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醉 作者:酒挽清风【完结】(15)

2019-04-23  作者|标签:酒挽清风 爽文 市井生活

他承认他依旧有恻隐之心,哪怕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要管他,感情却让他做出决定,仿佛是潜意识里的,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欠那个女人的,他还没有还清。

因果,是一件很令人纠结的事,理不清,就容易陷进死循环中。

路还是那条路,只是更烂了,这些年政府专注于发展新区,老区那一块便被搁置在那。宋栖有些许感慨,明明都是人,可这就是命,有人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有人一辈子都只能窝在暗不见天r.ì的旧巷子。只能说,不同人不同命。他无比庆幸自己得以遇见淮逸,如果不是他,这世界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个叫宋栖的人。

巷子前方走过来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高大清俊,齐耳碎发,戴着一副圆框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巷子很窄,那人又是走在路中间的,两人若都不肯避让的话定然是会撞上的。宋栖见那人衣着不错,想必不是普通人,便很自觉地站出一边,给他让路。那人却在他面前停下来,犀利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宋栖,眼里有隐隐的探究。

宋栖被他看得发毛,心里隐隐有些不悦,可还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问:“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又或者,我身上有哪里不对?”

男人盯着他不说话,片刻,缓缓掏出一张名片放到宋栖手里,又朝着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说:“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忌,若是哪天你遇到不可解之事,唤我名字即可。”

宋栖背靠墙,缓缓呼出一口气,那男人气场太强了,仿佛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被他盯着,简直成了任人宰割的鱼r_ou_。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从来都只能是别人畏惧他,不该是他畏惧那些人。陌生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并没有理出个所以然来。他低头看名片,只见名片上是三个烫金的S_āo包的名字:傅明呈。

和他的外表一点都不像。因为是不认识的人,男人又是意有所指,他听得雨里雾里,觉得对方是在逗弄他,在把名片扔进垃圾桶的前一刻,又鬼使神差的把它揣进口袋里。

古有言“近乡情更怯”,这万千情绪,真的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感到那种由激动变迷茫变害怕的心路历程,剪不断,理还乱,万般思绪,缠绕在心头。宋栖站到家里楼下,神色复杂。

还是回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过两天公司团建,这几天蠢作者都在加班(小编比较苦逼哈哈,哪怕是放假也要提前把假期工作做好),蠢作者四天做七天的工作,真的要疯了。故而更新可能有些不定时,抱歉抱歉。

第11章 chapter 11

楼道里黑乎乎的,楼梯两边黑黝黝,是年久未清理的灰尘混着汗水以及潮气,r.ì积月累沉积下来形成的黑黄积垢,由于经久r.ì光不足,潮气重,依稀可见变了色的霉,光是r_ou_眼看去,便可知其中有多黏糊。

宋栖尽量避开楼梯两边,走在窄小的楼道上,搜寻着记忆中的家门的样子往楼上走,随着楼层越来越高,每一步都仿佛千斤重,当他终于来到那扇上了锈的门前时,原本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腹震惊,以及浓烈的不安——

只见那破旧的门上,贴着一条褪色的封条。

风吹r.ì晒,封条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边缘已经干卷,爆裂。

没有什么能永恒,哪怕是死物,r.ì积月累中,终究会慢慢褪去存在的痕迹,所谓亘古,不过是一些人不肯认命的幻想罢了。

门前地上有很多灰尘,预示着主人家可能不在家很久了。

他呆呆地站着,双手像被千斤重的铁索束缚着,无法抬起来。

他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不管是老区还是新区,房子大多是单元的,一层楼分好几个单元,住着几乎人家。他们这一层也是如此,有三个单元。邻居家的门紧闭着,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跑去敲门,他记得,邻居家的那个女人,是个家庭主妇,r.ì常在屋子里兼职做一些塑料花挣几个钱,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她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门敲了好一会儿才开,开门的果然是那个女人,才一开门就劈头盖脸地朝他骂道:“敲什么敲,催命的也没你这么用力的!大白天的干嘛呢,信不信我拿扫把把你打出去!”

宋栖不理会她恶劣的态度,他有些慌张地指着自家门口,急切道:“那封条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女人朝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脸色更差了:“死了!”

宋栖心脏猛地一颤,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想这样的。

“死了?”他脸色煞白,死死地盯着她:“你他妈再说一遍!”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死了,宁愿牺牲孩子也要自己活下去的女人,怎么可能死了?就算她死了,那他姐呢,又在哪里?

一团又一团的迷雾,弄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怎么会这样呢,他故意忽略的这些年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怒瞪他一眼,一脸晦气地骂道:“死了就是死了,你凶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他们从地里挖出来让她们和你说自己死了不成?妈的,神经病!”砰的一声,铁门被无情地摔上了,还差点撞到宋栖的鼻子。

宋栖浑浑噩噩地下到一楼,抬头望着他曾住了十几年的小楼,心中五味杂陈。

有多少恨,就有多少难受。不是说,不在意了,就真的能置身事外了,说到底,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纵使那人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了,却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会感到难受、迷茫,也算人之常情吧。

“啊,你是?”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女声,像曾经的他一样懦弱,小心翼翼地试探,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宋栖回头,见来人有些眼熟,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从记忆旮旯里找出这么一号人,“周艳?”说到周艳,宋栖自然是认识的,她家是开小卖部的,宋栖以前每次去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去她家,他们家的东西都会比其他家的便宜上一两毛,宋栖可以从省下来的钱中,买一两个绿豆饼吃。

那些千方百计从女人手中挤出钱来填饱肚子的r.ì子,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就连他自己,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也不相信世上还有人过着这样的r.ì子。

很多人都会这样,被自己生存的环境所局限,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听着别人说着那些外面的事,却像是听着故事,心里仍旧不信,因为他们不在其境,永远也不可能体会到那种无可奈何,又努力寻找希望的心情。

就像代表永远只是代表,纸上谈兵永远都只是纸上谈兵,他们囫囵在固有的环境里,自以为是,不切实际。

周艳上下打量着他,只觉轮廓有些熟悉,有些不敢置信试探道:“你是……宋栖?”

“是我。”宋栖点了点头。

打完招呼,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本来就不是什么推心置腹之人,何况又隔了这些年,还有什么好说的。周艳有些尴尬着低着头,手紧张地绞着衣摆,把自己的旧衬衫捏得皱巴巴的,她时不时抬头瞄宋栖,“你还好吗,这几年都跑哪儿去了?”她其实想说原来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也和你姐姐一样被玩死了呢。但是这些话对着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的宋栖,说出来着实不妥。

宋栖不答反问:“周艳,你知道我……我妈和我姐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周艳绞着衣摆的手一顿,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宋栖站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有些无措地咬了咬唇。

“我记得那天吧,天下着雨,当时我在家里守着店铺,看到有好些个开着摩托警车的人,冒雨从小卖部前面经过。那时雨真的好大啊,还夹着冰雹,像一颗颗大珍珠似的,砸的人可疼了。可那些警察就像没知觉似的,急急忙忙地往里面开去。我就想着,这事肯定大了,都出动警察了,这警察是我们这些人能随便招惹的吗?我们这附近的人,几乎都跑出yá-ng台看是哪家出事了,还有几个好事的,直接跟过去看了。然后……我看到了他们抬着两具尸体……听那几个人说,是你妈和你大姐……”周艳说着说着,仿佛又想起了那天见到的画面,身体剧烈得颤抖着,眼神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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