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 作者:霜枝栖月【完结】(29)

2019-05-03  作者|标签:霜枝栖月 覆水难收 灵异恐怖

  “林中鸟……”房间角落一个收音机猝然嘶嘶一阵响,旋即是一首儿歌开始反反复复响起:“在躲谁。潭中眼,在窥甚。藏尸林的鸟儿不叫了,葬魂潭的鱼儿哪去了。死绝了!死绝了!”

  骆攸宁被那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不顾球上扎着的玻璃渣,慌忙追着球要捡,可那球像是忽然有了自我意识,避着他一路滚一路躲,直滚到沙发边倏地刹住势头,稳稳停在一双悬空的童鞋旁。

  直到此时,骆攸宁才发现原来在客厅正中那乌木色的沙发上另坐着一个穿着粉红公主裙的小女童。

  白丝袜包裹着纤细的小腿,蓬蓬裙尾像娇艳的小玫瑰盛绽在冷硬的木头沙发之间,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般可爱,但一双乌漆大眼却了无神采,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她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尽管光线昏暗,可骆攸宁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从脸颊到脖颈蔓延得道道伤痕,伤痕深浅不一,有的像撞伤青紫发黑、有的则似烫伤红肿糜烂,大部分伤口没得到及时包扎,边缘已经开始化脓。

  他抱起球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小女孩,“你……你怎么了?”

  小女孩恍如提线玩偶,脖颈咯噔一声动了一下,她缓缓扭过了头,双目直勾勾盯着骆攸宁。“是你爸爸打你了?”骆攸宁压着声音,“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她唇齿不断翕张,似乎有话想说,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骆攸宁轻轻道:“你是哑巴?”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张大了嘴。

  有一瞬间骆攸宁脊背生凉,借着那门外微光,他看清了——小女孩嘴里没有舌头,舌根处整齐,分明是被齐根剪断的。

  “你是谁?”一声y-in沉的男声从屋子的角落传来。

第三十五章

  怀里的球扑通砸在了地上,骆攸宁唬了一跳,才发现面对得楼梯口正站着一个男人。

  明明是炎炎夏日,那个男人还穿着笔挺的黑西装,他身材高大,立在那处就像一堵黑漆漆的高墙。

  他面无表情盯着他。

  骆攸宁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正是张口欲言,身后跟着响起一阵野兽呜呜地可怖低鸣声。

  腥臭的气息扑窜入鼻,骆攸宁浑身汗毛倒立,他本能察觉到了危险,却在余光瞄见身后那恶兽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那是一只半人多高的大型狼狗,此刻它正伏低半身,短毛倒竖,朝着他呲牙喷气,作势要扑。

  骆攸宁差点撒腿要逃,好在理智残存,勉强让他能故作镇定:“不好意思,我哥的球不小心滚了进来。”

  他甚至还露出了微笑,脸颊浅浅的梨涡让他看起来既有孩子的天真又有即将踏入少年的青春帅气。

  那个男人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抬起手对着大狗比了一个手势,大狗甩了甩尾巴还是听命趴下。

  他慢慢走来了他的身边,在骆攸宁要躲之前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手是冰冷s-hi腻,隔着单薄的夏衣就像一只裹满粘液的长蛇一点一点缠了上来,他低头深深嗅了嗅他脖颈间的汗味,“一个快成熟的男孩。”

  骆攸宁打了个哆嗦,猛地拍掉他的手,大声道:“对不起,刚才把你的窗户打破了!”

  他似觉有趣,闻言吃吃笑了起来,伸手搂上他的肩膀,“好孩子,没关系。既然进来了就坐一会,我去拿点心给你吃。”

  骆攸宁起了一身j-i皮疙瘩,险些一拳揍过去,好在他捏紧拳头努力克制濒临边缘的情绪:“不用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他弯下腰避开那个男人再次伸来的手,刚一旋踵欲走,身侧那只大狗猛地站起身拦在了他的前面。

  骆攸宁不甘示弱瞪着那只狗,那只狗朝他走近了一步,它咧开了嘴,涎液滴滴答答淌在地上,腥臭怪味直窜鼻中,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只狗的两颗眼珠子竟然是红色的……仿佛两滩凝固的血块。

  那男人好整以暇站在他旁边,似乎在等着他妥协。

  骆攸宁浑身紧绷,几乎想孤注一掷lū 袖拼一把,门口倏地飞来两声鸟叫般的口哨,伴随着是虞秉文刻意压低的声音:“宁宁?呼叫宁宁!你是掉坑里了吗,怎么拿个球拿也这么久。”

  骆攸宁紧绷的神经一松,提声大喊:“大虞我在这!你进来!”

  拦在他面前的大狗悄无声息贴着墙缝溜走了。

  “宁宁?怎么了?”虞秉文闻声哐地一下撞开了门,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却在看见那男人时僵在了当场:“堂……堂哥你在家啊?”

  那个男人盯着虞秉文半晌,突然道:“你是虞秉文?”

  虞秉文尴尬地笑了起来:“是我,堂哥好久没见了。”

  骆攸宁抓着虞秉文的衣角想拉他快点走。

  那男人不肯放过他们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回来的,”虞秉文瞄着墙角堆堆碎玻璃渣,便以为方才骆攸宁被刁难了。他虽然为人较怂,但从来以大哥自居,这会怎么也不能放着小弟受罪,立马接着话茬就道:“堂哥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踢球球不小心把你窗玻璃给砸了,多少钱你说个数我来赔。”

  “不用了,”这会儿的虞秉文生得胖墩,那男人瞅着他就直皱眉,只有转向骆攸宁的时候表情才有所缓和,“这是你朋友?哪个村的孩子?”

  虞秉文往前一步挡在骆攸宁面前,规规矩矩应道:“他是我哥们,跟我亲弟一样。我们爸妈都是同事,在一处上班。他小孩子脾气冲,要是有什么得罪的,还请堂哥原谅。”

  那男人“恩”了一声,又问:“他今年多大了?读几年级?”

  虞秉文听着这话奇怪,不由迟疑了片刻:“跟我一样大,13岁了。我们都上初中了。”

  男人皱起了眉,目光在骆攸宁身上辗转了个来回,才道:“你们回去吧。”

  虞秉文犹豫道:“那窗户……”

  男人突然就不耐烦了:“不用你们赔,都走吧。”

  虞秉文如蒙特赦,二话不说拉着骆攸宁就往外走。

  临到门口时,又听到那男人森森道了一句:“以后你少来我这边。”

  虞秉文头也不回大声应了一声:“好,以后不会再打扰堂哥了!”

  说话间人已经冲到了球场,骆攸宁紧抱着球开道,虞秉文在后头断路。

  两人你追我跑直冲下了那弯弯绕绕的斜坡,刚巧被出门寻他们回家吃饭的虞家大伯逮着正着。

  也就耽搁那一会时间,暮色已携新月蹒跚而来。

  青山镀了浓墨影,远天晚霞散成绮,墟落烟生含紫陌,穷巷牛羊蹲在栅栏里意兴阑珊嚼巴着干Cao,j-i鸭鹅咯咯嘎嘎扑棱着翅膀,给农妇一扫帚赶回了Cao窝里。

  老屋里一盏昏灯亮得迟迟,角落倒已点好了大盘蚊香,蚊香烟袅袅来味淡淡,熏得蚊子晕头转向,却还能拼着意志往人身上撞。

  电视里正播着大风车的前奏,虞家n_ain_ai已煮好满桌子的菜,虞家爷爷则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凑在一桌说着白日里事儿,剩得年纪小的孩子揪着他们的衣角直喊哥哥。

  骆攸宁是憋了一肚子话,直等到晚上回屋熄灯了,才逮着机会偷偷问虞秉文:“他是不是经常会虐待他女儿?”

  “啥?“虞秉文奇怪道,“他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骆攸宁惊道:“就是今天在他客厅里坐得那个女孩!”

  虞秉文莫名其妙:“他客厅里哪来的人?”

  骆攸宁几乎要怀疑早上那一场都是自己的幻觉了,可那小姑娘空洞的双眼却总是在他脑海里晃荡,他急着解释:“就是坐在沙发上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啊。”

  虞秉文想了片刻:“你说那个啊……做得是挺逼真的,那不就是个洋娃娃,”他挠了挠头,“别说你看错了,我一进去也吓一跳。那估计是给村里那些孩子玩的吧,脏兮兮的。”

  骆攸宁被他:“真的是洋娃娃?”

  “真的,哥还能骗你不成,”虞秉文瞪大眼睛做鬼脸,“我两只眼睛可都是5.2,可比你这个小四眼强多了!”

  骆攸宁这会儿有点近视,他怕人家嫌他四眼,从来都不敢戴眼镜,闻言一拳就捶了过去:“说你牛你还喘上了,说谁四眼呢?!”

  虞秉文笑哈哈地直躲他,两人在被窝里闹不到一会,隔壁就传来虞家n_ain_ai训斥:“闹啥子闹啥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起来写作业去!”

  两人立马安静如j-i。

  木窗挨着床,条条窗棂隔出块状的黑夜。躺在床上能看见纷飞萤火在朗朗夜空之间扑朔,月色来得姗姗,银辉如流水般铺满床沿。

  骆攸宁睡在里侧,兀自拧着眉头若有所思。

  虞秉文见不得他犯愁,伸过手去捏他的鼻子,小声道:“又怎么了?我妈说了我那堂哥精神有问题,他要对你说啥也都别往心里去,”他顿了顿,握了握拳,“不过他要是欺负你,我肯定放不过他!”

  “算了吧,就你这怂样。”一想到他打架时候那抱头鼠窜的模样,骆攸宁就嫌弃。他顿了一顿又想起什么,蹙着眉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直吞吞吐吐了好久,才怒气冲冲道,“他……他今天还掐我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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