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 作者:扶苏与柳叶(四)【完结】(50)

2019-04-21  作者|标签:扶苏与柳叶 甜文 快穿

  他顿了顿。

  “我会疼他。”

  “我承诺您,是一辈子。”

  话语说完,阚峻又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地下没有垫垫子,他的额头红了一片,上头还沾了点泥土,有点儿滑稽。寇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眼眶又潮又热,只好踮起脚来,给他拍拍,“怎么突然跪下了?”

  阚峻说:“想起来,还没和你的爸妈打过招呼。”

  寇秋说:“是哦。”

  他与男人沿着原先的路往回走,再给方母的坟前也摆上东西,说上几句话,这才回去,“我爸妈都很疼我的。”

  阚峻看了眼走在身旁的少年,眼底含了温存。

  他知道,方扬的父母都是在过年回家的车上遭遇车祸的。

  两人都早早过世了。剩下一个方扬懂事的不行,一边照顾着爷爷,一边还得顾着学业,即使是这样,他的成绩也仍然很好,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孩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差点就因为当时的一些手脚,再也走不上大学的这条路。

  阚峻心内存着庆幸,甚至还有几分后怕。

  若是当初他没有过问,那便再也没有如今的方扬了。

  少年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一面走,一面还在好奇地伸手去拔路边的叶子。细细的一小条Cao叶被他拿在手里,把外头沾着土的表皮剥干净了,对着根茎吮了吮,又递给阚峻,眼睛亮晶晶:“阚叔,甜的!”

  阚峻也把Cao叶放进了嘴里。

  很甜......很甜。

  满是Cao叶的清香。

  “等到香椿长嫩叶的时候,咱们再回来,”寇秋背着手,笑眯眯,“到时候,可以拿那种大梯子和树棍去勾香椿叶,炒j-i蛋很好吃——阚叔,你吃过没?”

  男人摇头,只是侧着脸,听他说。

  “还有秋天的桂花,在开的最好的时候摘下来,洗干净,兑上点白糖和面粉,就放在锅上蒸,也好吃!”

  “还有夏天的蝉......”

  阚峻的脸色终于变了。

  “蝉?”

  “就是知了,”寇老干部说,“蛋白质含量可高了,下锅炸,再洒上椒盐,或者直接烤——”

  阚峻的步伐骤然加快,“扬扬,下去了。”

  寇秋跟在他后头哈哈大笑。

  “阚叔你别走啊,不吃知了了,那蚂蚱呢?蚕蛹呢?”

  阚峻的步伐迈的更大,几乎要飞起来。

  事实上,他们并没吃这些。家里的锅中煮的只有汤圆和饺子,白乎乎饱鼓鼓,一个个浮在水面上,被寇秋拿着的大勺子精准地捞上来。

  把两个盛满的碗和放蘸料的小碟子放在桌上,寇秋说:“叔,今天也是今年第一天,你不讲两句?”

  阚峻的手已经放在了筷子上,闻言眉头蹙了蹙,准备发言。

  家里真正的老大寇秋侧耳听着。

  阚峻正儿八经:“今年,要发更多的红包。”

  寇秋:“?”

  “要更努力地戒烟。”

  “??”

  阚峻唇角终于流露出了点笑意,“要每天都有太阳。”

  寇秋:“......”

  寇秋生无可恋。

  “叔,你的人生就不能再有点别的追求吗?”

  男人眉梢挑了挑,望着他。

  “不能。”

  寇秋叹口气。

  “我的人生只有一个追求,”阚峻拿着筷子,云淡风轻说,“就是你。”

  系统崽子瞬间嗷了一声。

  上线了上线了,爸夫的土味情话总算上线了!

  寇秋也不由得心一颤。

  趁着这气氛,阚峻想给他再塞个红包,可寇秋头扭得活像是拨浪鼓,“我怕你到时候下不了手!”

  阚叔叔觉得自己非常能下手,并且迫不及待想下手。

  他把人牢牢按着,三两下脱了外头的裤子,露出了里头一条藏蓝色的毛裤。再往里翻,还有条秋裤,大红的,特别耀眼。

  阚峻:“......”

  寇秋重新坐起来给自己套衣服,“叔,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阚峻:“......”

  “别这表情,”寇秋说,“毛裤是你给我拿的。”

  他喜滋滋觉得男人下不了手,就准备哼着歌下床。可阚叔叔像是反应过来了,大手一按,又重新把他按了回去。

  寇老干部有点懵。

  这大红大蓝,土成这样,也能啃?

  阚峻用实际行动证明,能。

  只要里头包着的是这棵嫩生生的小白菜,别说外头只是红蓝了,哪怕外头闪成霓虹灯,头发长成七彩的,那也能。

  新年的第一天,地里的小白菜被浇了第一波水。浇水的人在这之前还锄了地,锄头很硬,一下一下往s-hi润的土里打孔。等到那孔彻底合不上了,才有新鲜的第一波水被源源不断灌进来。

  阚峻蹲在地边,拿手抚摸着小白菜又嫩又青翠的叶子,“多喝点。”

  喝多了才能长高高,之后才能迎接更多阳光雨露。

  小白菜抖了抖,彻底瘫软成了一滩泥。

  寇秋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他起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汤都装在大的保温壶里,怕凉了。房间里已经安了空调,即使是这样的天气,里头也仍然暖融融,寇秋只穿着毛衣下去,先把饭热上。

  男人有事先回城一趟。寇秋自己用了点饭,披上羽绒服,溜溜达达出门。

  昨天是村里头拜年的时候,今天村里就明显安静了不少。年轻人大多都跟着去外村的亲戚家串门了,满地乱窜的小孩子也没了身影,寇秋一个人静静走了会儿,忽然感受到睫毛上猛地一凉。

  下雪了。

  这是场大雪。他撑着伞站了会儿,脚下的地已经全被染上了白,有身影从远方走过来,走着走着就是一个踉跄,一跤摔在了雪地里。

  寇秋赶忙去扶。

  “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人连声说,又朝着雪地吐了口唾沫,“什么鬼地,这么滑!”

  那是平常人家喜欢倒剩水的地方,结冰速度也比别的地方快。寇秋看着那中年男人,注意到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旧了,连鞋子也是旧的,看起来就不禁雪。他想把人带到自己家里喝杯热水,“您......”

  抬起头来,却愣了愣。

  那中年男人也愣了。

  他眉梢这几年染上了不少的风霜,鬓角也有了星星点点的白色。这会儿披个灰不溜秋的大棉袄,愈发显得沧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是方扬?”

  寇秋怔了会儿,把罩在对方头顶上的伞收了回来。

  “嗯。”

  他说,“刘老师。”

  他与这个高中班主任,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时,两人之间并不愉快。

  刘老师显然也想了起来,动动嘴角,神色还有点尴尬,“方扬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

  寇秋说:“是啊。”

  中年男人的脚在雪地里挪动几下,问:“你现在在哪儿过呢?老师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你了。”

  寇秋平静地说:“我在省城上大学。”

  “哦,”刘老师说,“省城......”

  他重新又垂下眼,似乎是刻意要避开大学那两个字。

  寇秋却没让他避开。

  “老师还记得吧?”他说,“就是当初查恭差点儿顶替了我,去的那所大学。”

  中年男人目光闪躲的更加明显,“不、不记得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是吗?”寇秋笑了笑,“也是,对老师来说,可能只是件小事吧。”

  ——可对方扬来说,这是件大事。

  无异于天崩地裂的一件大事。

  方扬很努力。知道家里条件困难,不可能支撑的起他复读,所以就加倍地努力。他整夜整夜几乎没睡过,半夜里帮着方老爷子翻身,又让老人上了回厕所,偶尔还得自己拿针筒,学着卫生所的人教的样子给老人打针。照顾完爷爷,他也不能睡,拼命地瞪着眼脚泡在冰盆里也在做题。

  大冬天的时候,他的脚也泡在里头,长的冻疮现在还留着痕迹。

  多少个日日夜夜?

  方扬数不清,也不想数。他闭着眼憋着劲儿往前冲,硬生生把这些难熬的日子都给熬了过去。他养猪,喂j-i,下地,照顾老人,学习,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留给自己。

  就是这样熬,才熬出来的成绩。

  “您也是知道的,”寇秋说,“当时学校曾经让您来家访过,您亲眼看到了。”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

  他的脚不安地在雪地上蹭了又蹭,原本挺白的雪上很快就被留下了一道接着一道的泥印儿。男人脸色跟雪一样白,并没有抬头看这个昔日的学生,只粗声粗气说:“老师那时候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寇秋失笑,“您难道真相信,查恭能考出这样的成绩,而我只能考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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