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彼旷野(蛮荒)/原始印痕+番外 作者:巫羽【完结】(16)

2019-04-26  作者|标签:巫羽 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觋后面讲述的事,则更超出辰的意料。

  猎人们将辰的母亲带回西山洞,她看起来非常疲惫,而且腹疼难受,像似要生产。女人和孩子,关系着一个部族的兴盛,星洞人决定留下她和她的孩子。

  有两个星洞猎人前往女子部族居住的地方探看,发现那是一处迁徒者的住所,他们不住洞x_u_e,在地面上搭屋。木头和Cao束丢得到处都是,本该营建Cao屋的居民要么已死去,要么病入膏肓。

  他们的口鼻上都有血,后来星洞人才知道,只要沾上病死者的血和唾液,就会染病死去。

  辰出生后不久,“祟神诅咒”在星洞肆虐,没多久,辰的母亲也死了,星洞的不少人也以相同方式死去。

  恐惧和愤怒的星洞人们,打算杀死还是婴儿的辰,认为是辰的族人将崇神带进落日林。但觋见辰并没有任何病状,认为他的存活意味着祟神将离去,后来果真如此。

  由于发病的人会很快死去,这种病没在落日林大肆蔓延。

  人们悲痛地掩埋死者,焚烧他们的物品,放火毁去枯木林——正因为遭火燎,所以后来有这名字。

  辰则由一位善良的女人抚养,她就是辰的养母。

  听完觋的话,辰陷入沉默,有时去知道,未必比不知道让人轻松,哪怕这么多年来,辰有困惑有不忿,然而痛苦之上有更深切的痛苦。

  冰冷的两道泪水从淤青的脸庞滑落,辰无声地哭着。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像似恍然,像似委屈,像似愧疚,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躬着身子,无声痛哭,哭泣后,辰抬起哀伤的脸庞,看向觋。觋执仗站在他身旁,手中多出一样东西,是一条细绳,细绳的两端贯穿一块弧形的石头。

  觋把玉璜交给辰,说道:“你母亲生前佩戴它,它是一块冰石。遥远的南人也称它:玉,是比象牙贵重的东西。”

  辰接下,攥在手中,手心一片冰冷。

  觋说:“你离开星洞,往南去,别再回来。”他用巫仗敲击了一下地面,巫仗头部挂着的贝螺沙沙作响,在星洞里回荡。

  这么多年了,这个生活在星洞的外人,终究没能长成一个星洞人。他留着,只会让星洞不得安宁。

  辰捏着玉璜,走出骨屋,在骨屋皮帘落下那刻,他朝骨屋伏身,许久才抬起身。他知道是觋最初保住他的x_ing命,这些年,也是觋留他在星洞,而没让他自生自灭。

  骨屋外的人们几乎都回去睡了,老熊皮还在。

  老熊皮听到脚步声,他抬眼,他眼神冷淡。辰从他身边走过,因为腿伤,走得相当缓慢,他不知道老熊皮在后头一直在看他。

  辰手脚并用爬石阶,听到老熊皮在身后说:“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辰没任何怨言,他早有离开之意,只是顾念着西。

  老熊皮离去,辰还在石阶上爬着,他得去下层,回自己卧处。

  突然有只胳膊拉住辰,辰抬头,见到狸和西。这两人沉默无声,将辰搀扶着,带他步下石阶。

  我是个星洞罪人,你们都知道了吧?辰苦笑着。

  宁愿就这么孤零零的,他怕这两人和他走得近,连带着被星洞人排斥。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辰真正所属的部族,文明程度比落日林的人高很多。

  易:不许你往南,一个人会死在路上。

  辰:那就不去了。

第14章 回西山洞

  辰躺卧在那条掉毛的旧熊皮上,已经是凌晨,离天亮不远。他发烧,昏沉沉睡着,这一睡,到第二日午时。

  西拿来一份烤兔r_ou_,放在辰身旁,辰听到脚步声,这才醒来。辰睁开眼,阳光刺眼,他看见照顾他的西,闻着兔r_ou_的香味,还有熟悉的药Cao气味。

  阳光使得西的脸庞看起来很耀眼,她眉眼弯弯。他想起那年自己十二岁,西拉着他的衣服,让他不要走。

  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已亭亭玉立,是位少女了。

  辰挣扎着坐起,他声音因发烧而嘶哑:“西,午时了吗?”他手脚上,好几处地方涂着绿色Cao药汁,大概是昏迷时,西帮他医治。

  “午时了,辰,喝些水。”西倒上一碗水,递给辰。

  辰大口喝水,他的双唇干裂,一碗水喝尽,辰看着在星洞洞口玩耍的孩子,四周一切都如此平静,仿佛压根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辰问:“骑犀人放走了吗?”

  “放回去了,我们被抓的两人也回来啦。”西把兔r_ou_撕开,r_ou_骨分离,好将r_ou_给辰吃。

  她撕着r_ou_,像似有着重重心事,她看向辰,欲言又止。人们告诉她辰是叛徒,他给骑犀人送食物和Cao药,昨晚就是被羽环牙他们抓到,才被痛打了一顿。

  辰安心了,易伤得不轻,回到族人中,他的族人会好好照顾他。

  撕好的兔r_ou_放在碗里,西将碗交给辰。辰把碗放腿上,用伤痕累累的手指拿起r_ou_丝吃,他很努力进食,只要他能走动,他这个大麻烦就离开星洞。

  “狸捕的兔子吗?”辰问。

  “嗯。”西低着头,微微笑着。

  辰想他放心了些,哪怕日后他不在,也有人会将猎来的食物分给西,会照顾她。

  浑身疼痛,骨头像散架的辰,吃饱后,再次陷入沉睡。他睡梦里,见到了枯木林,梦中的场景,仿佛像真实的一般。他见到一位温婉美丽的女子,她优雅的脖子上戴着一件弧形的玉器,她的腹部鼓起,孕育着生命。

  梦里,辰还见到一个男人伟岸的身影,很模糊,只有一个背影。辰不认识他,却又像认识他那般,他知道这是他的父亲。

  眼角一滴泪滚落,梦中如此伤心,如此思念。他也是有父有母的人啊,本该为人所疼爱。

  鹿山石在落日林的北面,离星洞不远。

  清早,老熊皮,羽环虎等人押着易去交换星洞的两位俘虏。

  太阳爬上山时,他们就出发,以为提早抵达。走到鹿山石下,才发现西山洞的人早在那里等候。

  易被五花大绑着,身有伤病,精神颓然。见到自己的族人,他没有狂喜,反倒愧疚地低下头。

  西山洞带队的人是朱矛崖,他走在队伍最前面。一见到儿子身上新旧相加的伤痕,还有颓靡的样子,心中虽心疼,但仍冷静对老熊皮说:“你们的人我带来了,现在就交换。”

  朱矛崖示意将两位星洞俘虏押上来,爪痕和长脚亦押着他们。从模样来看,两位俘虏没受过折磨,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甚至不显得消瘦。

  “交换前,我得说一句。”老熊皮直视朱矛崖,眼神犀利,他手指易说:“你这儿子,连伤我们数人,今天本该是具尸体。我们让他活着,不是怕你们。”

  真打起来,双方都要吃亏,要对付野兽已是不容易,身为同类,却还要你死我活的恶斗。

  “以后你们打你们的猎物,我们打我们的猎物,各在各的猎区。要是再闯进星洞的猎场,可没这么好说话。”老熊皮本身也希望两个部族能平安无事相处,但如果不能,他们星洞人也不怕打仗。

  朱矛崖是个直爽的人,回道:“冬日食物稀少,确实不是个打仗的好时节。老熊皮,你带好你的人,我带好我的人,从今日算数。”

  老熊皮知道朱矛崖他一向说到做到,也爽快应下:“好!”他回头对羽环虎说:“给他松绑。”

  羽环虎解开绑易的绳索,易四肢得自由,神色忧伤地朝自己的族人们走去。莫和亦扑过去抱他,以为他是因为在星洞遭受折磨,才有这难得一见的呆傻模样。

  于此同时,那两位被西山洞人抓住的俘虏,也都回到星洞那边。交易完成,皆大欢喜。

  见老熊皮要走,易唤住他:“老熊皮,辰还活着吗?”

  这一路,易问过他几次,也多次说他要带走辰,但老熊皮都不理会他。

  “活着,下回你们说不定还能见着。”老熊皮完成任务,心情还算不错,回了易一句。他带着众人消失在林间时,他把长矛挥动,大声说:“骑犀人,下次撞见,我们会找你算账!”易毕竟打伤大狼和大贝,伤了星洞数位猎人,已是星洞最招人恨的敌人。

  “你们说的是谁?”朱矛崖问儿子,他没听清楚儿子和老熊皮的对话。

  易怅然说道:“辰,我被关洞窟里,是他偷偷给我送食物和药Cao。”想起辰,他便心情沉重,“他对我好,被星洞人发现,把他打得半死,这些星洞人真可恨!”

  易握了握拳头,他知道哪怕辰没再遭受惩罚,他在星洞也不好过。可恨,星洞的人,又不让他带走辰。

  朱矛崖没对此事说点什么,任何部族都不希望有叛徒,而对待叛徒,往往都是驱逐。这人如果被驱逐了,西山洞可以收留他。

  “易,他要是被赶出来,我们看他对你好的份上,就不当他敌人了。”长脚亦觉得这个老友的模样,像似要哭,他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沮丧。

  莫还是呆头呆脑地问:“那当他什么?”

  长脚亦说:“反正就不再是敌人啦。”

  于是长脚亦搂着易,莫伴在旁,三位友人跟着一群族人,浩浩荡荡返回西山洞。西山洞里,人们都在翘首以待,尤其是巫采,易被星洞人关押这两天,她不眠不休,非常担虑。

  她本就有预言的能力,何况是自己至亲之人正遭遇困境,她感受得到儿子又饿又冷,还遭受拳打脚踢的悲惨处境。

  易回望落日林北面的林地,想着辰,他止不住去想他。想到他被打伤且住在仇视他的星洞里,这种心情就像被一根骨针扎在身上那般,时不时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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