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山河错 by:柳伤雪【完结】(9)

2019-01-24  作者|标签:柳伤雪

“哼!”这回,季敏攸哼的更响了,自说自话道,“既然如此,从明日起,侓地各项事务便全权由夏卿负责,正巧夏卿病了这一月有余,本王也着实累的紧了……”

我是在无语,他总是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任性,无理取闹,像个孩子。

“啪!——”我整个人都从床上栽到了地上,心中默念,罢了,这种时候,还是装晕好了。

不得不说,这里的地够硬,即便床和地面的间距不大,胳膊还是撞得生疼。

“夏修!夏修!……”季敏攸把手插到我的腰下,似乎想抱起我,然而却以失败告终,一声巨响过后,我又摔到了地上……

侓地贫瘠,地面均为石砖,而非木板,透心彻骨的寒意一丝一缕地钻进我的身体,之后,我的病越发地严重了。

5.非礼勿视然并卵

醒来的时候,发现右手似乎被重物压着,我向旁侧看去,发现竟是季敏攸磕着我的手臂睡着了。此时夜已深了,他又睡得香甜,我便没有将他喊醒,只是任凭他压着我的手臂。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我的右手不由完全麻木了,此时天空已微现青白,我举起左手,轻轻地按压着右手没被枕着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一来二去有了动静,季敏攸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殿下?殿下?”我轻声问道,然而之后,季敏攸撇撇嘴,换了个姿势抱着我,又睡着了。

其实,季敏攸的睡姿还是极为黏人的,像只乖顺的小猫,是啊,毕竟他比我尚为年幼,我想了想,今年,他怕也有十七了吧——他和浅浅同年出生,却是一样大的。

天还没亮,我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梦中是一望无边的稻田,我头上顶着一只鸡窝似的草帽,浅浅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起抓癞蛤蟆玩,赤着脚在泥巴塘里跑来跑去。

“小羞羞~小羞羞~”浅浅掉了一颗门牙,说话永远漏风。

“小修……小修……”

浅浅用力推我,把我推进了泥塘,失重的慌乱让我睁开眼睛。

季敏攸的手扶在我肩膀上,“你怎么了?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

我叹口气,“是啊。”

季敏攸笑意颇浓却没说话,用毛巾帮我擦脸,擦完脸以后,他喂我喝药,我头痛得厉害,喘气都很困难,他在我耳边,笑着说,“我知道我不会喂药,但你也不用每口都漏啊。”

我一时哑然,不自觉将目光瞥向四周,才发现房里房外走动的仆人皆是面容陌生,连宏儿也不见了踪影,我心道不妙,便小心问道,“殿下,这房中原本的随从却是去了何处?”

季敏攸双手一滞,眉宇间的阴沉显示出他的不悦,他冷声道,“他们伺候的大意,本王便替夏卿清理走了。”

“这……”我一怔,却是猜不出缘由,“那……下官便谢过殿下了。”

季敏攸点点头,虽然还努着嘴,却没再说什么,气氛瞬间又缓和下来。

但季敏攸终究还是生了气的样子,还是依着原先所说的那样,他把侓地的各项事宜皆交由我来处理。

而他自己,却打着登高祈福,沐浴斋戒的名头,倒是终日游山玩水,寻欢作乐,民本愚昧,一时之间,竟还是感恩戴德。

愚民在意政德而非政绩,朝堂却只看政绩而非政德,两道既是背道而驰,又何谈两全其美之说?

季敏攸吃喝玩乐,花销渐大,我费尽心思,却也入不敷出。长此以往,若我不向父亲求助,私运粮草财帛填充仓库,只怕到时回朝免不了因无能而被治罪的下场。

但我若真向父亲求助,一旦被发现,怕是整个夏家都难辞其咎,必受连坐之罪,而这一幕,也或许恰恰是季敏攸最想看到的。

我思忖几日,终觉还是要找季敏攸商议一番。

我虽不知季敏攸此番目的究竟为何,但他既然如此作为,也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或财力,或权势……若我答应予他,一切也自然水到渠成,只是但愿,他要的东西别太过异想天开。

小厮引领着我到了季敏攸的住处,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青石小阶,紫竹绿苔。

这是我第一次来季敏攸暂住的地方,我总以为,按着他的性子,住处必是富丽堂皇,红砖黛瓦。却不料,他的住处竟也如我的一般,是个朴素淡雅的小院子。

但我转念一想,季敏攸与我同来赈灾,我能想到的暗雷,他自然,也是不会去踩。心念及此,我对他不由生出几分相惜来。

小厮领我到门口后便轻声离开了,我抬起手,想敲打门环,却在这时听到房中传来“哗哗——”的水声。

“这……”我的手停在了那里,心想,莫非是来的这般不巧,他竟在沐浴吗?我的脸不禁有些燥热,我转过身,罢了,不管是与不是,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还是在门外静候吧。

我走到屋檐外的青石路上,彼时刚及午后,晴意正浓,紫竹雅致却不繁茂,不能似青竹般遮挡阳光,我站在日光下,仿佛在接受洗礼一般……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听见门内的少年轻笑着说,“夏卿这般克己复礼,遵循孔孟之道,却不知,孔丘那老儿知是不知,感不感激哟~”

我知他道我迂腐,一时颇为窘迫,但我还是在门口行了一礼,道“夏修……叨扰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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