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 作者:河汉【完结】(24)

2019-04-29  作者|标签:河汉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少微这下反应过来,哼哼两声:“你这是作弊啊。”

  华苍勾着唇角笑:“算作弊吗?”

  少微望着他难得一见的笑容,心说算啊,怎么不算呢,当朝太子都被你拉下水了。

  略作思忖,少微把华苍的手引到另一匹马下方:“押黑风六。”

  下午少微没看完s_h_è 箭比赛,偷偷溜了出来,凌老将军知道年轻人坐不住,便随他去了。

  这边华苍从庄家那里取到赌马赢来的钱,十两变成了三十两。

  他从中拿出十文钱,对太子殿下说:“请你吃饭,走么?”

  少微瞪着眼道:“这么点钱请吃饭?本太子帮你发了财,要大吃一顿!还要喝酒!不醉不归!”

  华苍又摸出一两银子来。

  少微这才舒坦了。

  口出狂言说要胡吃海喝的太子殿下,最后也不过点了四道菜两壶酒,菜是家常菜,酒也不是什么上等佳酿,拢共花了华苍七十六文钱。

  可他吃得开心,喝得过瘾,虽然只是喝到熏熏然,远远不到醉的地步。

  回宫的路上,华苍提着灯笼,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少微的手腕上绑着华苍的衣带。

  他轻轻晃着手,说出的话带着团团白气:“华苍,我真高兴呀。有你在,有父皇在,天底下再没有比我更快活的太子了。”

  他这话说得语无伦次,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太子”跟他比,不过华苍是懂的。

  “我也快活。”

  他轻声说,少微甚至没有听见。垂首望着这人,不知是月色或是酒意的缘故,华苍似是着了魔一般,竟忍不住想摸摸他红润的唇。

  最后伸出手,只是为他拢好衣襟。

  注:本文中一两银子约合一千文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终于爬上了华苍的床。【不鸽,这次绝不鸽……

第20章 年三十

  几场雪一下,转眼就到了年关。

  近来华苍不当值的时候常去找凌老将军切磋棋艺,说实话,老爷子并不是一个好棋友。按理说老爷子人脉广朋友多,不会缺下棋的伴儿,华苍刚开始也以为那句“缺个棋友”不过是客气之语,不曾想竟然是事实。

  老爷子下棋是不服输的,有时会悔棋,有时一局将尽,忽然说饿了先吃饭,等华苍吃完回来,那些棋子就不知被谁收了起来。若是老爷子赢了,便要炫耀半天,若是他输了,便要气汹汹地把华苍赶出去——这棋友实在难当。

  大概就是因为棋品太差,那些老朋友都不愿意陪凌老将军下棋,而少微每次问起这事,华苍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不过凌老将军原本就不是单单找华苍下棋去的。

  “朝中无将啊!”凌老将军感叹,“曹亮那老家伙也撑不了几年了,六十大寿刚办过,老夫看他腿脚都不太利索了。庄顺那小子太嫩,x_ing子冲动,兵法是读过不少,上了战场却尽干糊涂事。剩下那几个我都提不上嘴,要么是榆木脑袋,要么是缩头乌龟,若是革朗真要来犯,也就只有你父亲能镇得住。”

  华苍落下一子:“华将军正当壮年,用兵如神,定能击退敌寇,保我长丰安宁。还有华家长子华世承,亦是良将风采。”

  凌老将军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疏离,华苍在华家的处境他多少知晓一些,心中惋惜,却又不好妄议别人家事:“世承自小跟在义云身边,的确学到不少,但也正因如此,他太像义云了……哎,不提这些,老夫只问你,你是想一辈子领一份闲散军职,还是想像你父兄那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华苍盯着棋盘,半晌,指着一处道:“将军,方才我落在这儿的白子呢?”

  凌老将军干咳两声,晃了晃手旁的茶壶:“咦?茶没了?老王真是的,也不知道来添个水,老夫口渴得紧,一会儿再下吧。”

  老爷子端着茶壶拢着袖口,步履生风地遁了,华苍无奈摇头。

  看来这局棋又要不了了之了。

  趁着闲暇,华苍从怀中取出少微给他的兵书细细翻看,挑出其中不甚明白的地方,留待老爷子喝完茶后赐教。

  年前羽林军重新排了值守,好让京中安稳的同时,大家能轮流休假。

  华苍年三十那天是轮空的,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回华府,想着不如就在军营里过年,还热闹自在些。于是他出去买了几斤牛r_ou_,张罗着给自己和玖队的士兵们年夜饭加个菜,谁知刚回营就接到消息,说太子召见他。

  华苍只得踏着雪匆匆赶去东褀宫,牛r_ou_全便宜了那些兵,自己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他到东褀宫的时候,这边很安静,只有桃夭和卷耳在,说太子殿下去了万和宫,要等那边的晚宴结束才回来。

  华苍点头:“殿下有说找我来什么事么?”

  自华苍任中庶子以来,与少微的两名近侍渐渐熟稔,桃夭也终于知道太子殿下补的那些衣服是给谁的,既然是自家主子如此器重亲近之人,相处起来便不需拘泥。

  桃夭冲他眨眨眼:“你猜猜?”

  华苍:“……”

  还未待华苍开始猜,卷耳已经拎出来一只大食盒:“华大人,去暖阁坐着等吧,殿下给您准备了年夜饭。”

  桃夭恨声道:“就你话多,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卷耳讷讷:“这天寒地冻的,惊什么喜呀……”

  两人在前面引路,华苍跟着他们进了暖阁。

  暖阁地方不大,里头烧着炭火,着实温暖如春。阁中摆了两个小案几,一旁的温酒炉上还温着一壶酒。

  桃夭挽起袖子,攀上小梯,开了扇高处的小窗透气,顺道瞧了瞧万和宫的方向:“焰火还没放,还要有一会儿呢。”

  卷耳领着华苍在其中一个案几边上坐下,打开食盒,摆出几样点心小菜,道:“殿下说可能会晚些回来,怕华大人久等,让大人先吃些东西垫垫。”

  华苍的确饿了,顺手拿了块梅糕吃:“多谢。”

  万和宫。

  皇帝近来仍是时常头疼,须忌风忌酒,故而今年的最后一场家宴只能以茶代酒,与儿女们话话家常。先前六个儿女给他磕头问安,说了不少吉祥话,皇帝心情愉悦,每人赏了一个红封,里头除了十颗圆溜溜的金豆子外,还各有一句赐福。

  红封少微还没拆,宴席快要接近尾声时,他又敬了父皇一杯酒,之后便放下了筷子。

  旁边的二皇子李延铮问道:“皇兄,这几道菜不合口味吗?怎地吃这么少?”

  少微面前的珍馐佳肴确实没怎么动过,闻言心不在焉地说:“唔,不太饿。”

  李延铮见他没什么谈x_ing,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只比少微小几个月,从小就看着这个兄长占尽荣宠,心中自然不甘,但要说争权夺位的胆量,他又没有。他外公是当朝的谏议大夫,说起来也算显赫,然而少微的母族是开国元老,舅舅是万民景仰的裕国公,更不用提他父皇对已故皇后的怜惜和对少微的偏疼,真真是嫉妒不来。

  裕国公邵轩亦在席上,几杯酒下肚,望见少微,约莫是想起了红颜薄命的妹妹,神色有些郁郁。邵家祖辈是与太祖皇帝一同打天下的肱骨之臣,邵轩早年曾任督江郡守,后为郎中令,直至官居太尉,让原先逐渐没落的邵家一时风光无限。

  那时他手握军权,守河山,退敌千里,荡匪寇,四海升平,说是立下丰功伟业也不为过,民间甚至流传着许多有关他的传奇话本。可就在邵家盛极之时,宫中突传噩耗,当朝皇后、邵轩最疼爱的妹妹病逝了。

  万般悲恸之下,邵轩自请卸任太尉一职,交还所有兵权,执意告老还乡。

  此举在当时震惊朝野,不少人当他是疯了,只有皇帝知道,这是邵轩走得最明智的一步棋,为他故去的妹妹,也为他年幼的外甥。

  从此再不会有弹劾说邵家功高盖主,皇帝也不必再担心外戚弄权。邵轩的确放弃了倾其一生得来的权势,却为当时的少微谋到了最坚实的倚仗。

  次年,皇帝封邵轩为裕国公,立少微为太子。

  而时至今日,太尉之职依旧空悬。

  另外一头,漫陶正在跟三皇子李延晖叽叽咕咕说小话,李延晖长得圆敦敦的,是个胖小子,资质在四个皇子中算是最差的,不过为人憨厚老实,倒是挺讨喜的。

  不知漫陶给他出了什么鬼主意,李延晖圆胖的脸霎时通红,支支吾吾道:“不、不好这样的,这太唐突了,人家姑娘要生气了怎么办?”

  漫陶骂道:“真没用,我看你胆子比秀陶还小呢。”

  秀陶听到自己的名字,扭过身朝漫陶张开手:“姐姐抱,姐姐抱。”

  漫陶便抱过她逗弄着:“三皇兄的胆子只有绿豆那么大,合该讨不到人家姑娘的欢心,秀陶说对不对呀?”

  秀陶才四岁,哪里懂这些,只管窝在姐姐怀里,往自己嘴里塞糖糕,边塞边稀里糊涂地回答:“对呀。”

  四皇子李延霖看着这边,被秀陶的可爱样子惹得轻笑。

  他今年刚满十岁,自幼有心绞痛的毛病,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显得格外孱弱。皇帝心疼他,给他遍寻名医,可惜收效甚微。

  别说奔跑玩耍,李延霖就是稍微激动兴奋一点都会万般难受,因而很少出门,也很少与兄弟姐妹往来,通常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他们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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