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没关系 by 温柔的蝎子【完结】(2)

2019-04-28  作者|标签:


侍者

我,大琼王朝权倾朝野的薛大候爷府上的园丁,每天除了花草还是花草,没其它的事情,不能管也不许管。

想要活命,只能当个瞎子,聋子,还有就是当个如花草般没感觉的活物。

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没有原因,只能遵守!

薛公子,一个不漂亮不得宠甚至没事时不会有人记得这个人存在的男宠。

总是一身的青衫,没有过多的修饰,甚至连头发也总是随意的披着。

没有人知道薛公子名字是什么,只知道这个薛是候爷给的,所以薛变成了薛公子的姓和名。

偏远的小院子是薛公子的住处,那里很偏僻,很安静,甚至很萧条。

“嗯,没关系!”第一次听见薛公子的声音,便是这句话,声音没有别的小官的粘腻,应该只能用低哑来形容,也许是上了年纪吧。

薛公子很喜欢笑,嘴角始终是微微翘起,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不像府里的其它小官那样骄横,所以薛公子应该可是说是我在这里最喜欢看的一个人了。

听很多人说薛公子时侯爷买回来的清官,候爷从来没有碰过他,还让他可以随时离开,可是薛公子从来不曾主动离开过。

曾经问过薛公子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没有荣华富贵,没有热饭热汤,连个朋友都没有。

“我不要荣华富贵,我不奢求热饭热汤,朋友更是没有奢望,不离开是因为心找到了家,离了,心就没了!”

那时我第一次看见薛公子跳舞,青衫飘飘,竟有种遇仙的感觉。

后来问薛公子那叫什么舞?

“无甚!”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薛公子跳舞,没多久,候爷便带人将薛公子带走,自此,薛公子便如人间蒸发般的没了消息。

我娘说我是个情深子,也许我就是吧。

想薛公子也许哪天会回来,总是偷偷得帮他打扫屋子。

一切如薛公子走时一样,一样冷清,一样萧条。

再见薛公子已是两年后的事了,依然是一身青衫,一头随意的乌发。只是薛公子瘦了,似乎也苍白了很多

没人敢问他去哪里,也没人会关心薛公子的情况。

一切似乎回到了两年前,一间偏院,一个不受宠的男宠,一个时不时为院子修剪的侍者。

可是一切似乎变了,只是我不知道哪里变了。

薛公子依然会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枯井,依然会盯着天上的白云,依然会望着水里的圆月。

依然会微微的翘着嘴角。

薛公子腿瘸了,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是走的快了便发觉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曾经傻傻的问薛公子,这痛吗?

薛公子只是温柔的笑笑,不痛,只是不能跳舞了。

每次看见薛公子离开的背影,总会莫名的哀伤,似乎那青色的背影会突然化成青烟飞走。

这些感怀后来在候爷的赏赐下烟消云散了,至于为什么要赏赐我们下人,我只知道因为候爷的皇上重用,接管了前二皇子的兵权,至于为什么称为“前”二皇子,那是因为那个听说很倒霉的皇子因为弄失兵符,延误军机,被皇上变为庶民了。

反正管他谁有兵权,只要有东西那就好。

半年后,候爷又来了偏院,依然带着人来,我知道他又要带薛公子离开。

那天雨下得细细的,薛公子笑着,候爷低头看着薛公子,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因为我离的远。

“嗯,没关系~~”这时我听见的唯一一句话,接着薛公子便慢慢地走进细雨里,那天薛公子的腿似乎比以前更跛了。

回头看着依然在屋里的候爷,俊美的脸,高挑的身材,那时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候爷,从脚看到脸,视线留在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时会想,但是我想我是知道的,那时候爷的感觉让我知道,他不舍。

那场细雨下了几天,湿湿腻腻的,很不舒服。

可是日子依然那样得过着,花草依然那样长着。

一个月后,薛公子又回来了,只是生了场大病。身子也在那时,垮了!

没有谁会关心不得宠的男宠,正如花园里那点点的紫色野花,多了,不差,少了,亦可。

“这花很漂亮!”微微的笑,薛公子曾经细细地看着我手里把的紫花,因为妨碍的别的花的生长,我清除了那些野花。

“这是野花!”我很奇怪,从不曾看见薛公子对着什么话说漂亮。

“能给我吗?”那时薛公子第一次向我要东西,后来回想,那也是最后一次唯一的一次,当时看着薛公子的手,忽然有种怜惜的感觉,那手很白,可是很苍白,那手很漂亮,很有骨感,可是是别人口中苦命的象征。

后来薛公子把那些野花种在了他草屋的外面,小小的一片,紫色。

其实薛公子的小院只有一间茅屋和一个破落的小院组成,小院里只有一口枯井,一棵从来不结果的银杏树,后来便又多了一块紫色的花圃。

自从薛公子开始种那些紫色野花开始,便多了一个发呆的地方。有时会听见薛公子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仔细听过,只听见支离破碎的几句,

“~~如果我种到一万朵,希望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你快乐吗?~~”

我不知道那个薛公子口中的你是谁,可是我知道,薛公子喜欢他!

后来府上发生了大事,这也是王朝的大事,那就是候爷娶了“顺公主”为妻,顺公主可是当朝第一公主,温柔贤惠,听说候爷早就喜欢这位公主了,而且,顺公主似乎也很喜欢咱们候爷,哦,不,应该说是“紫瑞王爷”,似乎是候爷捉拿叛贼有功,皇上亲赐的王爷称号。

那天大婚,府上热闹异常,每个人忙得恨不得生出四只手来。

一大清早便有这个那个大官来祝贺,府上到处是红色的喜字,记得当时还偷偷得让王爷的丫头小喜带去看看新房呢,那叫漂亮啊,大大的红烛,满屋子的香气,连床上都撒上了名贵的十三茶花花瓣,漂亮的紧呢,要不是小喜拉着我赶快走,我还想再看看呢!

“小喜,我可弄不起那样的屋子,最多就是普通的茶花给你撒!”记得那时若有所感地说了一句,羞得小喜一阵好打,不过,嘻嘻嘻,不痛!

正午,新娘进门,大红的盖头,龙飞凤舞的大红衣裳,太阳照的那身上一阵阵的亮。

那时王爷的脸上笑得那叫灿烂,谁说不是呢,听人家说,王爷从小就要娶顺公主的,本来还娶不到呢,要不是拿了叛贼秦王,这顺公主就是人家的了。

鞭炮,锣鼓,人们的喧闹~~充斥着王府,每个人都赞美着这对金童玉女,我也觉得他们好配。

记得当时只是眼角瞥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看见了薛公子。

今天他没有穿那件青衫,而是一件深红的长衫,没有新娘衣服的艳,没有新娘自衣服的红,谁说不是呢,那件红杉一看便知道已经洗得褪了颜色,可是那次我才发现,其实薛公子穿红色并不难看。

他在看谁?我不知道,似乎是顺公主,似乎是王爷,似乎谁都没看,我当时只是吃惊,没想到薛公子会出那个偏院。

没有那时的喜气,但我清晰地看见薛公子嘴角的微笑,依然是淡淡的,脸上似乎有东西在闪,太远并没有看清楚,也没有留意,只是记得当时我看得最清楚的便是那手上的紫色野花。

其实认识薛公子以来,并不知道薛公子喜欢谁,曾经问过薛公子是否喜欢王爷。

“野花配在御花园生长吗?”那时我第一次知道薛公子其实是个可怜人,明明喜欢着,却没有资格去爱。

后来薛公子又开了块种紫花的地方,生活还是那样过着。

两年的时间很平静,那个顺公主曾经找过薛公子的麻烦,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漂亮温柔的顺公主也是很恐怖的。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好得让人受不了,夏天还是下点雨好。

我看见那个顺公主挺着大肚子来到薛公子的偏院,后面跟着好多人。

我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只知道顺公主要薛公子和那个金边碗里东西。

当时的薛公子依然微微的笑着,只是我感觉到了那个笑容里的讽刺,凄凉。

我知道这个不是一般的事,我知道王爷不会这样对薛公子的,即使王爷不爱薛公子,我知道,可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必须告诉王爷,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事实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王爷在乎薛公子,因为王爷跑得比我急,甚至比我狼狈,没有了平时的威严,没有平时的严肃,只有焦急。

只是一切都晚了,药已经喝了,即使王爷摳出了大部分的药,但还是晚了。

薛公子聋了。

而顺公主也受了王爷的惊吓,早产,而这件事也在小王爷得出生下不了了之了。

聋了的薛公子不再说话,不再看月亮,不再望枯井,只是静静的种他的小紫花,能听见薛公子声音的时候,便是数那些花的时候。

第三年我娶了小喜,我记得那时,薛公子给了我一块暖玉一句话

“别~负~了~她~!”因为很多时间都不开口,薛公子的声音开始发颤,开始不流利,但我知道薛公子他是把希望寄托在我和小喜的身上。

记得那时薛公子笑得很漂亮。

顺公主也回了娘家,恐怖的主母离开,我们这些下人也轻松。

突然有一天,薛公子让我听他唱歌,因为他自己听不见。

那时我才知道,薛公子曾经是京城比较出名的舞官,唱歌跳舞弹琴都是一流。

后来的一个月,薛公子天天唱歌,吹箫,弹琴,我就天天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薛公子听不见,但是唱的却从不走音,甚至很好听,让人很平静,只是晚上路过时听,却隐约有着凄凉。

那天,薛公子给了我一张画,一张纸,纸上的字我看不懂,画却卷着看不见。可是我知道薛公子让我帮他保管,比划着说让我一个月后打开看,然后便让我离开了。

“嗯,没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薛公子说话,我知道我走出院子的时候有人进了院子,至于是谁,我不想知道,也不会有人想我知道。只是我想,那时薛公子应该是笑着的吧,应该是吧。

那天是团圆节,我和小喜第一次作为一家人吃饭,只是偶尔会想起薛公子怎么样了。

第二天进了那个偏院,人已经没了,只有一桌菜和两个空空的酒杯,还有床上的紫色花瓣。

我知道,薛公子不再会回来了。

从此再没见过那一身青衫的薛公子,那个种着紫花的男宠。

后来才知道,顺公主不是回娘家,是被人掳走,而薛公子却死了。

后来,顺公主回来了,一切回到了从前,没有人会去想薛公子,因为薛公子从来没有走进过王府。

可是,我知道有人会记得薛公子,因为那个安静的偏院一直有人去,每个角落没有一点点的灰尘,晚上还能听见薛公子屋里的琴声和箫声。

薛公子的那份信和那幅画我没看,因为被王爷拿走了。

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我只知道王爷看那信时的悲凉。

我知道,王爷爱着薛公子。

我知道。

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没必要。

谁会因为一个小官的名字而驻足,谁会因为一个小官的名字而施舍多余的关怀。

这些我很小便知道,不是自己的,别去强求,强求只会失去原来可以得到的。

小时候看见人家有娘,有爹,可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想要,想要一个娘来疼我,一个爹来保护我。

那时,舅舅说会有的。

所以我高兴得等,等那个娘,那个爹。

等来的是一张卖身契,一个一生都逃不过的身份——连**都不如的小官!

我不漂亮,没有精致的五官,所以清越没想我会成为当红的小官,他只让我跟着他学跳舞,弹琴,唱歌。

清越是“卿馆”的主人,也是我的所有人。

其实我不喜欢弹琴,总觉得那是小女孩做的事,我喜欢吹箫,可是当清越让我为客人吹箫后,我便不太吹了,因为那让我恶心!

那年,我八岁!

舞奴,我第一个被人熟知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怎么红的,只知道有人说我跳得很好看,比脸好看。

红与不红其实没什么区别,依然每天练舞练声。

有人问我,以后怎么办?

我笑,没想过,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最多还有两三年,哪天我跳不动了,便没有谁会收留我,这个“卿馆”只为做生意,不为过期的小官养老。

有人问我,想找过让谁养吗?

我依然会笑,养?谁会养一个只会跳舞脸长的普通的舞官!

所以我没有奢望过谁会养我,谁会怜我!

所幸的是我现在还是个清官,也许是清越怜我,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时间和价格的问题。

那年我十五。

曾经清越告诉我,小官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胸口那还跳动的心。

可是这心对别人没有什么别的意义,最多那只意味着他还跳着。

可是对小官来说,那证明了我们还是人,还是活物。

所以,别把这颗心交出去。

那时,我知道我还活着,我的心在我胸口跳着,跳得如此剧烈,比跳完舞还激烈。

他说要买我,是的,他那么说的,他要为我赎身!

我不知道我还会有那么高兴的时候,我以为我这生会这样过完,没想到有人会为我赎身,而且是那么伟大的人。

静候,当今皇后的弟弟!

“你的名字?”温柔的走到我面前,温柔的问我,指尖滑过得的脸颊。

“我~奴才没有,奴才叫舞奴~”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紧张,但我知道我很兴奋。

“这名字不好~”静候撇了撇左右,“你叫薛吧,我喜欢这个字!”

我看着他,我知道,这个字会是我的姓,我的名,我会用一辈子来使用它!

所有人都羡慕我,我知道,连当红的小官都羡慕我,嫉妒我,我笑,我笑得很美,我知道,这是我一生中最美的笑容。

离开卿馆的时候,清越对我说

别将心拿离了胸,那会死的!

那时的我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因为我以为我会来到天堂,会有一个人对我好,我以为我会得到幸福~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时,我十六。

我知道我爱上这个叫我“薛”的男人了,那时我以为他也爱我,所以才买我。

所以,那时很幸福!

我以为幸福可以像树上的苹果一样,随手摘到。

“薛,你想要什么?”

看着这个男人,我似乎没有什么要得,“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我笑着抱着他,这是我被买来一直做的,我以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静候从来没有抱过我,这是我后来发现的,因为每次都是我主动挤进他的怀抱,让他抱。

可是,上床却不是硬塞能办到的。

曾经问过这个温柔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为什么都不抱我。

“我喜欢的是你,你的舞,你的歌,你的琴,不是你的身体!”

我那时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所以我很感动,感动得想要流泪!

所以我每天努力地为他跳舞,唱歌,希望那会给他倒来快乐。

天堂离地狱有多远?

很远,远的能够让人粉身碎骨;

很近,近的只用一句话便让人从天堂坠入地狱!

“爱?我会爱一个小官?配吗?”

我傻傻的站在门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的苹果掉了,耳朵里充斥着那个“爱”字。

“谁?”

我逃,我要逃得远远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可是我想要逃。

静静的走回静候给我的屋子,曾经我在这里跳舞给他看,唱歌给他听。

抚摸着床沿,“谁知道他是不是清官,很脏啊!”

是啊,脏!

我不知道那时我是否哭了我,因为我依然在笑,笑这个可悲的笑话,笑那个可悲的小官,笑那个白日作梦的舞奴!

“我想把你送给河运总督刘大人!”这是三天前静候告诉他的,我以为那是说笑,原来一切都是我在幻想。

当时我说了什么?哦,对了,我说,“你舍得吗?”

当时我看见了他的笑,曾经我以为那是怜惜的笑,因为他爱我!

房门被打开,他走了进来,正如那时他走进我胸口拿走那个跳动的心一样简单。

我终于知道他那时为什么笑,因为那真的很可笑,一个小官居然以为能够得到爱情!

“我不强求你,这是你的卖身契,你可以选择离开!”

他离开了,放下那张纸便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哭了!

离开,是啊离开

可是,我能到哪里去?

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院子,这里是候爷府,出去便是自由,谁都可以离开,可是我却不能,因为我是一个小官,一个不配得到爱的小官,一个已经没有心的小官。

所以我去,我选择了成为一件没有心的活物,因为他会高兴,因为我想留在我的心的旁边,即使他已经送给了别人,即使别人并不需要!

很痛,真得很痛!

撕裂的痛,下身被身上的这个男人撕裂了,心也被隔壁的那个男人撕裂了!

“你想要什么?”离开的时候他问我。

我只是笑笑,“我的舞衣破了,能不能给我一件红色的舞衣!”

看着他点点头,我的心彻底没有了,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个活物了,因为我决定了放弃,放弃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因为我爱他,即使我不配!

这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在我身上驰骋的男人,曾经在卿馆我以为会是一个有钱的嫖客,离了卿馆我以为会是静候,我深爱的那个男人。

河运总督,刘大人,我知道这个男人,他是静候的手下,帮手,财源,静候需要这个男人,所以我变成了刘大任的玩物。

伸手抱紧身上的这个男人,主动献上我的双唇,让他在我的嘴里掠夺,驰骋。

听着他在我耳边粗喘,低吼~~

“奴儿~~阿~~静候真有本事!”

我笑了,因为我的任务完成了,这个男人会是我的裙臣,所以他便是候爷忠诚的帮手,直到我不再有吸引力,直到这个男人没有利用价值!

推开我第一个男人的身体,他睡着了!

穿上那件崭新的舞衣~~

红的,鲜红的,正如我的鲜血一样红~

下身的刺痛让我步履蹒跚,我知道今天他在我的隔壁厢房。

推开门,透过微微的月光,我看见了我的心,他是如此俊美,如此潇洒~

静静地看着这个沉睡中的男人,**似乎被点燃,即使刚刚经历了风雨之事,但我知道,我刚刚从头到尾都没有兴奋过。

想要抚摸那双曾经看过我的眼睛,想要触碰那张曾经吐出温柔话语的双唇~~

可是,伸出双手的那一刻,我发现那张脸,那个人离我好远

“谁知道他是不是清官,很脏啊!”

脏?好脏!我脏了!

匆匆的离开,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也许从没有资格去触碰那个人了,因为我好脏,我发现我手上,脸上,身体上,都充满了恶心的污秽!

那年我依然十六。

我在刘大人那里呆了两年,两年中只见过候爷两次面。

一次是我被刘大人折磨得快死的时候,他来看我,哦,不,是来看刘大人的夫人,因为夫人也生病了!

一次便是刘大人被抄家的时候,我被当作亲属关进大牢的时侯,而他便是关我的那个大人!

当时我知道,刘大人的价值没有了,而我也不再是他需要的了!

望着漆黑的牢房,肮脏的空气里充斥着腐臭,我知道,我也许会死在这里。

“他妈的,这个不男不女的居然还笑,真他妈的不要脸,**谁去啊!”

听惯了这样的言语,习惯真是可怕!

两年,我学会了不再作梦,因为我很少可以睡着。

两年,我学会了不哭,因为没有心的东西已经没有多余的泪水为自己哭泣。

两年,我学会了笑,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当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他来了,静候,一个我朝思暮想的男人,一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一个让我感到自己是如此低贱的男人。

他救了我!

“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我要什么!

“离开,我会给你钱!”

我已经不敢抬头看他了,因为我是如此低贱,看着那双精致的靴子,我摇摇头,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要我的心,我想他回到我的胸口,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想跟着候爷!”

没有回答,没有等到回答,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嘲笑我,在心里骂我贱,我是贱,一个已经没有清白身体的小官要高雅有什么用!

我只想可以能够看看他,即使每年见一次两次,我只想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看看他,看她过的好吗,看他是否健康,看他是否快乐!

哪怕就像现在一样,哪怕只能看见他的靴子!

后来我进了候府偏院,那里只有一间破旧的茅屋,一个小小的院子,一口枯井,一棵银杏树。

每天等着他会在门前走过,只要那么一会儿,那怕只是个影子~~

可是慢慢发现,那里除了每天给我送饭的丫头,谁都不会来,所以我不再痴痴的看着门口。

我想我会这样老死在这个院子里,所以我会看着枯井过一天,看着银杏过一天~~

那年我十八。

我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有时候看着枯井便看到太阳渐渐下沉,有时会让人觉得我本来就是在傍晚看的枯井,可是看见门口的三餐我才知道,我的一天又过去了。

渐渐的,送饭的小姑娘没有平时的耐心,所以饭菜便不规律送,有时每天一顿,有时三天两顿,其实我本来便吃得不多,所以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日子依然那样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个呆呆的园丁,总是傻傻的看着我,跟我说话,问我一些事情,总是在身后叫着“薛公子,薛公子~~”时间长了,似乎也习惯了。

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是因为他打翻了我的饭,惊慌失措的表情然人不忍心说什么,所以也就什么也没说,随便说了句“恩没关系!”

“为什么不离开?”

这是他众多问题中的一个,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问的,但我却深深地记得我回答的那句话:“不离开是因为心找到了家,离了,心就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跳舞,很久没跳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不过我依然努力的跳着,幻想着看着的是他,奢望着这时他会路过看见,然后让我能够再为他跳舞。

只是这个梦在我跳完后便了了!

“好漂亮,这叫什么?”

“无甚!”

原来白天也会做梦,我笑了!

“二皇子听说你是京城出名的舞官,想要了你过去陪!”

他来了,进了院子便没有出现过的静候,今天来了,只是还带来了这句话。

依然看着他的靴子,依然脸上挂着习惯的笑容,我知道我又要被送人了。

“二皇子不会像刘大人那样~”他怕我不同意,因为二皇子是个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有兵权!

“嗯,没关系的!”

静静的,我被身后的侍卫带离了那个偏院。

二皇子喜欢叫我奴儿,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最后才从他口中知道为什么,那时我笑了!

“薛是静给你的名字,你是我的东西!”

我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二皇子脸红,后来渐渐的知道那是他爱我的方式,是的,他爱我,爱到想要剥夺我的一切,爱到让我能够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隐洪,他让我这样叫他,不论是在平时的生活,还是在床上~

两年,我没有再见过静候,因为隐洪将我藏在他的后院里,谁都不让见!

可是隐洪会跟我讲静候的事,静候的痴情,静候爱的人!

“他不会爱你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曾经的梦已经在时间的浪潮中淹没,因为我是低贱小官。

“你为他跳过舞吗?”

点头!

“你为他唱过歌吗?”

点头!

“你为他弹过琴吗?”

点头!

“你可曾为他吹过萧?”

“二皇子,你是指什么?”

“叫我隐洪!我指的是音乐!”

“候爷说萧很悲伤,只吹过一次便不再吹了!”记得那次吹玩萧,挤进他的怀抱,他便说了他不爱萧,所以我便不再吹了。

“奴儿,我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我会听你吹箫!”

我又笑了!

当朝二皇子说他爱我,爱一个低贱的小官!

可是事实证明,他爱我!

“我会让你爱我的!”

他很霸道,霸道得让我爱他,霸道得认为他可以给我一切,我记得当时我没有否定,因为那时的我是一个玩物,主人的爱只能听过!

可是两年的生活,两年的朝夕相处,我知道他没说错,他懂我,他爱我,他愿意给我一切!

而我要的,仅仅是那颗多年前遗失的心!

所以我知道我永远不会爱他!

“我不会再让你给他跳舞!”

这是他作为皇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条永远不能跳舞的腿是他给我最后的回礼!

这是因为我给了他一件礼物——背叛!

是我偷了兵符,是我给了静候,是我将爱我的人的一切出卖给了我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清晰地记得那天的离别,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是依然潇洒的站在我面前,依然深情默默地说爱我,依然让我等待着他的礼物!

我以为是我的命,可是等来的是那句话,那剧烈的疼痛!

“你会跟我走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我没有痛晕过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我知道!

“如果和你一起死,我会和你一起!”

这是我对还是皇子的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泪,我知道他绝望了!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静候,而不是他!

从他的泪中我知道了他是个痴傻的人。

离别的那刻我已经晕了!

醒来的时候我回到了那个阔别两年的偏院,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胸口开始为爱我的那个人流血!

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放弃隐洪?

我没有回答自己,因为我不知道,隐洪是个痴傻的人,我又何尝不是!

“你能告诉我我现在是什么吗?”

半年的时间让我堵住了我胸口的伤,望着他走进院子的那刻,我知道我又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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