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番外 作者:太紫重玄【完结】(29)

2019-04-29  作者|标签:太紫重玄 年下 宫廷侯爵 生子 天之骄子

  夏昭也便点点头,慌乱尴尬地站着,“孩子出生后体弱有疾,唯独宫中能保她尽快康复,若你想要孩子,等她康复后,我将她带出宫给你。”偷看韩梦柳一眼,抢在他开口前又道:“你若没想好,也可再想想,多想几日也无妨。”半侧过身,“你醒来许久,理应先看太医,我去叫他们。”身子再转过一半,抬腿向前,几乎落荒而逃。

  出了门,寒气硬如刀割,夏昭周身疼痛不已。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那么震惊、那么茫然、那么无助、又那么难受。

  张嘴一吸,冷风倒灌进嗓子眼,夏昭浑身一抖,终于落下泪来。

  他难过地拿袖子一抹,上一回这样是十年前,太傅的功课他怎么都做不好的时候。那时他暗暗立誓,以后无论如何再不掉眼泪了。

  使劲儿抽泣几下,还好方才在屋里尚算稳重豁达,没叫韩梦柳看了笑话。

  留下一名太医,夏昭不告而别——各处摊子等着收拾,刚出生的女儿更需他坐镇。反观韩梦柳这里,一副有他没他都无分别的样子。

  回京的马车上,京郊树林光秃秃的,白色的雾气随着呼吸吞吐,似乎就要下雪了。

  关上车窗抬起右手,狰狞的伤痕已经结痂,背部的口子也不太痛了。华贵马车内烧着暖炉点着熏香,旁侧书案小花瓶里竖着两支暖黄的腊梅。

  此间什么都好,唯独只欠一人。

第28章 一对戏精的诞生

  圆月悬于中天, 星斗黯淡。

  庭院树下大石头后,两团黑影晃动,却是李怡与杜松风。

  李怡站在外侧,担忧地对猫在内侧狭小空间里的杜松风低声道:“说过多少回了, 你乖乖睡觉去, 偏来凑什么热闹。”

  杜松风抬起清亮的眼,“如此大事, 你一人怕不周全。”

  李怡盯着杜松风紧贴在石头上的肚子, “真要有什么,你是能跑还是能蹦?不够给我添乱的。”

  杜松风十分不满, “到时我可以假装肚子痛, 他一定会留下治我,一定比你的阻拦有用。”

  李怡收回不信任的目光, y-in阳怪气道:“希望如此。”

  许久,堂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韩梦柳散着发披着氅缓缓走出来。李怡与杜松风如临大敌对视一眼, 同时从大石头后跳出。

  韩梦柳平静地望着矫首昂视大义凛然的二人。

  一时尴尬静默。

  李怡手肘迅速一怼杜松风,杜松风立刻抱住肚子叫道:“哎呀,好痛……”

  李怡环住杜松风故作慌张,“你怎么又痛了?”抬头,“韩兄,你快给他看看,他痛了好几回,你不在可不行。”

  韩梦柳无奈叹息, 在二人夸张的表演中道:“若我要逃,可会穿成这样?”

  李怡与杜松风双双僵住。

  韩梦柳微笑,“二位一唱一和,倒很默契。”

  杜松风脸一红,推开李怡整衣站好,目光游移。

  李怡尬笑,“那韩兄……要做什么?”

  “在床上睡了几天,头晕脑胀,出来走走。”

  李怡立刻抓住把柄,“为何挑半夜三更无人之时?”

  韩梦柳扶额,“因为白天我会被强行按在床上。”

  “……当真?”

  “李兄谨慎得婆妈了。”韩梦柳手向后一指,“不妨进屋说。”

  他的确曾想过跑掉,否则前脚刚跟小太子断了,转眼又用起人家的太医,像什么话。但这场混乱连累了李怡与杜松风,自己若再不哼不哈走掉,实在不够朋友。于是他决定留下,太医用就用吧,反正在夏昭看来,他早不是好人了。

  韩梦柳坐在床上淡淡说着,夜灯晕黄,李怡与杜松风一人一把椅围坐在旁,连连叹息。

  “我的韩兄,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我就猜到你肯定想走,直接劝你吧,又怕生硬无用。”

  韩梦柳精致的眉眼一弯,“你没问我,我实在想不到你心里的弯弯绕绕。”

  “错了,是我错了。” 叹息着向旁边一瞅,“连带着土木公也担惊受怕几天。”

  “唔,无妨。”杜松风立刻表态,“韩公子无事便好。”

  韩梦柳感慨道:“我何德何能,得二位真心相待。”

  李怡抬手,“大家朋友一场,客套话快免了吧。”

  “正是。”杜松风肃然道,“只要韩公子不弃,也把在下当作朋友。”

  “这是自然。”韩梦柳再露出十分好看的笑容,抬手捉住杜松风手腕,“既然来了,切切脉也好。”

  杜松风不由地坐端,李怡谨慎地望过去。韩梦柳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杜松风白皙纤瘦的手腕上轻点,“无甚不妥。”手收回,“如今是最舒服的时候,下月起肚子便会飞长,各样不便亦接踵而至。”

  杜松风在椅子上一缩,李怡忙道:“韩兄,你别吓他。”

  “心疼了?”韩梦柳敛起轻笑,“怀胎本就辛苦,李兄要好好关爱杜公子。”

  “我与土木公并非是那样的。”李怡盯着杜松风坏笑,“反正他看不上我。”

  “不是就不是,为何要扯这些没边际的话。”杜松风有点生气,捏着拳头说。

  李怡向韩梦柳摊手,一副“看吧”的模样。

  韩梦柳跟着笑笑,向杜松风拱手言他,“这段日子叨扰杜公子。”

  杜松风又换上十分和善的面孔,“韩公子切莫客气。当初救命之恩在下不知如何报答,如今公子宿在鄙府,实是有幸。是了,在下要参加明年的制科,听闻公子高才,有些文章义理,望不吝赐教。”

  “听闻?”韩梦柳看向李怡,“你说的?”

  李怡哈哈笑道:“实话嘛。”

  韩梦柳摆摆手,“在下浅薄得很,赐教万万不敢,能与杜公子一同参详,乃是幸事。”

  李怡便叹了口气,“你俩志同道合,显得我多余,真是无脸留在这里。”

  韩梦柳嗤笑一声,杜松风怨气未消,就没说话。

  李怡又道:“啊,果真无人留我。”

  韩梦柳道:“此乃杜公子府上,我纵然想留,却无资格。”二人一同看向杜松风。杜松风一怔,怨气里又添了几分羞赧与急切,好像全天下人都在欺负他。

  李怡最怕他这模样,赶紧打住,“好了,开玩笑呢。我真真是要走,恒庆元许多事等着收拾,我爹再见不到我就该怒了。韩兄,明日我先回京,待事情理顺,再来看你。”

  韩梦柳安安心心地在杜家别院住了下来。

  夏昭留下的太医十分本分,每日除必要外便不出现,倒是杜松风及府中下人热情得过火。李怡隔三差五便来探望,三人时而一同吃饭聊天,也算和乐。只是李怡依旧偶尔觉得,自己在拿热脸贴杜松风的冷屁股。

  韩梦柳出月后又安养了十日,终于被太医松口放行,太医亦功成身退。

  时近新春,寒冷天气里透着火红,杜府别院年货年画办起来,杜松风请韩梦柳写了春联,又邀他一道过年,韩梦柳意料之中地推拒。

  杜松风不气馁,心道不行就请李怡合力劝说——虽然李怡来了,指不定就会把韩梦柳劝去李家过年,但只要韩梦柳有人陪伴,过得开开心心,他也就不计较了。

  只可惜算盘尚未打起,就听韩梦柳道:“杜公子,实不相瞒,每年春节在下都会故乡祭祖,你的美意只好辜负。元宵前后在下再来京城,与你同李兄相聚,如何?”

  话到此处,杜松风知道的确无法强留,便派人去京城请李怡,摆酒吃过一顿,既是送别韩梦柳,又算朋友之间提前过了个年。

  韩梦柳离开那日,漫天飘雪,山中空寂,宛如仙境。

  瓦上片片碎玉,廊下一片素白,韩梦柳身着连帽轻裘,身姿高挑挺拔。

  角落几支红梅晕着酒态,却不及人面芳华。

  杜松风备好马车,衣物、器物、酒食俱全。李怡送上银两,千叮万嘱。韩梦柳恭敬不如从命,躬身道:“二位,大恩不言谢,今日暂且别过。”

  李怡神情复杂,杜松风面露伤感。

  韩梦柳望向从头到脚裹得严实的杜松风,笑道:“杜公子保重身体。”

  杜松风认真道:“多谢,韩公子身体刚刚恢复,也要小心。”

  韩梦柳点点头,又微笑着去看李怡。

  李怡在大雪中依然抖擞着毫不服输的气势,着一领箭袖,一双武人靴,头发束起,意气风发,笑嘻嘻先发问:“临别之时,韩兄有何指教?”

  韩梦柳唇边笑意渐浓,“指教不敢,只是希望李兄别再拘泥掌故,新年有些新气象。”

  李怡一愣,杜松风扭过头,疑惑地望着他。

  韩梦柳再一笑,“时候不早,在下先行一步。”

  一言道来惜别,李怡与杜松风看着韩梦柳坐上马车,又追着马车前行,直到车窗中探出的脸看不清了,才停下脚步。

  天地间簌簌雪落,李怡站在雪地里叹道:“回吧,你有身子,莫受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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