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老妈来回走路的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听到老妈的叹气声，然后是压抑的啜泣。等过了很久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的
时候，我听到卡擦一声，我的房间的门被老妈从外面锁了起来。
我坐起身，抱着自己的腿，开始安静的流泪。我想跟老妈说，我做错了什么，干吗把我当个小偷一样的锁着，我什么
都没有做，我真的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听老妈的话，我大不了以后折做个乖乖女不抽烟不喝酒不去
通宵好好学习上课不睡觉考试不作弊不挂科不看黄色小说不把钱都花的一分不剩不在外面逗留很久不当着老妈的面说
我投错胎了，就算是杀人犯你也要给的罪名定个死期，也别这样不明不白的把我关了牢里去了，就因为我跟女人好了
么？怎么老妈那脑子就不能装进去我这个想法呢？
老妈不会听我的，她比我固执，她的脑子是铁做的，一个对女儿好到可以把女儿关起来的老妈已经是一种走火入魔的
状态了。
黑夜里容易想入非非，我想很多，我怕黑，所以我开始想别的时候，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意思，你看我现在，好不容易
爱上个女人，却不爱我，却是说谎当饭吃，好不容易有个哥们却把我当瘟神敌人，甚至看见我就想杀我，好不容易有
个朋友，却被我害死了，然后就是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却这么的走了，老妈不疼我，老爸就算疼我，他活着会直接打
断我的腿的，我想死了算了。
我想自杀想过无数次，在我那个还是矫揉造作的故作忧郁的青春年少时期，看那些小资的东西看多了中毒了，以为死
亡是很伟大很光荣很美丽的时期，我想用我们家的菜刀割脉，结果我妈吝啬，那菜刀几年都没有换，都生锈了，等换
了一把新的，我已经到了死皮赖脸无论如何都不能死的年纪了。
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的想法是青春期忧郁综合症的后遗症。这样的想法闪过片刻，就消失了。我还想活，不想
死，真的不想死，美好的明天在等我，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不就是没人爱么不就是老妈不理解么，我
还没残废我还年轻我长的不错身材也不错，大不了我们耗，老妈关我关到死，她死了我就自由了。
我爬到床底，从床下拿出几包藏在堆满书的箱子里的香烟，我很久没吸烟了，都忘记那尼古丁的滋味，边吸边笑，脑
子里想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
苦中作乐，说明我这个人坚强到了不要脸的地步。
第二天早上，老妈看见我床头柜上的原本是做装饰的触摸灯上都是烟蒂，她一摔门，把我的剩下不多的烟都收走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我的命根子就这样没了，心疼啊。我说妈你就给我留点，我还想靠着度过艰难的日子。
我妈毫不留情的把我那些上好的烟都扔窗口了，白便宜了捡到的人，咒他得肺癌。
我的一天的日子就是早上起来吃饭，然后看电视，不能离开老妈的实现一步，电话线被拔了，手机不在，我成了一个
完完全全被亲生母亲绑架的可怜小孩、不过那三天我妈给的菜的确很好，反而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我的脸还是肿的
，猪头样，反正见不得人了，不如就当作是安心养病。
我是最温顺的人质，老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让老妈难为。
第二天晚上，我把一支百能圆珠笔的水都写光了，我在我房间的墙上写上，我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方遥是
好孩子……写的密密麻麻，跳上床，桌子，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一个晚上都没有停过，手僵硬的似乎已经伤到了。
早上老妈开了锁，看见满墙都是圆珠笔的蓝色字迹还有我那歪歪扭扭不能看的字，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中午的时候我跨坐在开着的窗户上，看楼下的风景加吹吹风。我妈进来，尖叫，大声的叫着，你给我下来，下来，你
要敢跳楼我也跟着跳。
我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我妈，老妈掩着脸，哭着说，好，你走，你走了就永远都不用给我回家了，你跟那女人走
，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我当你死了，我现在就去见你老爸，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听了半天，我终于回过神来了，敢情我妈把我锁起来就是怕我跟我女友私奔！先不说我女友没有重要到要和她一块私
奔的地步，而且我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再说，我干吗要私奔，我不是过的好好的，小日子滋润着，干吗私奔。
我收回腿，刚下了窗户，我妈就冲着我打，那手掌根本就是棍子，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我躲避着，一边说，老妈，我
什么时候说要走的，你想太多了吧。
老妈哭着，打我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
到了我们都可以安静下来谈判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我严肃的跟我妈说，妈，我没有要私奔，我不会走，我还要上
课去，
老妈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索性说开了，老妈你能不能就别管我了好不好，你当我是你儿子，就没有那么多事情
了。
老妈没我想的那么轻松。我说了半天，说的我口都干了，最后我妈说，你要跟男人结婚，你不能跟女人在一起，如果
让我发现，我就打断你的腿，一辈子把你关起来。
我说，好。
你发誓，给我写下字据，写保证书。
写就写。我点头了，老妈怎么就是不明白，保证书有用的话那我还用的着她操心到现在。从小到大，我写过的保证书
多的我都数不清，小时候写方遥发誓不和别人打架，后来是不在上课看言情小说，再后来是不出去通宵，不吸烟，不
怎么样不怎么样，结果，我都违反了。
我妈这招用了一辈子都用不厌。我只好跟着老妈来。在白纸上写上黑字，我方遥，发誓，这辈子不和女人在一起，以
后和男人结婚，以后听老妈的话。写完给老妈说可以了么？
老妈抹了一把眼泪，说，快点上课去，要是被老师说了就说你老妈忘记做饭了。
我笑了，含着眼泪。这个借口我小学的时候总在用，迟到了就说是老妈忘记做饭我被饿到了，开始老师还信，到后来
老师去找老妈，老妈才知道，她当了那么久的冤大头，可是她还是认了，直跟老师说对不起，下次注意。
出门的时候老妈直把我送到车站，一直看着我上车，她在担心我回不来是不是？老妈就是想的比什么都多，明明不可
能的事情就已经在脑子里沙盘演练的成了真的。
我从窗户口探出头来，说，老妈，下次炒点年糕干，我们寝室的人要。
老妈朝我挥手说，知道了。
到了寝室，走进门，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动作，她们都看着我。我说，怎么了，我活着回来了不好好庆祝下么？
刘慧含着眼泪抱住我，说，还好么？没受苦吧。
我说，报告领导，招待不错，挺享受的。结果笑的时候脸抽痛，才发现过了三天我的脸都没有消肿，被她们以为这是
我的阶级敌人老妈干的。
我说，这是我自个打的，我妈没有用暴力。这是苦肉计，孙子教我的。
那你妈呢？
让步了，所以我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没事了，风平浪静了，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我抱住那些亲爱的同学们，一个
个的亲过来，惹的她们花枝乱颤，娇笑着说，你真是不晓得难过。
我不知道明天我是不是还能笑的出来，但是今天，一切都很好。
第二十八章
一场梦，短短的一个晚上，就把我的四年说尽，其实爱情过了期，就可以拍纪录片，用那种长长的镜头，慢慢的调子
，加上一个舒缓的音乐，把我的爱情再重新记录一下，写上，这是一个女人的不耻爱情的墓碑。再次回想那些已经死
去的人失去的人离开的人和身边已经在的人，觉得这里的自己不是自己，现在的自己是凭空出现的怪物。
我跟小路说，我这一条路算不算走的很困难。
小路闭着眼睛说，你比别人好多了。
是啊，好多了，没跟别人一样，被人欺骗玩弄，没有对人世失望，没有闹上社会头条，没有被老妈赶出家门众叛亲离
，没有说一身伤痕，看破红尘。我想想自己的日子其实还是挺逍遥快活的。学校里别人基本都接受，除了个别脑子不
正常的偶尔会骂我败坏风气，寝室里的女生都把我看做正常人，要是没事能不把我当作炫耀的工具就好了，毕业的时
候我的辅导老师甚至说祝我幸福，我老妈没因为我是而杀了我，还养着我，把我养的精细娇贵着。我的各个女友都在
交往的时候对我一心一意。甚至，也许应该说有爱情吧。至少一起走过一段日子，相互取悦。也不辜负我们的感情。
小路，你是不是很妒忌我，过的那么的顺利？我转头问她。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四点钟的样子，路灯还亮着，
透过天蓝色的窗纱照进来，我看见一点点光晕里的小路的脸，心里觉得她一定在嫉妒我，怎么会那么好命。
是，嫉妒你，上帝就是那么不公平，对白痴总是最照顾的。
去死。我踹了她一脚。她理都没理我，继续闭着眼睛，睡觉。我知道她没有睡，我也没有，说了一个晚上，脑子居然
不累，反而更加的清楚。
我一直在想，我要不要去原谅他们，可是，我发现，就算原谅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叶子走了，我连她去哪个地方
都不知道。以后她的老公会不会怪她不是处女，然后不要她？不过外国人应该不看重这个的，没事。你说她要是跟人
家说起她的第一次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想到我，都会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要怎么跟别人说她的第一次是跟女人做的呢
？哈哈……我说着说着就发疯一样的笑起来。
你果然白痴。小路翻个身，冷冷的说。
我双手双脚都霸主她，想是一只八爪鱼一样不肯放开，我把头埋在她的背上，边哭边说，她是别人的了，再也不会是
我的了，我当初就该杀了她，这样我就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小路，小路我是不是很傻，我喜欢了她三年，
不，也许我就是为了她而出生的，可是我就失去她了，以后再也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小路没有动，她任由我这样抱着，她也在哭，我感觉的到，但是她的痛苦藏的太深，压抑着就像是那地底下的煤，藏
在黑暗里，几百几千万年，那些记忆的残骸都做成了黑乎乎的煤炭了。
下辈子我要做个男人，然后正大光明的娶叶子。跟她生女儿，我不要生儿子。
那她下辈子也做男人怎么办？
……那我们就继续搞同性恋，大不了再来一次，反正不是没有过。
早上起床，其实我们都没有睡觉，我的眼睛干涩，睁不开，老妈把窗帘拉开的时候，我觉得被金黄的眼光刺的眼睛都
要流眼泪了。该死的，干吗一大早来刺激我。
我说，老妈你烦不烦，我还要睡觉。
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床粥就凉了。
不吃。我转进被子里，说。
给我起来。老妈恶声恶气的把我的被子掀开，抱走，我死命的抱住我的被子，死都不肯让她拿走。那是我的宝贝啊，
没有它在怎么睡，把我的snoopy的被子还回来。
小路起身，穿戴整齐后对我老妈说，谢谢伯母的照顾，打扰您一晚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