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道士下山【日月】 作者:三千单衫杏子红【完结】(2)

2019-04-26  作者|标签:三千单衫杏子红

楔子 赤子牛背歌大道,白莲放鹤渡红尘

  清明时节,断肠天气。

  江南濛濛的三月微雨,沾衣不s-hi、吹面不寒,却恼人。缠缠绵绵、似断还续,总是下不完。像一段绕梁的琴曲,不知何时又从梁上飘了下来,泠然回响在屋里;像一段千折百回的情思,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就是忘不掉。缱绻得磨人,磨的人魂销肠断。

  雨又开始落,乡村野道上的行人纷纷疾行避雨,只有个五六岁的牧童儿头戴斗笠、身着蓑衣,从从容容地骑在青牛背上且歌且行,只听他唱道:

  “乾坤暗,日月昏,世事从来乱纷纷。

  自从盘古开天地,混沌既分命如尘。

  破落户,人上人,总是新坟与旧坟。

  口腹饱暖思声色,古今大患在此身。

  机心算,事转轮,枉与他人作笑闻。

  紫蟒金绶嫌长短,铜镣铁铐到鬼门。

  y-in阳炭,万物焚,天地为炉炼道真。

  人间走马留不住,不如体道修精神!”

  说来也怪,这牧童只是随口而歌、声音并不甚大,路旁避雨的众人看不清牧童的面目却将这歌谣听得一清二楚,好似字字钻进耳里、打在心上。

  一老者闻歌而叹:“枉小老儿多活了几十年,对这世道、竟还没个小娃子看得明白!”

  屡试不中秀才也连连太息,跺着脚说:“不才寒窗苦读十载、一心求取功名,而今想来,高中状元便又如何?百年后还不是化了土尘!”

  村里的寡妇听了这歌涕泪横流、掩面而泣,一叠声地念叨:“做人苦啊!苦啊!”

  众人向道之心顿生,不知不觉跟在这牧童之后,恍恍惚惚地出了村子。这牧童引着众人向村外走,却见村口儿站着一人,粗布麻衣,笑嘻嘻地望着牧童道:“你要带他们到何处去?”

  牧童瞟了来人一眼,傲然道:“人世纷乱,我渡他们绝弃尘缘、了断红尘。”

  来人摇头道:“尘缘岂是如此易了?你自己金丹都未修成,还是别强渡他人了罢。”

  “你!”牧童闻言又羞又恼,他虽看上去是个幼童,实则修道已逾百年,近来修得金丹小成便下山来渡人积功德。他在同修中已是佼佼者,哪里听到过这等奚落?便气急败坏地争辩道:“他们若无向道之心、又如何会跟我来?又如何能说是强渡?”

  来人只是笑,随手打了个响指、立时艳阳高照。跟在牧童身后的众人被阳光一照,好似如梦方醒。

  老者捋着胡子惊诧道:“咦,小老儿怎么走到了这儿?孙儿还等我去学堂接他哩!”说着忙往村里走,秀才也道:“老丈等我!区区亦要去学堂请教夫子,这次秋闱定要考中光宗耀祖!”

  那寡妇更是扭身就跑,边跑边嘀咕道:“怎么和几个男人来了这儿?可不能让人看见,要不还不被吐沫淹死!做人虽苦……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呀!”

  牧童眼见着众人雨过天晴各自散去,仍是红尘中人、俗务缠身,不由得连声骂道:“好蠢的世人!执迷不悟!执迷不悟!”

  来人笑道:“万物皆有道心,有道心却不必定要做道士、求神仙。红尘中人亦有红尘中人的快乐,终将归土归尘,难道便是白走一遭?”

  牧童恨声道:“你如此说,是因为你不知道证悟大道、羽化成仙才是极乐!”

  来人道:“尘缘灭处是仙乡,你可舍得?”

  “有何舍不得?修道之人、心无挂碍……”牧童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人蓦地吹了口气、随即天外竟破空飞来一剑!牧童大惊失色,急急从牛背上滚落下地,身形甫稳、却见他骑着的那头老青牛身首异处,染血的牛头直飞到他脚边,牛儿那双忠厚温和的眼睛大大睁着,满蕴悲伤、簌簌落泪。

  “啊啊啊!”牧童只觉得心血翻涌、痛彻肺腑,这青牛伴他修道多年,任劳任怨、感情甚笃,早已如朋似友,如今乍见青牛惨死教他如何不悲、如何不怒?!牧童悲号着扑上去,也顾不得对方呵气成剑、道法远胜自己,直要拼着一身修为,把来人挖眼剖心、方能泄恨。

  来人在牧童发疯似的攻势中四方游走、犹似闲庭信步,仍是笑嘻嘻地问:“方才是谁说舍得的?尘缘斩得断,牛儿舍不得?哈哈,斩得的都是旁人的缘,轮到自己、就舍不得喽!”

  牧童听了这话,犹如冷水浇头、呆立当场,过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地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四处渡人修道,我却说,莫修道、莫修道!万缘寂灭登仙道,红尘千端舍不得。”来人翻了一下手掌,无边丝雨点点滴滴又下了起来。牧童恍惚间忽觉有个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转眼一看,竟是他那头青牛活生生的在他身边打转!

  牧童此刻方知一切不过是那人的障眼法,只是为了点化他的痴心执念。此人手掌翻覆间四方丕变、风雨随行,修为委实深不可测。牧童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稽首下拜,再回想时,只记得那人朴素的衣装、却如何也想不起他的面目究竟是何模样,远远只听到那人渺茫的歌声随着风雨声传来:

  “人间何似神霄府,我今面目蒙尘土。

  夜来幽梦到神霄,凄凄风中闻杜宇。

  月中有人无消息,对花对酒长相忆。

  此情欲诉有谁知,春雨春风知我苦。”

第一章 此情脉脉成追忆,天机参破亦枉然

  “素还真,水已滚了,还不泡茶!”黑衣童子瞪了白衣童子一眼,连声催促道。

  “别急呀。”白衣童子笑嘻嘻地提起滚水,行云流水般冲泡出一壶云雾茶。竹亭外飘着凉薄的春雨,竹亭里水气氤氲、茶香四溢。茶烟水烟渺茫如雾,真好似将一片云海撷来茶席之上。黑衣童子一双吊梢凤眼登时亮了起来,定定望着青瓷杯中澄碧的茶水,谁知白衣童子却恍若不觉,也不将茶杯递他、自顾自的手腕一翻、自个儿品起茶来,还连连赞道好茶、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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