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作者:晏池池池池(上)【完结】(76)

2019-04-27  作者|标签:晏池池池池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平之……”赵祚抬眸,谢无陵的手却搭在了他肩头。他到嘴边的话也因此迂回了几转,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谢无陵看着他的眸里起了微澜,反将眸光抽了去,有些情义还是埋在心底的好,倘真有一日摆在上了台面,可能宣城和长乐的路就是他和眼前人要走的。

  谢无陵的手搭在赵祚肩头,亲亲地拍了拍,又道:“夜深了,我得歇了,那昭行印,是昭行背后藏着的东西,将来…还是明日再讲与你听,如何?”

  “等等。”赵祚抬手按住了肩头的那只手,又微微侧头,方才叫谢无陵展平的眉头又皱了回来。

  “怎么?从山郎真的要我今日管你?”谢无陵挑了眉,状似嗔怪地推了赵祚一把,借机将手抽了回来。

  这话问来惹得赵祚耳根一红,他虽长谢无陵几岁,也历过那些个事儿,也知道谢无陵年少在扬州那些红楼柳巷待了些岁月,但到底还是第一次听谢无陵吐露这般露骨的词儿,心下也不知生了什么滋味。他想,大概和宣城当年瞧见元裹初长成,素手嗅青梅的模样,一个滋味。

  夜色正好,情分朦胧,除了赵祚的手里一空,好像没什么不好,而且赵祚还兀自沉浸在琢磨这心头是什么滋味里,谢无陵却等不及要回伐檀了。

  他启了门,门“吱呀”一声唤回了赵祚的深思,他回身唤住了谢无陵,道:“平之,谢谢。”

  月光洒在了谢无陵的冠发上,又流淌在谢无陵回身顾他时,面容的那抹笑上,二人视线相对,未有多言。

  赵祚谢他,当初独身往长明,他应承这谢。

  赵祚谢他,重归扶风送羡之的这份礼,他也应承这谢。

  赵祚还谢他,拉他归扶风,赐他姑臧主,送他西北地……桩桩件件,谢无陵不说,赵祚都记在心头。当然,被记着的,还有那份莫名滋长出来的情。

  而他二人,在这月色满林时,心照不宣。

  “平之是昭行客,选了从山郞,理应如此。”平之从山,本就是他私藏的小心思。

  谢无陵说完,便想抽身离去,只是膝上的寒症,在冬来夜深时候,便戳人的紧。他背过身后,咬牙迈着自以为稳健的步子,离开林子,回伐檀小院。

  赵祚立在林中屋内看着那离去的青衫人影,总觉得谢无陵步子不平日走的小了许多,身形也不如往日稳,那两道剑眉蹙得更深了。

  他说不上自己又多了解谢无陵,只知这些事,这些被谢无陵一笔带过的事,他不当问。

  所以这之后的几年里,他也做了谢无陵身边那不求甚解的人,直到谢无陵想跟他提起。

  就像现在的谢陵,拉着他说起时,他便做一个正经的倾听人。

  “后来本来打算跟你说昭行印的事,好像给事耽误了。”谢陵窝在赵祚怀里,烛火明灭间,映出两相依偎的人影。

  “嗯。不仅你没说,还在之后宣城来找我喝酒时,拿我做托。可想起这事了。”

  谢陵从怀里掏出他那本小手札,道:“想着呢,”翻了那标着“昭行印”的一页,指给了赵祚看,“瞧瞧?”

  “这是什么?”赵祚接过谢陵的小手札,跟着一页一页地浏览着。

  “我这儿,“谢陵说着抬手指了指脑袋,道,”太多东西了,怕你儿子,之后问来我记不得了,只好先记下来。”

  “那这儿,”赵祚的下巴抵着谢陵的头顶,磨了磨,“可有装着我的东西?”

  谢陵倏尔蹭了起来,抬手环过赵祚脖颈,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满脑子都是。”

  赵祚闻言眸色渐身,抬手揽过谢陵,偏头想寻他那张薄唇,却叫谢陵躲了去,惹得赵祚停了动作,看向谢陵。

  谢陵眸里才又生了光,似算计得逞的模样,道:“前两日未归园子,可是避了我去处理你那些莺莺燕燕了?”

  “后宫虚设,何来的莺莺燕燕?”赵祚皱了皱眉,好脾气地驳他。

  “不是莺莺燕燕,便是国事?”谢陵的目光追到了赵祚眼前,赵祚避而不及,被谢陵盯死了去。良久才颔首应了他的问。

  谢陵步步为营,继续套话道:“西北要出事了是不是?”

  赵祚抿唇未言,谢陵却继续将他这几日琢磨的事摆在了赵祚眼前:“羡之两日了,仍未归来,李见倒是和宣城一路回来了。你说灵荐观里有什么能留住羡之,让他不回来寻我说说?”

  赵祚的目光冷了去,却不是为谢陵寥寥几语戳破了他瞒着的心思,而是因为祁知生说了不当让他在废脑子了,他也交代过从昭行接来的那个小僮,小僮也禀报了谢陵这两日只是烹茶观书的事。

  赵祚揽过他腰身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叹了口气,出了声叮嘱道:“平之,祁先生说你再费不得心力了。这些事,寡人都可以说与你听,但寡人只要你应寡人一句,别费力了。你就当行一善,”赵祚的话里生了颤,也改了口,“应了我,只做你江南二子,做你的谢陵,行吗?”

  “好啊。”谢陵不假思索地应来,却让赵祚更觉惊心。

  他立马全数交代来:“西北是可能会有事,寡人也说不清楚,但陆岐是真的……”赵祚抬眼看了眼谢陵,顿了顿道,“消失了。羡之才收了一道笺,内容,寡人也不知。”

  “消失了?”谢陵环过赵祚的手被这消息惊得有些失力,他心下有过这样的想法,却早早被否决了。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消失的深意,但他不愿……

  人嘛,总不希望把自己至亲的人往最坏的情况里代入。

  谢陵的一口气积郁在胸口,眼前一阵发黑,他努力睁了睁眼,也是徒劳,就听见有人急切唤着他道:“平之,平之!”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段过渡段 发点糖发点糖

  我写着写着 都快忘了自己写了什么了 微改一下

第72章 腌臜玩意

  满园溽暑气,偏这伐檀屋里,冷得骇人。

  昭行来的那个小僮恭敬地站在门外,往里探了探头,正瞧得那几月前才说要回扬州的祁郎君坐在床头,眉头深锁,抬手扣着谢郎君的腕,探着脉,而谢郎君就安静地躺在床上,似入了深梦一般。

  如不是赵祚方才在屋里急切地唤着“平之”,如不是那床头堆着赵祚从谢陵身上褪下来的那套染了血的衣物,小僮可能也以为那床上的人只是睡过去了。

  一直跟在祁知生身边的小僮抱了一箱药石,跑进了屋内,待祁知生净手寻x_u_e位后,立马递了银针,由祁知生一番施为。

  那九五至尊本是站在距床几步的位置,目光y-in郁,却紧锁着床上的那位。忽然不知为何那祁先生握针的手顿了顿,急切道:“稳住他!”

  话音未落,赵祚便健步上了床榻,将谢陵锢在自己怀里。上一次这番动作还是替谢无陵除枷的时候。

  那时还不似现在,只担心着谢无陵落了病根,如今却怕下手重了,将人捏碎在了怀中。

  “锢住他,你赵从山现在知道怕了?”祁知生皱了眉,不留情面道。谢陵在赵祚怀里,不停颤抖着,连眉头都要皱在一处了。赵祚手下使了力,尽力让谢陵无意识的颤抖和抗拒不影响祁知生下针。待谢陵在赵祚怀里安静下来时,祁知生也微微喘了口。

  赵祚见状,那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祁先生,如何?”

  祁知生闻声,一边接过自己徒儿递来的手帕,一边哂笑来,y-in阳怪气道:“圣上心下应该知道比Cao民有数吧。Cao民倒有一事好奇得很呢。”

  谢平之和祁知生本是知己之交。祁知生如今也不是第一次为谢平之鸣不平了,但每次总是直截了当地破口大骂来,也不管是在何人面前。像如今一般,拐弯抹角,确是祁知生第一次。

  赵祚心下总有道不安在萦绕着,他低声道:“还请祁先生赐教。”

  “圣上还想让谢平之活多久?”

  赵祚为祁知生这一问,心神巨震。自他登基来,掌一手生杀予夺,早不畏这句话了。但这话从祁知生口里说来,他突然畏了,也怕了。

  他仍坐在床榻,下意识将手臂收拢,将怀里人搂紧了些。目光徘徊在怀中人的面容上。谢陵能活多久,又哪是他能掌控的。他想谢陵活着,活到与他白头共老的时候,如此才好。

  偏他知道,这事不过奢望罢了。他能瞧见谢陵苍白的脸色,能瞧见他那带着淡淡血色的唇,他能瞧见过谢陵的羸弱,弱到他每日都在担忧,担忧每天都是最后一日,担忧每眼都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眼。

  掌尽了生杀予夺,却没法将这人的命攒在掌中。赵祚缄默良久。

  祁知生却没有心思留在屋里陪这人,只是吩咐了自己的徒儿记得取针,又迈出屋,叮嘱了屋外的小僮,记得把床边的衣物染了血渍,拿出去园外烧了,免得留了晦气的话,之后便消失在了园中。

  日暮时候,赵祚身边的老奴从重阙中运了今日的折子入园子,依着赵祚旧时习惯,径自来了这伐檀院子,一眼就瞧见了靠着门打盹的小僮,故意咳嗽了声,搅了小僮的美梦,上前去倾身低声问小僮道:“圣上呢?”

  “在里面。郎君他……”小僮撅着嘴,眸里仍存着担心,对老奴道,“今日病情突然反复了。我……”小僮语无伦次起来,“啊!那个,祁郎君来瞧过了。”

  “好了,好孩子,去叫小厨备份晚膳来吧。”老奴猜他如今模样定是第一次见这番场面,想他才跟着主子时,也是这样,惶惶不知所措,遂也未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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