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by ranana【完结】(2)

2019-04-22  作者|标签:ranana

  宁想进少管所的时候刚好14岁,赤帮那时侯不过是个不足二十人的无名小派,小头目洛安辰也只是18岁,对于人才稀少,经验不足的小帮派来说,自然不能和那些动不动就走私多少多少军火,贩卖多少多少毒品的大帮派相比,不过每个黑道名门,谁不是从小做起,洛安辰19岁那年干了件大事,就此成名。
  那件大事和后来做了十年牢的宁想有直接联系,干大事的前一晚,洛安辰把宁想叫来,他问他,宁想,你今年才十三吧?宁想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又问他,宁想,你愿意去杀个人吗?宁想是当时帮里唯一没过十四岁的少年,洛安辰知道,没过十四岁,杀人是不用坐牢的。宁想没告诉洛安辰,明天即是他的生日,明天他就满十四岁了。他只对洛安辰说,照顾好我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后来,宁想在捅死那个威严的长者的时候被当场抓获,他被投进了少管所,判了十二年。
  十年后,宁想被提前释放,这时候洛安辰已经成了“洛爷”,赤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俨然成了最有头有脸的帮派,宁想走进洛安辰在半山腰上的豪华别墅的时候,前前后后十多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跟着他,进门前还要用金属探测器上上下下扫个遍,宁想想,这和进少管所的时候差不多,不过,一个是在人面前脱光了被检查,而这个是在机器面前脱光了被检查。
  “你就是宁想?”进了门,一个高个子男人拿过宁想手里资料带问他。
  “是。”
  “跟我来。”高个子男人领着宁想往屋里走,“我是这里的管家,姓周。”
  宁想被他带到了一楼的书房,“进去吧。”周管家替他开门。
  宁想便又见到洛安辰了,他变了,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面目和善内心狠毒的老大,宁想看得出来,那年那个手持砍刀,眼神锐利,浑身带血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
  “辰哥。”宁想叫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从前一样的似乎只有名字而已。
  “坐。”洛安辰这才抬起头,扫了眼宁想就又埋头不语了。
  宁想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洛安辰感觉他一直在看他,他笑了笑,脱下眼镜,“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宁想低下头,不吭声。
  “怎么,不满意?”洛安辰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不是。”宁想闷声道,“辰哥,我妈是不是已经过世了。”
  洛安辰想了想道:“去年过世的。”
  宁想忽然站起来,“那我先下去了。”
  “宁想。”洛安辰叫住他。
  “抱歉。”
  洛安辰低低地道歉,宁想听见了却没回头,洛安辰看着他离开,不觉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很久没遇见一个敢对他这么没礼貌的人了。
  宁想被安排在洛安辰隔壁的房间,听周管家给他解释,具体职务就像是洛安辰的贴身保镖。宁想睡在洛家的第一夜失眠了,他不习惯太大的房间,齐全的家具,以及敞亮的浴室,他躺在那张足足有他所习惯的宽度的四倍大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照进屋子里的凄白月光渐渐柔和成了朝阳的暖橙色。宁想卷起被子,滚到床边,一手搭在床头柜上,才朦胧得有了睡意。
  “辰哥,早上喝咖啡伤胃。”洛安辰下楼的时候,宁想已经在餐厅候着了,见洛安辰一边翻看报纸一边喝咖啡,完全没有动一下筷子的意思,宁想开口道。
  洛安辰不喜欢吃早饭,一杯咖啡已经是他的极限,洛安辰笑了笑,他从前没用过保镖,是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反而会干涉到自己的生活,就像现在的宁想做的事情一样。
  宁想却不理会他诡秘的笑意,盛了碗白粥推到洛安辰面前,洛安辰收起报纸,盯着那碗粥看了好一会儿,又抬眼看宁想,宁想局促地低下头,洛安辰想想,吃一口也无妨,便舀了勺粥送进嘴里,就当吃过了。
  “去外面等着。”洛安辰把宁想支出门,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宁想走到门外,看见一辆黑车已经乖乖候着,不一会儿洛安辰就出来了。宁想替他开门,洛安辰在车里招呼他,“你也坐后面吧。”
  宁想便坐了进去。
  “说说,在里面都学了些什么?”洛安辰稍稍开了些窗,漏进车里的风吹乱了宁想的头发。
  “什么都学会了。”
  “呵,这倒是实话。”洛安辰大笑,“不过,那些都没什么大用场,以后我教你些有用的。”
  宁想乖顺地点头,一路上都静静看着窗外风景。
  洛安辰对宁想的印象不错,这个瘦高的男人脸上还是少年一般的清涩和坦荡,他很安静,话不多,总是一副柔和的表情,洛安辰觉得宁想也很聪明,学什么会什么,什么做黑帐,洗黑钱一讲就明白,他还带他参加内部会议,和军火商的谈判,和东南亚的毒品交易,宁想也都参与其中。
  不过一年时间,宁想俨然成了他的心腹。
  “宁想。”洛安辰拿着高脚杯侧身对宁想说,“我想我是看上那个男人了。”
  那是在洛安辰的生日宴会上,洛安辰遇见了秦卿,他对宁想如是说。
  宁想不太记得那时候的秦卿有多迷人,他只记得洛安辰略带迷离的眼神,那种模样在瞬间让他黯然难当。
  秦卿似乎对洛安辰没什么兴趣,参加宴会纯熟偶然,洛安辰上前搭讪的时候只给了人一黑道老大俩白眼。
  洛安辰却不在意,散了场之后四下打听,知道那个男人叫秦卿,是个职业小偷。
  洛安辰投其所好,放出消息说自己家里藏着汉代金缕玉衣,那晚,秦卿果然出现,也果然落入洛安辰在布置成藏宝室实则是普通客房的房间里设下的圈套。
  秦卿对着一眨眼就变成密室的房间眨了眨眼,靠,马失前蹄!他有些郁闷地拍着门板。
  “有人么,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只是不小心撞破了你们家的玻璃窗闯了进来。”
  秦卿话音未落,门就开了,有人开了灯,秦卿见来者只一人,刚想窜身逃出去,那人轻轻一笑就揪住了他,秦卿见后来又进来许多人,他们忙活着把房间里的瓶瓶罐罐都撤去,终于还这房间本来面目。
  “你们都下去吧。”揪着秦卿的男人吩咐道。
  秦卿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那男人把自己用链子锁到床头,他在心里乐开了花,开锁不是强项当什么小偷!。
  “这位先生啊,我有些饿了,能给拿点吃的么?”
  “好。”男人爽快地答应,走到门前回头道:“我叫宁想,你以后叫我宁想就行了。”
  还以后???秦卿凶狠地瞪着他的背影,见他关上门,赶紧动手,三两下便开了锁,猫身到了门背后,等了一会儿,宁想托着食盘就进来了,秦卿眼疾手快一个手刀辟在他脖子上,宁想毫无防备,当下就倒在了地上,秦卿冷笑两声,轻声合上门,到了走廊上,朝着大开的窗户溜之大吉。
  宁想醒来的时候,眼见空空如也的大床只能长叹一口气,算了,就和洛安辰说抓捕计划失败好了。
  就在宁想关了灯要退出的去的时候,却猛地被人一把推进屋里,宁想伸手要开灯,那人的手盖在他手上,宁想一惊,慌忙要挣托,他刚要开口,洛安辰的唇便贴了上来,一番搅动之后,他凑到宁想耳边道;“秦卿,我一眼便喜欢你。”
  那是宁想从没听过的温柔声音,这样细腻的声音混杂在若有若无的喘息声里钻进了宁想的耳朵,他紧张却顺从了起来。
  如果他能告诉他,他也一定会对洛安辰说,我一眼便喜欢你。
  只是他从来都不能说,少年的时候因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而羞耻自卑,即便到了现在,就算知道洛安辰也喜欢男人可他还是说不出口,宁想不愿意因为一段隐秘的爱慕而丧失在他身边的机会。
  洛安辰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他的味道带着致命的**牵引着他的身体,那是他如此渴望如此眷恋的味道,宁想不敢泄露出半点声音,生怕露出破绽,洛安辰似乎不满意他过于保守的反应,不厌其烦地挑逗着他的身体,宁想敏感的背部被洛安辰的舌尖点过,一种奇妙的战栗感席卷了他的全身,洛安辰带着他到了床上,肌肤相触,诱发出**的温度,宁想却忽然害怕了。
  他感觉到那个只属于男人的器官顶在他的腿间,恐惧就此降临。
  宁想想起从前的日子,那时候他还只有14岁,他还记得身体被撕扯开的阵痛,陌生却巨大的器官撑开他的身体,带着高温刺激着他不断挣扎的身体,他的周围是冰冷的墙壁,在他身上**的陌生男人,他不哭不喊,咬紧牙关。
  他想他还是忘不了,他用力推开洛安辰,就算是洛安辰也不行,他仓皇地跑向门边,洛安辰却一把拽住他,他把他顶在门上,生硬地进入他的身体,宁想再也无法忍耐,狠狠咬上洛安辰的肩膀,洛安辰只对他说:“秦卿,我要你记我一辈子。”
  所以,他便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以痛来让人铭记。
  宁想仍旧不松开,他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吼叫,身体上的痛已经不再是折磨,精神上的疼痛才最煎熬,宁想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那些曾在他身上宣泄的男人的面孔,虽然以近模糊,却是无法言喻地恐怖狰狞,洛安辰却被他的挣扎带出了更大的力气,两手压制住他,狠狠动了起来,他感觉到温热的血从那里流了出来,他没有因此停下,宁想晕眩着,眼角流出泪,他趴在洛安辰的肩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洛安辰吻着他的头发,在他体内释放。
  宁想几近脱力,模糊中又反复做了几次,等到宁想恢复意识,洛安辰已经沉沉睡去,宁想艰难的从床上爬起,他捞起地上的衣服,转身走出房间,待到回到二楼房间,他再没力气,重重摔在地上。
  第二天一早,洛安辰满足地醒来,一点都不在意昨晚还在身边的人一早就没了踪影,他冲了个澡哼着小曲走到餐厅,却没见宁想。
  “宁想呢?”他问一边的周管家。
  “一早敲他门就没人应。”
  洛安辰看了眼眼前白粥,皱眉道:“去,换杯咖啡过来。”
  周管家撤下粥,忙去厨房煮咖啡,洛安辰趁空到了二楼。
  “宁想。”他拍门。
  “宁想,开门!”洛安辰转了转门把手,锁上了。
  “宁想,在里面就开门!”洛安辰忽然急了,“再不开门,就踹了啊!”
  洛安辰说完,作势就要踹门,宁想这才开了门。
  “怎么回事?”洛安辰见他穿着睡袍,面色苍白,疑惑道。
  “发烧了。”宁想老实地回答。
  “发烧?”洛安辰伸手贴在他额头上。
  “还不去医院!”洛安辰瞪了他一眼拉着他下楼。
  宁想迷迷糊糊被他拉着跑,直到被拖进车上他才回过些神。
  宁想坐在车上,只感觉火辣辣地疼,他侧身靠在车窗上。
  “怎么回事?”洛安辰一路上都骂骂喋喋,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生气。
  “抱歉,辰哥。”
  “算了,今天的会议就取消吧。”洛安辰看宁想下个车都有些困难,“算了,算了,我陪你进去。”
  宁想吸了吸鼻子,没把他后半句话当真,慢慢走进医院,要去挂号。洛安辰三两步跑上来,让他歇着,宁想点了点头,洛安辰想,这算怎么回事,到底自己是他雇主还是他成了自己雇主??
  “走!”挂完号,洛安辰没好气地瞥了眼宁想。
  两人进了急诊室,里面个女医生正用听诊器狠狠刮了一个男人一耳光,还大骂了句:“没出息!!!”
  那男人没还手,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委屈地捂着脸走了出去。
  洛安辰镇静地把宁想推过去,那女医生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晃荡,洛安辰清了清嗓子。
  “他发烧。”
  女医生轻笑一声,“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洛安辰刚要开口,宁想抢白道:“医生,您给开些退烧药就得了。”
  “哼,怎么没上药啊?”女医生一针见血,眼神犀利。
  “上什么药?”洛安辰不解。
  “辰哥,您还是先回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洛安辰冷下脸,退了出去。
  “又出血又把东西留里面,你们这些小青年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宁想不说话,只听女医生数落。
  “去,医院里躺一星期!”
  宁想住院第一天,好些个小弟提了刀刚从案发现场脱身就来看他,这可吓坏了隔床的老婆婆,闹着要换房间。
  宁想住院第二天,洛安辰派人带了最新型的狙击枪样品来给他看,正碰上护士来察房,给吓懵了。
  到了第三天,宁想觉得自己还是不住院了,穿着病服去找那天那个女医生,现在成了朋友的图兰医生的时候,却碰上了秦卿,还有洛安辰。
  秦卿腿上打了石膏,坐在轮椅上和推着轮椅的洛安辰有说有笑。
  “辰哥。”宁想有礼貌地打招呼。
  “恩。”洛安辰扫了他一眼,就推着秦卿走开了。
  宁想听见秦卿大声嚷嚷着,这人就是上次锁我的人。他笑了笑,又折回了病房。
  宁想躺在床上打瞌睡,他想起自己完全没有吃秦卿醋的立场,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宁想醒来的时候看见图兰站在床边。
  “干吗?”
  图兰朝门口努努嘴,“有人来看你。”
  “哦,是吗。”宁想下了床,走到门口,看见过道上的秦卿。
  他正思索是叫他大嫂好还是辰嫂好的时候,秦卿先叫了他。
  “宁想,你叫宁想是不是?”
  “是。”宁想点头。
  “怎么和他的那些手下一个样,你,笑一个。”秦卿不满道。
  宁想想,我本来就是他的手下,当然和其他手下没什么区别。
  “你这是苦笑。”秦卿还是不满意。
  “抱歉,我已经很久没笑了。”宁想解释道。
  “诶,你是怎么进来的啊?被人砍还是砍了人?”
  宁想摇头。
  “他是被人上!”
  此话一出,宁想额上蒙上一层汗,“图医生,偷听别人讲话不好。”
  “小气什么,帮你回答个问题嘛!”图兰朝秦卿友善一笑。
  “那人下手也太狠了吧,你都住院啦。”秦卿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
  “可不是,那里流了好多血,他还发烧了呢。”图兰暴露出本性,侃侃而谈。
  “图医生,医院不是规定不能透露病人资料么。”宁想觉得自己的声音听着是那么细小。
  “宁想,没看出来啊。”秦卿上下打量宁想,啧啧赞叹。
  “什么?”宁想没听明白。
  “原来你喜欢的是暴虐型的啊。”
  宁想抽了抽嘴角,转身回到病房,翻身到了床上就睡。
  懒得理会门外交谈甚欢的一男一女。
  宁想出院的时候,秦卿还打着石膏,宁想每天都陪着洛安辰来看他,偶尔遇见图兰,图兰就对着他**地笑,而秦卿对于让宁想笑一个的计划,始终坚持不懈。
  “要不这样,宁想,你想着自己最快乐的时候笑一个。”
  “不是已经试过了嘛,没用。”宁想叹气道。
  “宁想,你就给他再试试。”一边的洛安辰开口劝道。
  宁想看了他一眼,不知如何是好,他低下头,似乎有点难过。
  “喂,宁想,你怎么了?”秦卿觉得不对劲,用胳膊肘捅了捅宁想,宁想的身体一颤,慌张地跑了出去。
  “洛安辰,他是不是失恋啦?”秦卿吐了吐舌头。
  “失恋?”洛安辰无声地笑,这小子一天24小时跟着我,哪儿有时间给他恋啊!
  “你说你们黑帮多害人啊,好好一小伙子就被你们搞成了疑似抑郁,不哭不笑地扑克脸。”
  “你怎么知道他从前就又哭又笑了?”洛安辰笑着凑近秦卿。
  “我听别人说的呀,诶,他从前不是坐过牢嘛,我有一朋友和他住过一个房间。”秦卿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又是听说!”洛安辰在他额头轻轻一吻,“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秦卿朝他摆手。
  洛安辰从秦卿那里出来碰上了图兰。
  “呦,你不是那个辰哥嘛!”图兰挺热情地把他拉到一边,洛安辰早忘了这人,稀里糊涂就被拉到医生办公室。
  “诶,你们谁欺负宁想了?”
  “没人欺负他。”洛安辰想,自从认识了秦卿之后,自己这个道上呼风唤雨的老大连个急诊室的女医生都能把他劫持到办公室了。
  “那他哭什么?”图兰怎么看都觉得这辰哥不是个好东西,人长得是不赖,可就有种衣冠**斯文败类味道。
  “他在哪儿?”洛安辰皱着眉头问道。
  “刚看见他进了男厕所,你去那里找找。”
  洛安辰心里一阵毛躁,骂骂咧咧到了男厕所,见里面没人,一把关上门,又用拖把顶着门,身为自己心腹,随随便便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出去就算了,还被人欺负到哭,这事要传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要不给宁想点颜色看,自己这个老大岂不窝囊!。
  “宁想,出来!”洛安辰大喊道。
  “宁想,你更年期了,是不是?”洛安辰气了,把厕所小隔间的门踢得哐铛哐铛响。
  还是没人理会他,洛安辰踢到最后一块门板,他知道,宁想肯定在里面,他一脚踹开门。
  “宁想!”洛安辰已经很久没这么大脾气了,道上的黑水早把他冲刷得圆滑势利,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生这么大气,他从来都觉得自己已经过了那段少年火暴的年岁,可他看见宁想不声不响靠在墙边无声地啜泣着的时候,忽然很生气,没有缘由的生气。
  “你他妈干什么呢!”连多年没沾过的粗口都蹦了出来,洛安辰又气又惊。
  宁想不说话,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的背影瘦削,略微颤抖。让人看着难过。
  洛安辰安静了下来,他伸手碰了碰宁想,宁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地,哆嗦着缩开。
  “宁想,到底怎么了?”洛安辰低沉着声音问他。
  宁想沉默,他沉默着抗拒着,他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在想起洛安辰的时候已经笑不出来。
  他笑不出声,只能以无法阻止地速度哭泣。
  “宁想,”洛安辰强制地掰过他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靠,“你要哭就哭吧。”
  宁想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他明白,他的这些温度是别人,他的所有味道也只属于别人,他的声音,样貌,躯体,四肢,都通通是别人的,宁想渐渐不哭了,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洛安辰的温度不会想念他,洛安辰的味道也不会想念他,他的声音样貌身体都不会想念他,它们终究只会想念它们所属于的那个人。
  如果有一天他宁想失踪了,离开了,对洛安辰来说,一定没有什么不一样。
  “抱歉,辰哥。”宁想抹了把脸,淡淡看了眼洛安辰,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第二天,宁想就走了。
  洛安辰打开他的房门的时候,那个房间露出了就像没被人入住过一样的崭新。
  洛安辰楞了会儿,靠在墙边站着,他用力捶着墙,连秦卿都没办法让他这么激动,他想,这一定不仅仅是因为宁想在自己身边已经成了习惯。
  宁想新加入的团体是反赤帮的最大团体,即使他的规模不及赤帮的十分之一。可是,宁想明白,任何一个小团体都有做大的可能,在这个道上,所有草民都有成为皇帝的可能,而只要你成为皇帝,也就成为了下一个皇帝的祭品。
  宁想刚进帮就被带去见了他们的老大,一个一头银发的乖张青年。
  “听说你从前是洛安辰的心腹。”
  “是。”
  “为什么来我们这儿?”
  “因为我不想再待在那里了。”
  “听说你没有出卖他们的任何资料?”
  “是。”
  “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出卖人,就算他已经不是我老大。”
  后来,宁想就留了下来,给这个叫阿银的男人做事。
  阿银野心很大,能力也很强,他对一切危险的事情都抱有好奇,宁想听人谈起,阿银从前是个法学博士,宁想知道,这样的人更厉害,他们知道怎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攫取利益,他们知道如何钻入法律的漏洞杀人放火胡作非为。
  再见到洛安辰的时候,是在一次军火交易上,宁想负责收货,谁知道卖方使诈还把东西卖给了洛安辰,两路人马在码头狭路相逢,宁想看见洛安辰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亲自出马。
  洛安辰却不意外,这次他是故意截了宁想的道,他就想好好教训教训这擅自叛离的混蛋。
  事情的发展在洛安辰的意料之中,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包围了宁想的人,不单是抢了东西还把宁想也带走了。
  洛安辰在手上戴戒指的时候,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亲自动手打过人了,他瞅了眼宁想,刚刚已经被好几个兄弟招呼过的他正躺在地上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和他当年在书房里的眼神一模一样。
  洛安辰没有心软,对他来说,现在的宁想没有心软的必要。或许,从来都没有心软的必要。
  宁想在挨打的时候最最清醒,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宁想的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女佣,就像所有悲情的戏码一样,宁想的母亲遭遇了大少爷的始乱终弃,生下宁想,宁想记得那个凶恶的自诩为大少奶奶的女人如何张牙舞爪地殴打他母亲,母亲护在他身前的那片巨大阴影是他回忆里最清晰的景色,后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再有打架滋事的人来找麻烦的时候,宁想总是护在母亲身前,他记下每一张打他的人的脸,记下他们打了他多少下,他曾经发誓他要让这些人双倍奉还。
  后来他出狱了有能力报仇的时候,他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那张惨淡的黑白照片,定格的女人的美丽笑容在一瞬间让仇恨失去了报复的必要。
  宁想知道,洛安辰现在恨他,恨到想用自己的拳头把自己砸碎,但是总有一天这样的仇恨也会消失,那时候,他们之间便什么都不会剩下。他一边流血一边笑,笑得累了,就闭上眼,洛安辰也打得累了,站在一边喘着粗气。
  他没有问宁想为什么要站在反对他的立场,因为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对于一个已经站在被处的人,他所说的所谓的理由全都没有信任的必要。
  “宁想,我不杀你,你要是一小时之后还能站起来,我就放你走。”洛安辰点了根烟,给身后一干人使了个眼色。
  宁想还是站起来了,洛安辰有些佩服他,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些比起宁想在牢里所经受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洛安辰再也没管过宁想的事情,那一次之后他便带着秦卿四处周游,那晚,两人从美国回来,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洛安辰刚放下行李就听见有人敲门,周管家要去开门,洛安辰心情不错,先他一步上去开门。
  “辰哥。”
  洛安辰起先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人是谁,直到他叫他“辰哥”,在这个所有人都称他一声“洛爷”的年代,只有宁想会这么叫他。
  “谁啊?”秦卿瞧洛安辰在门口半晌不动,好奇地凑了过来。
  “给你。”宁想颤巍巍地把一张光盘递给洛安辰,洛安辰狐疑地看着他,没有接。
  宁想还想说什么,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就没了下文。
  “安辰。”秦卿试着叫了叫洛安辰,他面色煞白,接住宁想的手抖得厉害。
  “我没事,没事,老周,把唐医生叫来。”
  医生来了又走,宁想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洛安辰,洛安辰揉乱他的头发。
  “宁想,你很能干。”
  宁想笑了,像个分到了糖果的孩子。
  “以后做卧底这种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洛安辰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不对,没有以后了。”洛安辰显得紧张,一只手在来回抚摩着床单。
  宁想应了一声,拉起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向床角靠。
  “怎么了?”洛安辰看他缩在床角奇怪地问他。
  “习惯了。”宁想的声音闷在被窝里,小得可以。
  宁想的事在帮里传开了,成为一段佳话,好几个堂主都夸宁想演技好,争着要给宁想投资拍电影,宁想谦逊地笑,其实这一切都和他的演技无关,所有伤痛都是真实的,洛安辰放了他的那一次,他回去整整躺了一个多月,从阿银那里逃出来他被追杀了一个多星期才找到机会回到洛家。
  经过这么一年多的折腾,宁想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医生说他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洛安辰让在家里休养,宁想不愿意,找着借口揽活儿干。
  “宁想,你有完没完!”洛安辰被宁想逼急了,抄起书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地上砸,“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叫你休息你就滚去休息!”
  “洛安辰,你干吗朝他大呼小叫,宁想不也是给你干活嘛。”在一边的秦卿看不下去,拉过宁想。
  “手下这么多人,又不是缺了他没法活!”洛安辰的吸了一大口烟。
  “神经病。”秦卿白了他一眼,拉着宁想就出去了。
  “宁想你别理他,他这人对外人脾气都好,到了家里就只会发神经。”秦卿拍拍宁想肩膀。
  “没事儿,辰哥也是为我好。”宁想摸了摸脑袋朝秦卿憨实一笑。
  “哎呀,宁想你笑起来真可爱,以后啊要多笑笑,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恩。”宁想回头朝书房匆匆一瞥,跟着秦卿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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