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我没有问过我老妈一次，为什么那鱼总是长不大，为什么我当初买的明明是一条有斑点的一条大尾巴的，可
是它们却一直在变。我知道，我妈把它们养死了很多次，死了再买，她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些鱼其实是不一样的，也真
的就没有想到有什么鱼是三年了都长不大的。
我的叶子和鸡翅，早就不是当初我和叶子在街市上买的那两条了，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死的，老妈又是怎么处理它们的
。人死不能复生，鱼死了何况是死了三年了，何况也许它们的另外一个主人早就忘记了它们了，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有这样两条鱼，不知道叶子是不是也已经忘记了，她把她的鱼给我，说要我养，让它们的
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满天下，她会来问我拿。也许她早忘记了，那些在一起时候的片段，谁会去记得那么清楚
，那些小小的细节当初承诺过的话。只有老妈吧，从我带回家说要老妈好好养那天开始，死了再买，买了还是被她养
死。也许她养的最强壮最成功的就是我，可是，却自个不争气发育成几乎是残废了。
下午的时候洪水就开始大面积泛滥，彻底进入意志和身体的抗争阶段。我也从那个坚强无敌的方遥变成一个病怏怏的
有气无力严重失血的方遥。瘫痪在床上，捧着一杯茶，打打电脑，看看小说，听听音乐，还有老妈的啰嗦。
在网上遇见一个前辈，她说年轻的时候总是不习惯在伤害别人后说对不起，等以后想说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彻底的消
失在自己的生命里了，追悔莫及。
我问她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历。
她说，谁的生命里没有呢。
如果叶子在，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对她说对不起，我妈妈现在在我身边，我有时候想好好的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妈妈，可
是都开不了口，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那句话说出的时候自己就像是被赤裸裸的扒光了一样的羞耻。我耻于说对不起
。不是不明白，只是开不了口。
那天看着叶子离开的背影捂着嘴巴哭泣，我想如果当时我真的在机场了大声的向她道歉，求她留下来，她会不会向我
跑过来，扑到我怀里，深情的说，我不走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说写多了脑子也跟着梦幻起来，甚至为这样的虚幻的场景而感动的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接到王伟的电话，王伟说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去公司上班做一个小小的会计，每个月拿个八百的工资
，混了几年混个脸熟了就可以涨到一千五。等过了二十多年我都成了前辈的时候我就可以拿的比别人多了。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会计这专业也不喜欢会计这工作，每天跟那些数字打交道对我这个人来说是一种折磨，我宁可
去当语文老师，可是老妈不让，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站着，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把那些专业填上去。我是第
一专业录取的，而第二专业就是汉语言文学。我总和我想要的东西擦肩而过。
我用脑袋和肩夹着电话，手在键盘上敲着，他说一句我恩一句。
最后他说，你不高兴么？
我说，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反正我妈的想法是有一个正当的职业做给她看让她知道我可以拿点工资养活自己就够
了。我妈高兴就好，我也没有多大的期望。
你那么淡泊名利，都快成仙了。
等我当了神仙也把你带上去，那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搞毛！
我呵呵的笑了。
以前，刚毕业，我以为一切可以照我自己想的来，我不想去工作，就靠写字养活自己。我可以找个女友，我们都会孝
顺老妈，让老妈知道我们都很幸福，其实没有必要那么排斥的，
但是现在，我在慢慢的接受我老妈的安排，穿裙子，去工作，以后呢？去找男人，去生孩子，都顺了老妈的心了，等
她死了我想过我自己的日子都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的过，会不会就真的顺了我妈的心意，过她
要我过的日子，还是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说开了，好活我自己的。我没有那胆子去跟老妈挑明，我也不甘心这样一
辈子受老妈的操控。想到econ的话，我就觉得心寒，如果真的那么一天，我也恨我妈恨到这样的地步，我想我真的死
了还要难受。我真的想冲着我妈喊，别逼我，别让我恨你。可是更多的时候我是在愧疚，对我妈的抱歉。
总之一个字，就是烦。
写完编辑要我写的情色小说，修改都懒得修改，我对重修是彻底没有兴趣，所以就这样大致看看没有什么错误就写上
名字，淫娃节妇传，用e-mail传给他。我在后面ps说我以后不写了，这种卖身求荣的事情我不相干了，索性退了。
过了几日，那编辑就连发几条短信e-mail打了几通电话，从好言相劝可是我不理睬他，到最后干脆说我以后就别去找
他，他要我这种烂文是看得起我。
我也懒得跟他吵架，是啊，我是烂文，行了吧。你们那出版社还会好到哪里去，盗版都比你们来的精美。要不是只有
那家给的起那价钱，别家的都是正经的小说出版，给的钱有限，否则我才不接这生意。
当我告诉我老妈说我已经不写文的时候，我妈淡淡的恩了一声，不知道她是快乐还是没有感觉。我希望她会替我惋惜
，这样会让我觉得开心一点。
老妈叫我买几件新衣服上班的时候打点一下自己。我说老妈还是你买你自己的，我怎么穿都好，反正都不会出去见人
的，简单朴素才是美。
老妈非逼我去买衣服，好像她的钱多的没有地方花一样。
我连说了几个不要她还是硬逼着我去买，我最后大声的喊着说，我说了不去买就不去买，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老妈看着我，到最后咬牙说，好心没有好报。
我知道我这个人就是俗称的良心让狗吃了的人，可是我不想欠老妈，我欠她的太多多的我想我这辈子还不起了我真的
不想再欠下去，什么都靠着她的感觉让我不舒服，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一个半大不小的人了，还要老妈养着，我能不
难受。
晚上我找了件能看得稍微像是职业装的衣服，拿到厨房里问我妈，这样搭配好不好。
我妈看了我手中的衣服一眼，点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的气氛也算是和谐，老妈意外的没有唠叨什么，只是说，你长大了，自己该知道做什么。
我不敢看老妈，吃晚饭匆匆的就收拾了回房间了。
窝在房间里为明天的第一次上工做准备。
大四的时候实习，我按一个学长安排找了一家小公司，本来像是我这样的一个外人，做实习的话是接触不到公司的机
密的，可是好死不死的我居然无意中发现了那本账本，很明显的就有作假的痕迹。后来那些学姐学长们也在聊天的时
候聊起来，做会计这个行业的要学会作假帐，偷税漏税的都要会一点，否则你一辈子都是一个低头算账的会计。我这
个人不适合干这行，做个小小的会计都觉得对不自在。那本账本一直在我脑海里出现。所以我就在实习结束的时候就
推掉了老板的挽留。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老妈要我选这个专业，只是因为它吃香有保障么？
躺在床上，我不敢想我的明天，早就没有了少女时候憧憬的那份心情。只是知道，明天，也不会出现什么奇迹的。
第三十一章
起床了，再不起床你就赶不及车了。一大清早的，老妈的声音就直刺我的耳朵。我张开眼睛，看见房间里还是灰蒙蒙
的，太阳公公还没进来晒我的屁股。骂了句该死的，现在才几点。我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想听老妈的夺魂魔音。
起床了吃早饭了。老妈还是不放弃，扯开了嗓子在外面叫。
我坐起身，大声的回叫过去，那么早叫什么，让我再睡会。
你看看几点了，快点穿衣服吃饭，别迟到了。
迟到？迟到什么？我抓抓头，实在是被她折磨到脑子都裂开了。等过了一会儿，我才慢慢想起来，对哦，我要工作，
可是我的脑子混成一片，还没有清醒过来。我似乎还在梦里，梦里我还是在大学里，旁边是叶子，她在问我，为什么
你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她的话一遍遍的反复的问着，我想开口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那个梦叫我心里不爽，
折磨的我死去活来的，我半夜醒过来，张着眼睛睡不着，一直到快白天了才睡着，就是不想想起那个女人。
慢吞吞的穿上衣服，顶着一头乱发出来，老妈在厨房里忙着，桌子上是豆浆和稀饭。我坐上椅子，瘫在桌子上只想睡
觉。
老妈，我要搬出去住，那么远，每天都要来回，累死我了。我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
搬出去住，好跟那些女人混在一起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不是每晚都要回来，就不知道死在那个狐狸精身边
。老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我没有什么好气疯的，这话听了四年了，也已经麻痹了。
老妈，别把我说的跟花花大少一样。我不是。
是，你不是，你只是脑子不正常。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生了你。都快二十六岁了，还……当初掐死你就没有那么多
事了。
掐死我方家就绝子绝孙了。
现在还不是一样，方家会有后么！厨房里传来重重的金属撞击声，我想是老妈把锅狠狠的摔在水槽里了，她的表情一
定很凶狠，一个五十的老女人了却每天像更年期的人一样抱怨着很多。
我默默的喝我的豆浆，豆浆很烫而且浓，是家里的九阳豆浆机弄的，老妈每天都要来一碗，不管我喜欢不喜欢都逼我
喝下去。
我要搬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半年前我工作的那天起，我就想搬走。那时候是因为工作的地方离这里远，而
现在我是受不了我妈的监视，她每天都把我当一个有外遇的老公一样的管着，检查我身上的味道和东西，有时候是翻
我的口袋，如果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冲进来不管我是在洗澡还是在上厕所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肯回去。我实在受不
了我妈的高压政策白色恐怖。我不止一次说过，我没有再跟别的女人搞同性恋，我没有和任何雌的在一起，没有没有
，我连她们的手都没有摸，我甚至都不敢看她们一眼，老妈你放过我吧，我现在真的没有了。
我妈说，我怕你哪天发病。
四年了，从大二我老妈知道我是同性恋开始，每一次冲突我都想要告诉她一个简单到不能简单的道理，同性恋不是毛
病，我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我还是她的那个女儿，什么都听着她的。人家四年都可以大学毕业了，可是她似乎一
直都没有接受。一直把我当个神经病一样看待。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她对我放弃了，那样也好，我高兴，可是在我彻夜不归以后，她却加紧了改造我的步伐，要我去
工作，要我去找男朋友，逼我逼的像要把我在一夜间脱胎换骨一样。
工作了，我身边都是女人，她的疑心病又开始犯了，只要打来电话的是女人，管她结婚没有结婚，她的耳朵都会竖起
来，有几次和我的同事打电话的时候都听到杂音，我知道是我老妈在客厅听着我们的电话。那种感觉很不好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