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怎样 作者:顾明思钰【完结】(24)

2019-01-24  作者|标签:顾明思钰

  母女两个洗手上了桌,顾妈妈把菜端上来,多数是鸡鸭鱼肉的荤腥,菜多的跟过年过节似的。顾浅暗暗乍舌,瞥了王子承钰一眼。见她抽着嘴角眼角的,迟迟不肯下筷,也约莫猜着了她这几天大概吃的都是这些菜。顾妈妈坐下,拿起筷子,把顾浅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就开始往她碗里夹菜,边夹边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挺胖的呀,怎么现在瘦成这样?来,你尝尝这个鸡腿,承钰可爱吃了,一顿能吃好几个呢。”说着把一个炸鸡腿儿塞进顾浅碗里。顾浅‘呵呵呵’尴尬的笑着接过鸡腿,瞥王子承钰一眼——她淡定自若的吃着饭,玩着手机。

  “你跟王志琛最近怎么样啊?妈老也听不到你提他,你俩不会是离婚了吧?”顾妈妈口无遮拦的话说得顾浅额上青筋都要蹦出来。她伸手捂住额头,脸上带着‘为什么我的妈妈是这样的’的无奈表情“没有。他最近工作比较忙。我不提他,新闻上也会提啊。妈你又不是不看新闻。他不是前些天才做了个什么事儿来着么?”顾妈妈又给顾浅碗里夹了块肉“新闻上又不提他有没有其他女人的。”顾浅眼角抽的更加厉害“妈,别乱说了。他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找其他女人。”“那怎么好久不见他跟你一起回来了?”顾妈妈纠缠不放。顾浅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解释。于是她只好试图转移顾妈妈的注意力,她看看王子承钰,问道“王子这几天乖不乖?”顾浅余光瞥见王子承钰玩手机的手顿了顿。顾妈妈立马点头,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乖的哦,比你小时候听话多了。”“那就好。”顾浅摸摸王子承钰的头,然后望着顾妈妈说“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带她回去了。之后约了子沫一起出去玩。”顾妈妈有些依依不舍小外孙女“再待几天呗。”“玩完儿了再说呗。”顾浅淡淡答。顾妈妈看看王子承钰,又看看顾浅,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三人默默吃完饭,顾浅又陪顾妈妈说了会儿话后就带着王子承钰离开。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妈妈。”王子承钰忽然开口,声音清脆,还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童音。“怎么了?”正巧一个红灯,顾浅等下车来,但没有瞧她。“那个……”王子承钰顿了顿“钟……思毓,是谁?”王子承钰的声音顿了又顿,一副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模样。顾浅的心猛地跳了两下。“谁、谁跟你说的这个名字?”“外婆。”顾浅使劲呼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哀怨道‘为什么我的妈妈是这样的?’“外婆跟你说什么了?”王子承钰皱着眉,语气淡淡的“她说——钟思毓是你的朋友。”“哦。对啊。”顾浅心里一松,还好王子承钰没有发现什么。不过也对,顾妈妈确实只知道钟思毓是顾浅的朋友,并不知道她们这么多年的纠葛。否则凭顾妈妈的性子,不早就把她和钟思毓一块儿拆了?“外婆还跟我说了好多你们的事情。”王子承钰接下来这句话让顾浅有些疑惑。她不记得自己跟顾妈妈说过什么关于钟思毓的事情啊?顾妈妈之所以知道钟思毓,是通过从前每周例行公事一样的询问“最近怎么样?”“跟谁玩的比较好?”“学习怎么样了?”这类的问题中得到‘钟思毓’这个名字的。顾浅怎么也想不到她提过钟思毓的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好多事情’。“你外婆说啥了?”绿灯亮起来,顾浅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开车,往回家的方向走。

  “她说你挺喜欢的她的,老在家里提她。”王子承钰望着窗外,不看顾浅。顾浅心里的警钟猛然敲响,钟声大作。当王子承钰提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如果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她可就傻得不是一点点了。

  先不说其他,就凭那句‘老在家里提她’,顾浅就足以断定这话不是从顾妈妈嘴里说出来的。顾妈妈自己向来清楚自己从前待在家里的天数还不如法定节假日多,所以说话从来不会用‘老在家里……’这类的句式。而且看王子承钰这个说谎的时候和钟思毓如出一辙的表情,顾浅就知道,出事了。

  “哦。”顾浅暂时还不知道该不该戳破这件事,于是决定静观其变。“看来你跟外婆聊得挺好嘛。”“还行吧。”王子承钰似是叹气。两人又沉默了起来,直到顾浅快把车开到家的时候,王子承钰才突兀的说了一句“我觉得我和她真像。”

  顾浅的心又一次猛地提起来,悬到了心口。一股恐惧潮水般的涌上来,将她淹没。“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像妈妈我才对。”顾浅将车停下,眉眼弯弯的对王子承钰说。

  ☆、【ABOUT·苏昊然】

  身为家里的幺女,苏昊然上头有三个哥哥。她的父母忙于生计,每天在外奔波。苏昊然几乎是和哥哥们一起长大的。从小,苏昊然就觉得自己和男生没什么区别。她留着男孩子的头,穿着男孩子的衣服,成天和哥哥们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她的大哥和二哥是双胞胎,比她大五岁。三哥大她三岁,和她关系最好。他也是家人中最早知道苏昊然喜欢女生的。苏昊然记得当时她说完这件事,三哥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来,笑的一脸无所谓,还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反正家里传宗接代的任务有我们仨呢。你呀,就什么都别担心了。”于是苏昊然放心的去喜欢女生,去找女朋友。而她三哥也真的像当初对她保证的那样,从来没让苏昊然担心过一丝一毫。

  苏昊然十九岁的时候,遇到了钟思毓。

  阳光明媚的清晨,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的。苏昊然吊儿郎当的坐在校门口一把破破烂烂的椅子上,等着回学校办事的三哥出来。她等的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看到了背着书包上学的钟思毓。

  那时的钟思毓才十四岁。就像一株刚刚发芽的嫩苗。苏昊然翘着的椅子‘咚!’的一下砸到地上,砸的她屁股生疼。但她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就那么呆呆的瞧着钟思毓。那是怎样美的一个人啊,让她在多年后回忆起那一幕时还不由得愣神——阳光洒落在钟思毓身上,苏昊然都能看到钟思毓手臂上金色的小绒毛。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睛又大又有灵气。当她听到苏昊然椅子砸落发出的巨大声响后,朝苏昊然那里瞥了一眼,红唇微微勾起,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苏昊然居然要命的觉得,钟思毓那个鄙夷的表情,都美的让她心动。

  她当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从容的把椅子搬到一旁,随后靠在校门口,对钟思毓挥了挥手,眯起眼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钟思毓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尴尬的举起手,扯了扯嘴角,也对她打了个招呼。苏昊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笑出声来。她走上前,大大方方的说“你好,我是苏昊然。”“哦,我叫钟思毓。”相较于之前的尴尬,苏昊然跟钟思毓打招呼后,钟思毓反倒镇定自若起来,显然是习惯了被人搭讪。苏昊然当即就要了钟思毓的电话号,并约了钟思毓一块出来玩。钟思毓也爽快应邀赴约。

  如此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相熟起来。

  彼时钟思毓才十四岁,叛逆期刚刚开始。苏昊然和她混熟后就成了她的‘避风港’。每当钟思毓和爸妈吵架,不想回家的时候,总会躲到她那里去。苏昊然就陪她听歌,写作业,听她吐槽爸妈。钟思毓逐渐依赖苏昊然,苏昊然也更加喜欢钟思毓。但仍然不满足于现状的苏昊然,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跟钟思毓告白了。

  那天钟思毓照例到苏昊然家写作业。苏昊然撑着脑袋,看钟思毓眉头微微皱起,认真想题的模样。钟思毓脊背有些微驼,一手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轻抚着自己的大腿,她咬着下唇,一脸困难的模样。苏昊然越看越入神,她忽然很想拍下这幅模样的钟思毓,但又舍不得挪开眼睛去拿手机。她就这样看呀看啊,一直看到钟思毓眉头松开,唇角微微上扬,头一偏,开始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公式。“阿毓,”苏昊然看她写完那道题才出声叫她,钟思毓停下笔,抬头,疑惑的望她。“我爱你。当我女朋友吧。”她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她满怀期待害怕的看着钟思毓,但又觉得结果肯定是如她所料的。钟思毓早就知道她喜欢女生,而且也并没有排斥这件事,那就说明钟思毓也可以接受。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对钟思毓这样好,她不信钟思毓会不清楚她对她的感情。

  苏昊然看到钟思毓嘴角抽了抽,尴尬的笑了笑“你告白啊。”然后就低下头去,继续写她的作业。钟思毓的这个反应当然在苏昊然意料之外,她不知所措的在呆了半天,傻傻的望着钟思毓,好像不认识她了。苏昊然沉默了半天,然后又开口“嗯,对你。”钟思毓继续低着头写作业,好像没听见一样。“阿毓。阿毓?阿毓~”苏昊然见钟思毓不搭理她,为了缓解尴尬,就开玩笑的用各种各样的语气柔声唤钟思毓的名字。估计是被喊烦了,钟思毓终于放下笔,皱着眉望着苏昊然。苏昊然拍拍钟思毓的头,被钟思毓躲开。“当我女朋友吧。”她又重复一遍。钟思毓皱着眉,叹了口气,拍拍面前的本子,避而不答“写作业吧。”

  这是苏昊然的第一次告白,以钟思毓打死不接话题而告终。后来她又尝试了几次,钟思毓就算被逼的脸色通红,也绝不接这个话题。于是苏昊然明白了,钟思毓不喜欢她,愿意和她在一起玩,或许也只是因为把她当成朋友,或是一个备胎。可那时的苏昊然已经陷进去了,她已经走不出来了。而且这时的钟思毓,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依赖她的小姑娘了。她开始放苏昊然鸽子,开始和别人暧昧,开始无休止的用言语刺伤她。苏昊然在这种又想坚持,又想放弃的情况下,和后来的顾浅一样,崩溃了。

  刀片嵌进肉里,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苏昊然居然感觉到了痛快。直到她的三哥破门而入,一把拍掉她手腕上的刀片。她的三哥红着一双眼,打横抱起她,边往外头冲边对着她嚷“你是不是疯了?然然你告诉哥哥你是不是疯了!真喜欢她就去抢回来,你死了她就能陪你一起死了?!”苏昊然蜷缩在她三哥的怀里,她知道,这回,她的事情瞒不住了。

  苏昊然从医院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喊她都不出来。在她不知道把自己闷了几天之后,她终于见到了钟思毓。那时的钟思毓已经去S市念书,她是放假回来的。带着一股鲜活的气息,涌入苏昊然的房间里。

  苏昊然坐在床上,抬头瞧着她的眉眼。那样快活的眉眼,带着肆无忌惮的高傲和骄气。显然,那边也有一个人把她宠的好好地。她看到钟思毓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比从前还要直接和难听“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这样何必呢?”是啊,她何必呢?“你父母是很好的父母,你如果有点良心,就不要再这么折腾她们了。放过她们吧。”是啊,我爸妈是很好的爸妈,哥哥们也是很好的哥哥,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放过我吧。苏昊然没有说话,就那样瞧着她,然后笑了。钟思毓被她吓的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苏昊然没有说话,一直到钟思毓离开为止。

  “滚蛋吧。”苏昊然低低骂了一句,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出去。房门口是她的三哥,眼睛红红的,胡子拉碴,一脸憔悴。“哥,我想去美国。”

  她想离开了,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忘记钟思毓,忘记这段可笑的日子。

  ☆、【PAST·钟思毓】

  钟思毓坐在飞机上,身旁是靠着窗睡着的顾浅。她嘴巴微微嘟着,睡得很熟。钟思毓有些热,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放到一旁。这是钟思毓高考完后的暑假,考试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考砸了,所以一出考场就求顾浅陪她回家当说客,让她爸妈同意她接着留在S市,和顾浅念一个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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