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今天不上班 作者:mnbvcxz【完结】(11)

2019-04-29  作者|标签:mnbvcxz 年下 生子

  小皇帝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宫人们慌忙上前搀扶:“陛下!陛下!”

  小皇帝神志恍惚地低喃:“孩子……那……那是朕的孩子!”

  他见过男身产子的事,却从未想过……从未想过孤傲清瘦的沈桐书,竟会……竟会为他怀上龙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北雁关之前那几次蛮横的缠绵?

  还是之后夜夜的温存?

  他终于明白了昨夜沈尚书为何宁愿跪下用嘴,也不肯让他进去。

  原来……原来这个温润俊秀的文人……怀上了……他的龙种……

  小皇帝怒吼着一拳捣在龙榻上:“沈桐书!!!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朕!!!!”

  可一身鲜血的沈尚书昏迷不醒,已经在生死边缘摇摇欲坠,没人能回答他,这是为什么。

  那个总是耐心帮他解答难题疑惑的人,快要死了。

  御医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陛下,请您容许老臣……”

  小皇帝颤声说:“救他,什么办法都可以,救他!!!”

  御医们火急火燎地拎着药箱聚在蟠龙殿里,千金不换的灵丹妙药不要钱一样往沈尚书喉咙里灌。

  可沈尚书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连脉搏都几乎感觉不到了。

  年迈的御医跪在小皇帝面前,哭着请罪:“陛下,沈大人失血太多。臣等恐怕……无力回天了!”

  年轻的皇帝呆坐在龙椅上,英俊的脸上惨白一片。那双y-in戾的眸子也没了光,像两颗灰蒙蒙的珠子塞在眼眶里。

  御医颤颤巍巍地不停叩头,泪如雨下:“陛下!”

  小皇帝轻声说:“失血过多?”

  御医说:“是,沈大人几处重伤又加上小产,体内血液几乎流干,臣等实在……无能为力了……”

  宫人忽然连滚带爬地冲过来:“陛下,沈大人醒了!”

  小皇帝看向御医。

  御医不忍回答,长跪不起。

  谁都知道,沈尚书这个时候醒过来,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小皇帝匆匆冲进蟠龙殿。

  龙榻上虚弱的文人真的醒了,一双温润如画的眸子似乎含着笑意,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小皇帝几夜未睡,双腿一软踉跄着扑到了窗前:“沈桐书!”

  沈尚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陛下。”

  小皇帝见他脸色有些红润,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他心里吊着的那口气送了一松,差点昏倒在沈尚书床边。小皇帝定了定神:“你醒了就好,先安心养伤。其他的事,等你伤好了朕再慢慢审你。”

  沈尚书说:“陛下。”

  小皇帝说:“你精神不好,不要说那么多话。”

  他忽然害怕极了,他不想听沈尚书说话,不想让这个文人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气对着他交代后事。

  沈尚书却一定要说:“陛下,我想葬在北雁关外。”

  小皇帝怒吼:“朕命你闭嘴!!!”

  沈尚书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轻声说:“我没有保护好李韶卿,有负张郄昔年之托。若是死了,该去北雁关外亲自向他陪个不是。”

  小皇帝轻轻一颤,刺骨的寒意在沈尚书轻柔的语气中从心底缓缓升起,渗透进四肢百骸皮r_ou_筋骨之中。

  他看着沈尚书苍白俊秀的脸,沈尚书也在看着他,如画的眉眼波澜不惊,看不出欢喜,也没有悲伤。

  小皇帝在他平静的眼神中忽然觉得无比恐惧,绞尽脑汁地想要让沈尚书和他说点别的。

  说什么都好。

  除了遗言说什么都好!

  小皇帝张张嘴,吐出一句:“你恨朕吗?”

  沈尚书平静地说:“恨什么?”

  小皇帝沉默许久,才说:“很多,张郄的仇,李韶卿的仇,冷宫,大牢,朕做过的一切,你恨吗?”

  沈尚书看着他,轻声说:“陛下,微臣从未责怪过你。”

  小皇帝是皇上,为君者,当诛逆臣,正社稷。

  他只是……渐渐开始觉得心寒。

  他宠过的,养过的,一点一滴教导长大的那个孩子,对他再也没了一点昔日的情分。y-in戾的君王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宣泄情绪的玩物,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腹中的剧痛还未消失,他的孩子连同着对少年帝王最后一丝的柔软愧疚,一起消散在了那一夜的风雪中。

  沈尚书轻声说:“陛下,微臣有些困了。”

  小皇帝说:“你睡吧,朕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沈尚书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景和十七年,冬。

  尚书令沈桐书,薨于腊月二十七,享年三十五岁。

  那日早朝,许久未曾见到沈尚书的朝臣们,收到了沈尚书即将风光大葬的讣告。

  沈尚书葬在北雁关外。

  那是他的遗愿。

第八章

  又是一年春,京城里繁花似锦。

  赏花的达官贵人骑着高大大马,往来含笑,衣鬓飘香。

  至于去年冬天谁死谁活,谁又会放在心上呢。

  年少的皇帝站在琼楼高阁上,沉默不语。

  他才不及弱冠的年纪,却形容憔悴眸色冰冷,鬓边已经有了几率白丝。

  朝中琐事磨人,他一个人撑得辛苦。

  午夜梦回,常常梦到沈尚书在案前灯下,柔声细语地为他指点迷津。

  他在梦中一遍一遍哭着道歉,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抱着沈尚书的腰,哭着问能不能从头再来。

  梦中的沈尚书温柔依旧。

  可睁开眼,却仍然是满目的孤灯冷月,还有木石般的宫人们。

  再无一人,愿听他心中喜悲。

  皇宫已经二十年未曾修缮,一寸寸的花木砖石都是曾经的样子。

  他的沈爱卿在这里陪他长大,教他家国天下,教他世故人心。每一朵花,每一块石头,都记得那人温润如玉的模样。

  刘总管悄悄站在小皇帝身后,柔声说:“陛下,您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

  小皇帝抚摸着窗户上苍老的木头,说:“刘总管,朕看着宫里这片景色,不知为何就觉得心口生疼。”

  刘总管叹了一声:“那陛下不如去行宫住些时日,正好赶上春狩,猎场的白狐藏了一冬皮毛最为油光水滑。”

  春狩……秋狩……

  小皇帝的思绪又飘远了。

  北雁军营帐里的火堆烧得极旺,那个谦谦君子般的文人,在灯下仿了一副前朝的古画。那双修长莹白的手指轻轻提笔,狼毫便能勾出千载春秋。

  小皇帝说:“刘总管,朕惦记上了一幅画,你去帮朕寻摸寻摸,看能不能找到真迹。若找不到,赝品也可。”

  刘总管堆笑问:“陛下喜欢什么画?”

  小皇帝看着远方,轻声说:“周宴之的《回月峰秋猎图》。”

  皇上说喜欢,底下的人拼了命也要搞过来。

  一时间上到满朝文武,下到市井书商,个个开始天涯海角地搜罗这幅画。

  回月峰秋猎图不算什么上等画作,自从原版在前朝战火中失踪之后,民间连临摹的人都极少。

  刘总管张罗了半个月,连幅赝品都没找着。

  刘总管找卓凌抱怨:“卓侍卫,陛下到底为什么喜欢回月峰秋猎图?”

  卓凌抱着剑站在檐角的琉璃兽头上,思考了一会儿,说:“因为沈大人画过这副图。”

  刘总管喜上眉梢:“那沈大人那幅画,去哪儿了?”

  卓凌老老实实地回答:“送给郑牛龙郑将军了。”

  刘总管急忙修书寄到延州军营找郑牛龙讨要那幅画。

  卓凌歪头思考了片刻,说:“郑将军不知道这幅画是沈大人画的。”

  他天生嘴笨,说得七零八落不知所云。

  刘总管这老油条却是立刻明白了他画里的意思。

  沈尚书送画,必然有他送画的深意。若是被他们打乱了计划,肯定又会惹陛下生气。

  刘总管坐在皇宫的台阶上长吁短叹。

  卓凌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目光忽然落在了沈尚书昔当年住过的冷宫上。

  刘总管灵机一动:“对!冷宫!”

  沈尚书在冷宫住了半年。

  那个人耐不住寂寞,闲得无聊的时候,说不准会画几幅画,写几个字。

  虽然不是必须要的回月峰秋猎图,但只要是沈尚书的笔墨,想必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宽心不少。

  刘总管急急忙忙冲到冷宫里。

  冷宫去年夏天遭了一回大水,屋里的桌椅板凳都泡烂了。

  刘总管拎着衣摆在s-hi漉漉的废墟中小心翼翼地翻了半天,终于找了几张残破的旧画。

  刘总管看见一副卷着的画,打开一看,是沈尚书随笔画的一张红梅图。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1/4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