与冰淹没了。
  空间的横切片越来越大,最终吞没了所有人——最后被吞没的,是陈盐和叶若飞。
  呼唤自己的名字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之后,鹤谷里只剩下鹤的声音。
  水的流动停下了,鹤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它与诺尔湖相连,一望无际,没有尽头。
  易刃彰在山坡上跑,鹤在他的身边落下,它们用长缘梳理毛发,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他的头顶。他跑进城堡,沿着无尽头的走廊向前,直到来到自己的房间。他拿起去年一整个冬天记录的笔记,往外头跑,每跑一步,他就想起一段在鹤谷的回忆。
  香草、人、叶若飞、陈盐、伤口、湖、红衣的不知姓名的姑娘。
  他想起了那首歌。
  要和这里永别了。
  突然,他听到外面的巨大喧嚣——军队到了。
  他拼了命地沿着走廊跑,却只能听到军队上楼的声音。
  和预言中说的那样,军队会找到他。他们找到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并强制他们加入军队。这儿的军队是水性最好的种族,任何湖、任何海,都无法困住他们。
  如果能早一点跑进森林,就能避免走到这一步了。
  他别无选择,只有赶忙把笔记藏在翘起的地板下面。
  已经有人上楼了,他站在走廊上没有跑。
  “好像是鹤谷的领主。”似乎有人知道他是谁。
  “你说这个畸形?”
  “搞不好有人就喜欢这种。”
  “什么话。”
  “哈哈哈。”
  易刃彰抬眼看外头的天空,鹤在那里排列成行,一圈一圈地围太阳绕圈。它们像是图腾上描绘的那样,优美、坚韧、巨大。
  他看得入神,军人们走到他的面前。
  “风行维谷鹤千行。”
  他想起了曾经鹤谷的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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