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作者:晏池池池池(上)【完结】(38)

2019-04-27  作者|标签:晏池池池池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昭行一地儿,自识文断字时,教养来的便是尽善与大道。善在手上,道在心上,随心顺手的事,自然也是往着这善道上偏的,所以才不会错。

  “往后伯伯走了,扶风便归了你,王家虽迁,这十几年根深蒂固的东西还是撼动不了,你要的,便放手去。但需记得一词‘磨而不磷’。”

  谢无陵的心头泛起了些酸,像食了自己那院子里尚青的杏子。

  磨而不磷,涅而不缁。人心未变,方行善道。

  但令谢无陵更触动的,还是王丞相的前话。他记得他离开昭行时,住持也曾同他道了相似的一句:“昭行在你身后。莫回头,你走多远,昭行自能跟多远。”

  谢无陵捧了茶盏,一敬眼前老翁,他懂得王丞相的意思,便是将这扶风暗地里被王家掌在手中的势力都给了他。

  大概这也是为何谢无陵要凭一幅画名动京城的原因,是王家在告诉那些暗地里的人,昭行的下一个人来了,他们需待他如待王丞谢相一般。

  “陵儿,谢过王伯伯和师兄。”而后将杯中茶饮尽,倒是王丞不疾不徐地举了茶盏,慢吞饮尽,当受了这谢。

  王丞相放了茶盏,嘬吧了嘴,正色道:“如今啊,我一走,御史台劾的官员差不多就要被查了,雍国公会断去两耳。但圣上多半下不了狠手。”

  “师兄同我说过,圣上做父亲,或许会更称职。”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惠玄的原话说的可是,那个九五不做王,岂不更好?但是谢无陵不敢将这原话放在这扶风城里说。

  “确实。他下不了手,我们便就逼一逼。西山的窑口要起风了。你住在虎山,可得事事小心了。他这个中秋应该不好过。桑落那孩子,能照拂就照拂。”

  “会的,我还记着他和我在西北埋下的酒呢,怎么也该护他x_ing命。”

  “嗯。”

  “王伯伯,陵儿还有一事相问。”

  “说吧。”

  “行令宴那日,您和从山郎君说了什么?”

  “你倒是上心,”王丞相听闻谢无陵问的是赵祚,不知是有些气还是什么,将茶杯重重的置在了石桌上,还吹了吹他的胡须,才道,“说他该去请旨行走六部,学些东西了。”

  谢无陵又视若无睹地继续问道:“他想去哪个部?”

  “你想他去哪个部啊?”

  “兵部。”谢无陵解释道,“我朝如今重文轻武。但不代表武不在考虑之列,况陵儿来之前曾听闻西北近年来,偶有匪贼。虽是小打小闹,影响总是有的。他若能横刀立马,来日让人刮目也未尝不可。”

  是不是匪贼尚不可知,但这扶风城内,文士确实比将军多上许多。真论起那些戎马一生的将门,也只有陆府是在京城扎了根,活了下来。其他的将军大多自请戍边了,这扶风的文士气太重,将军们待不惯,也是意料之中。

  这便使的,扶风这处,文更盛,武,更衰。

  “怪不得你选了他,他同是此意。来日若真能挣个军功,想他离国公位应该不远了。”

  “正是这理。”

  “哦,我差点忘了。他倒是托我今日给你带上一句话。斋浴日的时候,灵鉴观上,你当去瞧瞧。”

  “劳烦王伯伯了。”

  “你们这些小辈啊,劳都劳了,才说劳烦?”

  “那陵儿,也行个礼,谢一道丞相?”说着谢无陵便改坐为跪,挪身出来,便要磕头。

  “别别别,你们净为难我这老头,再磕几个我这寿怕是都要给折没了。”

  谢无陵这才止了动作,坐回原位,同王丞相聊到了桑落带着几幅字画回来,才起身去宴上。这一宴确实尽兴,许多文士,长吟社苦,郁郁之言,一直论到了夜深,也算作了酣畅淋漓。

  王丞相是在第二日离开的,也是这一日,被弹劾的官员下了狱,本是该秋后处决的刑,三日后被圣上改作了罢官。

  但雍国公和梁后费心争了半天的中秋家宴主礼人,却变到了赵祚手头,圣上还允了赵祚行走兵部的旨,却依旧未赐他封地头衔。食户享受倒是允了他同封地主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讲讲皇子的封衔,大概是皇子 封地主 国公 公主的大概 公主 封地公主 国公主。

  像羡之是信陵主 赵世是宣城主 赵修是雍国公 元裹是长乐公主 后面会出现的陆岐他妈 岐国公主

第40章 青山独行

  佛教,是自立朝后,各边境地域开放通商以来,由西北胡地传入中原的,经过三朝交融,倒也是和中原大地的道法各家兼容自然。

  又得前朝权臣的故意扶持,好为昭行落贤山行个方便,扶风的许多大族家眷,都被影响着信仰神佛,连着这扶风城中大小寺庙道观细数起来也得有个七八座,可谓是遍布了。

  而赵祚约谢无陵瞧上一眼的灵荐观,便是临皇城较近的一座,平素会有寒士寄居于此,待秋闱结束后,又相继离去。

  而今年斋浴日又挨着秋闱,住在那处的人相较平时应当是多上许多。倒是极好替谢无陵掩了这雍国公府的耳目。

  何况自从和桑落说清后,桑落少有打搅过他,他若出入府,身后自然是有个小僮跟着,那小僮也就八九岁年纪,说是给谢无陵当书童差不多。

  起先谢无陵去茶肆听消息的时候,那小僮就站在他身后,不知是不敢还是怎么,也少有说话。

  后来不知是怎么的,谢无陵买了支糖葫芦,本来是想带回去给国公府那管家的小女儿,这小僮看着他拿着这支糖葫芦,就咽了咽口水。

  谢无陵也就顺手给了他,那之后小僮的胆子却也大了起来,时不时还要跟他开上几句玩笑,昨日更是,得寸进尺,直接搬进谢无陵住的院子里的耳房里去。

  害得小沙弥昨晚从赵祚那处回来,翻了篱墙都不敢进耳房,直接进了谢无陵的房中,倒把谢无陵吓了一跳,还被谢无陵给埋汰了一道。

  小沙弥今日待谢无陵出了厢庑,就找好机会上了他要去灵荐观的马车。

  谢无陵上了马车,看到小沙弥倒不惊奇,惊奇的是那小僮也要跟着上来,谢无陵想他天真,也没放在心上,让他上来。

  一掀了车帘,小僮看着这平白生出来的小沙弥,傻眼了。

  还是谢无陵看着这一尴尬局面,出了个声,缓了缓。

  他只着身边的小沙弥,胡诌道:“这是灵荐观观主派来接我。”又指了指对面的这个小僮,“这是我屋里的……”谢无陵顿了顿,一时没想起小僮的名字,急中生智道,“的小哥儿。”

  “阿弥陀佛,小施主安好。”

  小僮也被他带的合十双手,做一佛礼:“小师父好,小师父道观修佛?”

  小沙弥眼都不眨的诳道:“小僧是道修不足,与佛结缘,遂师父要小僧着有缘的修。缘分即福分。”

  小沙弥煞有其事的话,糊住了小僮,却糊不住谢无陵,谢无陵轻咳了两声,压下了喉咙里就快压不住的笑意。

  小僮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反是讲起了市井里的笑话给谢无陵解闷,惹得小沙弥来了兴趣,两个半大的孩子,在车厢里讲的津津有味,谢无陵却听的意兴阑珊。

  他有的那么点兴致,早飞到了那道观里去了。

  下了马车,小沙弥便很懂事得拉着小僮去看他方才说的什么泉眼子了,剩下谢无陵漫无目的地走在客舍间,寻那一人。

  谢无陵感觉自己都要走到客舍尽头了,还没见到那人。想着莫不是走眼了,便回身说再瞧一遍。

  却没想到回身抬眸,那人站在不远处,似在看着他。

  他迈了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快的步子上前,却是赵祚先出口:“近来安好?”

  “安好,平之也要恭喜王孙。”谢无陵说罢便作了个揖。

  抬眸正瞧见赵祚一脸憔悴容,遂多问了句:“怎么了?王孙脸色可不太好,厌于见我?”

  赵祚闻这话怔了怔,才解释道:“最近事忙。”赵祚见谢无陵目光仍不放,遂引他入一客舍,落座后道,“正弟也要出宫建府了,父王让他行走刑部,学些东西。”

  闻言谢无陵这才移了目光,状似无心道:“又与你何干?”

  “刑部压了一桩考生案子,他来询我。”

  谢无陵心下似有不满,怼了一句:“从山郎倒是学富五车,弟弟们都只问你这尚未出仕的人?”

  谢无陵这一面倒是赵祚第一次见,确不知他如此气x_ing,也不说赵祚不知,便是谢无陵也是今日才知道自己还有这般小气时候。

  但他也只是怕旁人拿了这未出仕的疤,去讽赵祚罢了。

  “那昭行小先生,是何意?”

  “指条明路,你大皇兄不是得了昭行势,让他来问雍国公。”谢无陵看着赵祚,挑了挑眉,生了笑。

  赵祚听他提及雍国公,便总觉得他现在的笑里藏了些别的意味,遂提点道:“你莫c-h-a手,我便指路。”

  “嗯,我一介书生,身无长物,就理理佛。”

  “如此最好,这水浑……”

  “从山郎是怕我惹着一身污?”谢无陵的桃花眼沾了笑意,便迷人得很,赵祚在昭行见过数次,如今却不大敢看,只低低应了声。

  这背后的水,他想了一夜,都窥看不破,他不想谢无陵来趟浑水,但指路给雍国公确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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