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就站在夜风里,衣袂翻飞,一双眼睛盛着漫天星河,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只是他醒的一瞬间,那漫天星河的璀璨就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兄长…”旭凤下意识喊到。
润玉得了消息,知道他的禁足今日解了,却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方才在院里看到,险些以为出现幻觉。润玉也不知看了多久,连嘴唇都冷得麻木了,一时找不到言语,只含糊地说,“锦觅不住在我这里。”
听到这话,旭凤心里忍不住一喜,拎起酒坛子晃了晃,说到,“谁说我找她,我来找兄长说话的。”
上回去占星台堵他喝的还是茶,不知何时成了小酒鬼了。润玉走过去,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润玉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酒坛拿了又放下,细声说到,“才解了禁足,怎的又喝?”
“这辛辣的滋味喝下去,总觉得心里舒坦。”旭凤抬头看他,脸上挂着傻笑,“兄长是在关心我吗?”
润玉眼神一片晦暗,避开旭凤的目光,看向远处到,“找我做什么?”
有好多事呢。旭凤想了想,先挑最要紧地说,“兄长近来身体可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握润玉的手腕。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润玉也猜不到他为何有此一问,只是他这话问得切中要害。润玉受了三万雷电之刑,又大悲大恸,彦佑君每日渡他灵力疗伤,才让他勉强维持了精神,好抓住天帝让他c-h-a手事务的机会。他自是不愿让旭凤抓到,免得他万一瞧出些什么来,连忙往后退了,将手藏在袖里。
旭凤只抓到一只衣袖。冰凉冰凉的。旭凤想起兄长不像他一般火热,而是怕冷的,立刻用灵力催生出热气,将润玉裹了起来。
“你不要生我的气。”旭凤感觉到润玉的疏离,有些忐忑地说到,“你生母之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是母神做的太过分,我替她向你道歉。”
润玉心里的一点火苗一下子灭了,感觉浑身更冷了,双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头,冷冷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累了。火神殿下也请回吧。”
我与天后早已撕破脸了。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一夜天明。
彦佑为润玉施完法,看着窗外大亮的天光,叹了口气。“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义母心里,肯定更想看你好好活着。”
润玉只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
“我又如何能好好活着。倒不如全力一搏,若是成功,以后便不会再有人像我…”
“那对他呢?你也下定决心了吗?”彦佑心里是看不上旭凤的。既要招惹润玉,却又不好好守着,既要移情别恋,却又好似余情未了。若非是被润玉逼着发了毒誓,彦佑定要去旭凤那里一股脑倒出来,先将这人骂个狗血淋头再说。
但润玉在意他。若真走到那一步,心里最痛的一定还是润玉。
“……无妨。”
“唉,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拉着脸,等会我又要被邝露打了!”
如今润玉对着荼姚,隐约有相争之势,天帝太微居在幕后,又像是有些向着润玉的。天界势力盘结,汲汲营营之辈也不少,有些机敏的,已经感觉要生事端。此时此刻,旭凤的立场就很耐人寻味了。
储君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天后荼姚争的也一直是想将旭凤推上这个位子。旭凤却毫无知觉一般,依旧练兵喝酒,过得好不闲散快活,甚至在听闻润玉有需求时,还支了三方天兵给他。
荼姚终于按捺不住,唤了旭凤过去,将他一通指责。
旭凤全当没听见,一脸无所谓,“他是我兄长,做这些也没什么不妥的。”
荼姚抓着座椅扶手,气得头冒青筋,“你!若他做了储君,以后可哪有我们母子的活路?”
旭凤突然正了神色,直直看着荼姚问到,“母神为何如此说,难道真如外界传闻,簌离是无辜的?”
荼姚一瞬间有些许慌乱,又立刻镇定下来,斥问到,“你怀疑我?”
“儿臣不敢。”
“那簌离当然是罪大恶极,但我杀了她,润玉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恨。你瞧他现在,可还把我这个母神放在眼里?”
“若真是簌离罪有应得,兄长总会想通的。”
放屁!荼姚心里气极,又听见旭凤说,“父帝现在正值千秋鼎盛,储君之位又有何可争?母神心里,难道不盼着父帝天寿永久吗?”
便是忘了前尘往事,你还是一心向着他吗?荼姚不敢相信,干脆讽刺到,“你是不是还要说,如果润玉想做储君,你便不争了?”
旭凤也毫不避讳,抬手到,“母神说的是。”
那边天帝又派人唤旭凤,旭凤告了辞,又跟着仙侍去了留梓池。
太微与润玉正在下棋。棋盘上润玉已经现了败势,还在苦苦支撑,旭凤瞧了一眼,又转去看润玉的侧颜。
太微脸上笑咪咪的,将润玉杀了个片甲不留。
棋局已了,旭凤便开口问,“不知父帝唤儿臣来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觉得咱们父子三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天帝一边捡着棋子,一边说到,“一晃眼你们都长大了,也都能独当一面了。”
润玉即刻站起来,俯身拱手到,“儿臣不敢。”
叫旭凤一愣。
天帝又笑到,“这么拘束做什么?”
远处传来一阵动听的笑声。是锦觅。
父子三人循声看去,就看到锦觅一手牵着水神,一手牵着风神,在那里有说有笑。
水神也看到了天帝,对锦觅的手心捏了捏,然后松手行了个礼。
天帝显是愣住了。锦觅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当年的梓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