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血肉史 by 墨池【完结】(9)

2019-04-22  作者|标签:

陈远生将手机一扔,把手臂枕在脑袋下,他向咪咪抱怨:“我要休假我要休假!说了好多次了,每次都说跑完下一个通告就给我放假,但是永远都有下一个通告。”

咪咪眨着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都是钱诶!等到跨年过后就是淡季,你到时候只怕休息得生霉。”她嘴巴上喋喋不休,手中翻看ipad里面的行程安排,研究了好一会,说:“最近只有一场活动了……是一场婚礼,你要去当伴郎。”

“搞什么啊?”陈远生懒洋洋地别嘴:“又是哪位大亨花钱请明星撑场面?”
咪咪咽了一口唾沫说:“是姜郁。”
陈远生觉得自己有点耳背,再问了一次:“啊?”
咪咪干脆对着ipad给陈远生念关于姜郁结婚的新闻:“姜郁即将奉子成婚,腹中baby原来姓阮……”
“好了好了,别念了。”陈远生出声打断她:“直接送我回家,我想洗澡。”
咪咪乖乖地闭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陈远生倒是对着她笑了一笑:“没事,我就是累了。”咪咪嘴巴里没说话,心里却在嘀咕,只是累了,谁信啊,脸色跟死了爹似的。

回家之后陈远生就把自己关进了浴室,他浑身上下都乏得很,恨不得把自己泡死在浴缸里。疲倦和高温让陈远生反应迟钝、意识恍惚,他在水里似睡似醒,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世上最好的事情就是泡澡了。


阮百行没想过会接到路佳途的电话,也不知道路佳途是如何知道他的私人电话,这个电话号码只有他的家人和贴身助理才有。他当时看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鬼使神差地接起来,他心底有一点渴望,希望电话是陈远生打来的。当他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之后,口气淡淡地问他有什么事。

“有点事情我想跟你详细谈,但最好是你能到我家来一趟。”
“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我很忙。”
“我知道你忙着筹办婚礼。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是我要求陈远生跟我一起回国,是认为你或许是治愈他的一剂良药。”
“你什么意思?”
“——陈远生有病,Manic Depressive Disorder,即是第二型两极情绪违常。”
阮百行安静了一会,一字一顿的说:“那是什么?”
路佳途在电话那头将手插在裤袋里,望了一眼陈远生紧锁的卧室门:“通俗地说,就是躁郁症。”

路佳途听到门铃响起,站起来给阮百行开门。他让阮百行进屋,说:“比我想的还要快几分钟。”
阮百行暗沉着脸色,问:“他在哪儿?”
路佳途指着楼上陈远生的卧室,认真地说:“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他要是不能让自己缓和下来,一旦犯病进入郁期,起码就是半年的忧郁和生理紊乱。”
阮百行点点头,说:“我明白。”
他心里虽然急切,脚下却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终于知道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却不晓得原来陈远生已经伤成这样了。
阮百行拍着门喊他:“陈远生,是我,你可以开门吗?”
房间里无声无息,无人应声。阮百行就再喊:“陈远生,公事,现在就要谈。”
阮百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拿出路佳途给他的钥匙,打开来房门。房间里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也没开灯,只有门外透进来的暗柔光线。阮百行接着这点光亮四下看,最后在卫生间门口发现了裹着浴袍蜷成一团的陈远生。

阮百行定了定情绪,才用哑哑的嗓子喊他:“陈远生,你就穿成这样见你老板?”
陈远生就跟顶着龟壳的千年王八一样无声无息,连呼吸心跳都比一般人轻微缓慢。阮百行蹲下来把他的浴袍扯开些,露出一颗瘦小的脑袋,头发还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阮百行凑近拍拍他的脸:“陈远生,你在闹什么?怕我不要你,就用这种方法来吓我?”

陈远生慢慢转动脑袋,略微抬起一点角度,露出一对漆黑无神的眼睛,觉得眼前的人离得好远,说话似乎都带着回声。他懒得再与阮百行分辨,仿佛得了失语症,一句话都说不出。

阮百行深深地注视他,至从前看到往后,热度惊人。他忽然把陈远生抱起来,狠狠地摔在床上,然后俯身过去压住他,对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想吓我,就该拉着外面那个叫路佳途的跑掉,跑去美国结婚!”

陈远生一下子激烈地喘息起来,他开始激烈地捶打和挣扎。阮百行把头埋在陈远生的颈窝里,两具身体严密的贴合在一起,他一丝不肯放松。陈远生嘴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低吼,他别不过阮百行的力气,猛然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慢慢嘴巴里沁出血腥味,他听到阮百行倒吸了一口气。陈远生的神思被这样的抽气声耽搁了一两秒,他曲起膝盖往前一顶,撞在阮百行的小腹上。

阮百行痛呼出声,手上立刻就失去了力道,陈远生趁机挣脱了他,却是脱力滚下床,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重一声闷响。阮百行吓坏了,连忙爬下床把他抱起来,用手去摸他的头,焦急地问:“有没有事?”

陈远生花尽力气,终于说出一句话:“不用你管,你去结你的婚!”
阮百行听他开口说话了,顿时松下一大口气。他一下一下揉着陈远生的脑袋,说:“陈远生你听清楚——不是我要结婚,是我弟弟百锋。”
他看着陈远生瞪大眼睛望着他,好像没听明白。阮百行站起来,又把他抱上床,自己坐在床头,再次对他说:“你没看新闻吗?和姜郁结婚的是百锋,因为她怀了阮家的孩子,我没办法不答应。”

阮百行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忽然低头吻住了陈远生,用自己的嘴唇包住他的。阮百行把自己嘴里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我以为你恨透了我,毫不犹豫地和陆茵茵一起走掉,然后结婚,永远不回来。”
此时,房间的角落里,陈远生的手机正一明一暗地不停闪烁,屏幕上的周蕴两个字无力而又绝望地跳动,然而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这最后的求救。
三天之后,周蕴在家中吸毒被捕。

30


五月底,姜郁和阮百锋的婚礼在马尔代夫举行。媒体事先拿到了一长串出席宾客的名单,最后却大多未能出席,其中包括黎箓。因为“吃饭”事件,他的手头工作统统被紧急叫停,心情烦闷的他选择了去泰国度假,顺便拍摄新年写真。

而其他宾客的失约则是因为天公不作美的原因。
就在其婚礼前一天,印度洋发生了一场海啸,临近马尔代夫的一个小国首当其冲,伤亡严重、状况惨烈。这样震惊全球的自然灾害过后,马尔代夫成为国际救援和物资运送的重要中转站,所以民航几乎停运。原本精心筹划的婚礼不得不草草了之。


陈远生终于开始了休假,并且迅速验证了咪咪的话——无聊得得发霉。
资本家大手一挥准了两个月的长假,而陈远生睡了一觉起来就已经雨过天晴,生龙活虎,路佳途面无表情地阐述事实:“阮老板果真是灵芝仙草,包治百病,我应该早点儿带你回国的。”

陈远生只当没听见,趴在电脑前check自己的户头,清点家当,十足的葛朗台模样。陈远生越看越心花怒放,那一串零快要数不过来。他抬起脚架书桌上,扯着嗓子喊人:“路佳途,趁着今天天气好心情好,我们出门一游吧!”

路佳途坐在地毯上写东西,没理他。陈远生就不厌其烦地又喊了一遍。
路佳途终于有点动静了,他抬起头说:“我没空,忙着写论文。”
陈远生哼了一声,翻看手机,却没有发现可以约出来的人。他一向没什么朋友,要说以前,他曾经真心把陆茵茵当至交好友,结果却是……不提也罢。
想到这儿陈远生的好心情就去了一半,把头埋在手臂里。他心里却也清楚这样过于情绪化对于病情没什么帮助,于是爬起来去翻常吃的药。他刚刚倒了几片在手心里,路佳途就走过来把药夺过来,顺手扔进垃圾桶里:“找你的灵芝仙草去。”

陈远生盯着他看,发现他并不像是开玩笑,就小声嘀咕:“谁啊,不认识。”
就在这个当口,门铃响了。陈远生疑惑地走过去开门,打开一看,门口正站着他的灵芝仙草。
阮百行也不要主人邀请,径自走进来坐在沙发上。陈远生立刻十分狗腿地端茶倒水,心里盘算这位资本家有何贵干。
“老板,您可是才说了给我放假啊,不会这么快就要反悔吧?”
阮百行清清嗓子:“今天天气不错,你跟我出门走走。”
“老板,你看我这才消停下来,计划好好睡一天。”陈远生打哈哈:“要不您找别人,公司签了那么多新鲜热嫩的花样美男子,不利用就是浪费啊!”陈远生一边说,以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可惜表情。

阮百行皱眉,呵斥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站起来看着陈远生,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我是在很认真的请你跟我约会。”
陈远生愣了一下,敷衍的话就说得没那么顺溜:“老板您开什么……玩笑,还是说您又找了个……”
阮百行一把拖住他拉到门边,打开门指给他看,硬生生把陈远生嘴巴里的“影帝”两个字给压了回去。
——门口停着三两送餐的推车,只是上面摆放的并非美食佳肴,而是整整三车玫瑰,红艳艳地扎眼,还带着露水滴儿。阮百行凑近陈远生,靠着他的耳朵说话:“这是三年的份儿,我给你补齐了。现在可以跟我出门吗?”

陈远生没说话,晕晕乎乎地就被阮老板拐出了门。

阮老板说兜风,那就是实实在在地兜“风”。他没开车来,反倒是骑了一辆摩托过来。陈远生看着那辆哈雷,露出尴尬的表情:“老板,你不会让我坐这个吧?”

阮百行点点头,扔给陈远生一个头盔:“上车。”
陈远生立刻跳开,嚷嚷:“老板你没搞错吧?我现在是当红偶像,要是被粉丝认出来堵在半路怎么办?会出生命危险的啊!”
阮百行嫌他啰嗦,一个眼神瞪过来:“上车,要不然马上取消休假。”
陈远生心里大声呼喊着平等自由,脸上却陪笑着坐上摩托车后座。阮百行发动着机车,又丢下一句:“抱住腰,要不然扣下你的电影片酬。”
陈远生慢慢靠上去,伸手搂住阮百行的腰。他耳边风声呼啸,心里一片安静。他怀着一丝侥幸——或许这回不一样,换我来折磨人。
陈远生这样想,干脆把头也靠了上去。他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缴械投降,有些恩怨,可得计算清楚。陈远生脸上拉出一个深长的笑意。
前面的阮百行的心里咆哮着:“他妈的这风要不要这么大!灰尘要不要这么多!”
他恨这种所谓的平民约会方式,更恨出主意的咪咪。


31
阮老板的行程安排的花里胡哨、目不暇接,倒是十分具有咪咪活泼傻气的风格。陈远生开始是惊奇,接着就偷着乐——这位资本家长这么大,大概第一次吃饭还要排队拿号、坐临街的位置、对着藏着油垢桌椅。看着他面色凝重的拿纸巾把桌面擦了一遍又一遍,陈远生只觉得心情大好。

陈远生琢磨阮老板的脸色,殊不知阮百行也留眼看着他,只觉得陈远生那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受用,可越是这样,他脸上不由得就更深沉严肃憋屈了些——他愿意做这样的事让陈远生继续傻乐。

酒足饭饱、夕阳西下,阮老板带着小**归家——这是咪咪的描述。而陈远生心里想的是资本家心血来潮,又要开始玩恋爱游戏了。然而只是日暮,陈远生的心情也受到影响。刚刚的愉快心情随太阳一起落到地平线以下了。他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看见前路茫茫然不知所以,世界陪他一起失声。

陈远生坐在摩托车后座,他庆幸自己现在不用和阮百行面对面,不然他一定会轻而易举看透自己在想什么,哪怕是陈远生自己都不明的心思。
他看不懂阮百行,也不要阮百行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才公平。
中途阮百行停下车,让陈远生待着别动,他去去就来。过了一小会儿,就看见他拎着一个糕点盒子走过来。阮百行长手长脚,穿着皮外套、手上带着皮手套,半明半暗的天色下,线条轮廓分明,远看就足以动心。当阮百行把东西递到陈远生手里时,他几乎难以呼吸。那些云烟旧事,细想未免伤情。

那是一家手工饼干店的特色姜汁饼干。陈远生不晓得为什么阮百行会知道自己爱吃这个,阮百行也不说。对于那一段时日,两人都有不可说的心境。
那一段时间,他每天下午到那里点一杯奶茶配一份饼干,然后就藏在角落里看一下午剧本。那都是些不错的本子,任一个陈远生都喜欢,其中就有《山河碎》。剧本里主人公的命运戏剧化十足地沉浮翻滚,历史沧桑悲凉,大开大阖。他没有人可以说说话,就只能沉浸在那些太过激烈悲伤的情绪里出不来。他多希望有人可以拉自己一把。

陈远生微微弓起身,用手抵住心脏。往事如洪水猛兽,瞬间将他没顶。

他记不得那日离张少荣和他谈话过了几天,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一个礼拜,他昏昏噩噩分不清时间。陆茵茵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说是有一家新开的地中海餐厅,口味特别,一定要去尝尝。

陈远生反正没什么事做,除了看剧本,他几乎已经处于休假的状态,于是提前到餐厅拿号排队——那处刚刚开张,慕名而来的食客众多,陆茵茵如今的身份,自然不适合和陈远生一起排队。

陈远生来得早,约等了一个小时的样子,终于排到了包间。他跟着侍应生往里走,却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在打电话:“你到了就快过来,我也刚到。”
陈远生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往外走,哪知还是被对方看见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和人打招呼:“你好。”
“你也来试这家的菜?”张少荣对他露出亲切的笑容:“那一起吧。”
陈远生连忙摆手:“我还约了人,就不打扰你了。”
张少荣又笑:“没关系,人多热闹。你还在为上次我所说的事情而生气吗?”
陈远生脑中黑了一黑,他不愿意再提,勉强跟着张少荣去了他定好的包间。张少荣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对于地中海菜也颇有研究,他一边向陈远生介绍一边点菜,同时询问他的口味,举止大方得体。陈远生想,张少荣和阮百行才是适合的情侣。自己除了满心的自卑与古怪,只剩下六百五十万的债务还可勉强扯上关系。

过了一小会儿,有人推开弹簧门进来,陈远生回头一看,却是阮百行。
张少荣站起来,帮他接过外套挂起来。他说:“刚刚遇到陈远生,我请他和我们一起用餐。”
阮百行没有看陈远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陈远生尴尬地站起来,说:“不麻烦了,我还约了陆茵茵,她等一会就过来。你们慢慢吃。”
“原来你约的人是陆茵茵。”张少荣手上帮阮百行倒茶,嘴里说:“我和她也挺熟的,不如请过来一起。”
陈远生还是拒绝,他的话哽在喉咙处,不敢说更多,生怕一不注意就说出了不该说、但一直蠢蠢欲动的心底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阮百行忽然一推椅子站起来,动静大得连张少荣都吓了一跳。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对张少荣说:“我去洗手间。”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来,背对着人丢出一句:“既然人家要和陆茵茵单独吃饭,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看阮百行出去了,张少荣卸下笑容,点燃一支烟,神情萧索:“你就不要推辞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每天哄他开心,却已经无法可想了。”
“我不想在这里惹人厌。”陈远生艰难地措辞:“你们的事情,我没法搀和也不想搀和,我就想好好吃我自己的饭。”
张少荣狠吸一口,笑了:“如今这样子,谁能好好的只顾自己?”
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闹哄哄的喧哗吵闹一声也没传进来,直到餐厅工作人员来打开包间通知他们说:“厨房失火,请你们赶快拿好东西,排队从大门口出去。”

张少荣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他赶快起来拿了外套,和陈远生、工作人员一起往外走。大厅里已经闹翻了天,一大堆人堵住了门口,见缝插针、不管不顾地往外挤,场面一片混乱。张少荣在陈远生后面护着他,指挥他往外钻。陈远生说:“排队吧,不然大家都出不去。”张少荣扔掉烟头踩熄,说:“现在乱成这样,谁在排队啊?”

场面越来越混乱,浓烟开始充斥整个室内环境。陈远生跟着张少荣钻来钻去,好不容易见着点曙光,快要出得去了,陈远生忽然停住,颤声转过去:“阮……阮老板还在里面。”

张少荣伸手拦住他:“他在厕所应该比我们先听到动静,早就出去了。”
“万一没有呢?”陈远生手有点抖,固执地推开他。张少荣掏出手机说:“你别回去,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他正拨着号,陈远生已经拨开人流冲了回去。

往回走就几乎没有什么人,陈远生一路顺畅,浓烟却越发呛人,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猛咳了几声,从旁边的餐桌上捞出一块湿巾捂住口鼻,一咬牙就往厕所那边走。陈远生慌乱间分不清出方向,不知道自己走得对不对。他一路走一路喊,却无人回应,心里越来越慌,着急得干脆扔掉毛巾,声嘶力竭地吼:“阮百行你在哪儿,快滚出来!你死了我不给你烧帛金!”

这声吼只是强弩之末,陈远生却终于听到了模糊的回应。他顺着那一点儿声响摸过去,走回了刚刚所在的包厢。他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卡住不动了。高温导致门板迅速膨胀变形,关上了就难以再打开,陈远生猛力拍打:“阮百行,你在里面吗?”

“我在!”
屋内的回答让陈远生大松一口气,他又挣着喉咙喊:“你等等,我把门砸开。”陈远生四下环顾,却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于是奔回大厅拎了一把椅子过来。其时他已经手脚发软、胸口气喘、大脑昏沉,却也只能咬牙挺住。火势越来越大,已经从厨房蔓延过来,陈远生心里着急发慌,拿椅子一下一下全力砸在门的缝隙处,好不容易才把门砸松了。可那一瞬间,因为房间内外的压差,一旦漏气,整个门板瞬间炸开,直把陈远生震到几米开外。

室内空气稀薄,阮百行已经缺氧发昏,门猛然打开,随之伴着陈远生的痛呼。他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嘶哑着嗓子喊陈远生的名字。
陈远生痛得眼前一阵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用力发声来回答他。阮百行循着声音摸过来,看清躺在地上的陈远生,伸手就要抱他。陈远生吃力地摇手:“我自己走,你抱不动的。”他由得阮百行把他扯起来,指着前面说:“那边靠近厨房应该走不了,我们往这边绕,你用……”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里满是惊恐,拦腰将阮百行往旁边一扑,自己合身压住他。而他们身后,一座装饰用的石头屏风正轰然倒塌。


之后的事陈远生就没了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在救护车里他和阮百行并排躺在担架上,而阮百行满头是血,安静地像是睡着了。饶是陈远生不顾性命地一扑,屏风还是磕在了阮百行头上,但好也算捡回一命。

陈远生只有一些擦伤和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那时他劫后余生,浑身发麻,自己躺在病床上时睡时醒,脑子里浑浑噩噩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豁出性命去救阮百行,他想这一定是病,得治。


32

阮百行除了外伤以外,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和颅内微量出血,但也并不严重。他昏迷了两天,却在医院住齐了两个月。因为身体底子好,恢复也算快,只是在阮家老太太的强制命令下,不得不住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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