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子和小小子的情事 by 未夕【完结】(2)

2019-04-20  作者|标签:

1.新时代的司马光不砸缸

大小子罗天尧十岁那个的暑假,一个下午,午睡后被妈妈换上了一套新行头,深蓝色的短裤,海蓝带白色条纹的T恤,黝黑皮肤,倒是齿白唇红,算得上是小帅哥一名。妈妈说,自己从小最好的朋友宁阿姨生了个小宝宝,妈妈问大小子想不想看?大小子对小宝宝这个词的概念很模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打了个大哈欠。

到了阿姨家,阿姨把一个小包裹捧给妈妈看。大小子看这那么一团粉红色的肉肉,暖昧不清的眉眼,实在不以为然。倒是对那一双小小小的,五指纤细分明的小手极感兴趣,反来复去地玩了大半天。

半天大小子才想起来问,阿姨阿姨,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宁阿姨说,叫熙典,韩熙典。

这位阿姨好象是琼瑶小说看多了,给儿子取这么一个文艺腔的名字,三个字倒有两个大小子不知道怎么写。

回家的路上,大小子对妈妈说,妈妈,小弟弟真难看,象老爷爷一样有皱纹的。

妈妈说,不要胡说,宁阿姨那么漂亮,小弟弟很象她,怎么会难看。将来是要颠倒众生的。

大小子不太明白什么叫颠倒众生,私下里还是觉得小弟弟的手比脸漂亮。他说,我不会在外面说小弟弟丑的,只在家说给妈妈听听呗。

可是,这个丑丑的小人儿还是慢慢地长大了,长成了一条小尾巴,成天粘在大小子的身后。

这时候的大小子罗天尧已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了,怎么会喜欢和一个奶娃娃玩在一块儿,可是大小子生性敦厚,不忍心推开这个奶娃娃,所以就造成了走到哪里都带条尾巴的奇景,为此没少受同学的嘲笑,大小子皮黑看不出脸红,也不在意。直到有一年的夏天,一个下午。

那时候大小子刚刚迷上了溜旱冰,天天下午午觉也不睡,溜到太阳下山才肯回家。

小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着他,却对溜冰不感兴趣,看中了大院中的一口大缸。那原本是院里陈爷爷在困难时期冬天用来腌菜的,足有一人多高。退休后的陈爷爷这些年陡增了许多的诗兴,把这个弃置多年的东西用来养了一缸睡莲。

大小子半天没见着小小子,突然地眼皮跳起来,心里说不出的不安。到处也找不到这个小人儿,直到听到水缸里发出啪啪的打水声才意识到闯了大祸,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头也扎进缸里去,手脚并用地把小人儿捞出来,丢到缸外面去。自己还兀自站在一缸水里。

小小子在地上站稳之后,突然放声大哭。

地动山摇,天地为之变色。

大小子手拌脚颤地从缸里爬出来,从头到脚,往下滴达着绿绿的水,在脚下汪成一片,映着日头,泛着彩虹般的光。

大小子呆呆地看着这一片绿水中的霓彩,这才魂飞魄散地害怕起来。

这之后不久,小小子一家就随着他爸爸迁往深圳特区。

大小子再也没见过小小子,这一恍就是十年。

2.相见时难,相处更难

当年那个印象在大小子的心里留下的痕迹太重了,以至于十年后的这一天,当他看一个穿着韩式大萝卜裤,松夸夸的衣服,半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的半大小子的时候,脑子直是转不过弯来。

小小子的妈妈说觉得还是江苏的高中教育质量比较好,所以把孩子送回来读高中。大小子的妈妈在一旁帮腔,总体意思要大小子收留小小子,因为这里地方比较宽敞。而且,身为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哥哥还可以教导教导小弟弟。

小小子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长长的流海垂下来,突然他把下嘴唇微微撅起来,扑地吹了一口气,把流海掀了起来,露出一双清水黑眸,惊鸿一瞥,又不见了。

古人说相见时难别亦难。

轮到大小子和小小子则是相见时难,相处更难。

大小子毕业后没有找工作,而是和两个死党一起开了一间软件设计工作室,前两年艰难起步,如今才算是上了轨道。挣的钱都添了新设备,又买了一辆公用的车,就所剩无几了。父母倾其所有,给买了这套房子。

话说大小子罗天尧虽祖籍哈尔滨,人高马大,气宇轩昂,却生就的爱洁成癖,加上房子来之不易,一针一线都珍惜得不知怎么是好。地板天天擦,月月打蜡,所有东西井井有条,纤尘不染。

冷不丁地来了一个半大小小子,仿佛蝗虫进了高梁地。

第二天就因为搬东西磕了地板和门。第四天墙皮若干地方脱落。第二个星期,小小子在客厅里穿了滚轴溜冰鞋滑来滑去,碰碎了地柜上的一块玻璃。

大小子跑遍了全市的大小玻璃店,找不到一块一模一样的。可怜的爱物癖罗天尧,眼里容不下沙子去,只好把四块玻璃全换过。

家里沙发上,地板上,目及之处,仿制都是东西。别人看来也许算不得什么,放在大小子眼里简直地就是满目苍荑了。

第三个星期的一天,大小子下班回到家,见家里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块五色地毯。盯睛一看,原来地上铺满了CD。这是他十几年收集起来的宝贝。大小子这一惊非同小可,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个坏小子倒悠闲自在地嘲笑起来:

“这都是你收集的?曼妥瓦尼,爵士,蓝调,陈百强,啧啧,你的品味还真的是古意盎然啊。”

“我的品味差在哪里?你懂什么?小毛仔子。”

“怎么从来也不见你听啊?”

“我就喜欢囤着,我看着心里踏实。”

“你怎么是这种老地主的思维方式啊?”

“你不要管我的思维方式。你马上把碟都给我放回去。现在!立刻!马上!at once!”

大小子气急之下洋文都出来了。

当晚大小子就气急败坏地拉着小小子订了一个条例。

条例包括专职负责擦厨房及卫生间的地,轮流洗碗,自己洗并收好衣服等等等等诸多条款。

最后附加一条,今后损坏东西,无论大小,一律罚款一百元。

大小子指着桌子角上一块指甲大小的划痕,说这条要马上执行。

说着,在小小子的书包里找着钱包,刷地抽走一张红钞票。

小小子含蓄一笑,慢慢悠悠地说:

“既然破坏大东西和破坏小东西是一个价,那为什么我不破坏个大东西呢?”

大小子黝黑的脸瞬间青紫交错,如霓虹闪烁。

只好又坐下来修改条款。

改为:如有破坏,罚一个星期至永久不能上网。

至此,双边协定达成。

大小子觉得自己有如一棵挺拔的白杨,枝丫间凭空长出一枝招摇的柳条。

如何在不协调中和平共处?

3.重塑自我,再造辉煌

大小子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好操心的命。

一不小心收留了一个成长发育中的男孩子,管他吃管他住不算,还要操心他的功课和行为。

大小子家里有两台计算机,一台台式的,是自己攒的,没花多少钱还挺好用。一台是笔记本式的,是创业时大小子狠狠心买的。

自从小小子来了之后,那台台式计算机理所当然地就被他包了。

上网也就算了,大小子只恨他玩游戏,多少孩子就是玩游戏玩得成绩下降,甚至人影不见,误入歧途,大小子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有一天晚上,大小子迷糊糊地出来上卫生间,见书房门半开,就走过去看。

只见黑暗中一团绿光,绿光掩映下,一人披头散发,亦幻亦真。

大小子吓得睡劲儿都过去了,半天回过味才想起是家里多出的那个小麻烦。

冲着绿光中的小小子喊一嗓子:

“深更半夜,还不睡觉?!明天不上学了?”

小小子没有半点反映。

大小子就又喊。

还是没有反映。

大小子这才想起来,恼怒交加,上前一把扯下小小子耳朵上的大耳机,再啪地打开电灯。

小小子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亮光,看不清大小子怒发冲冠的样子。

大小子把一张脸凑上前去,铜铃大眼恶形恶状地睁着。

“下次再玩这么晚,看我怎么罚你。”

小小子不为所动:

“你的腔调很像我老爸哎!怎么了老哥?更年期提前了?”

大小子给自己催眠:我可以不管他的,我可以不管他的。

还是干笑一声,拉掉了计算机的插头。

“睡觉!!G-O,GO!”

大小子一急一怒就会说洋文。

半天,才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惨叫:

“我没有存档啊-啊-啊-啊!”

这种事情发生若干次以后,大小子失去了和小小子较劲的耐心,干脆把台式机给上了个八位的密码,和自己的笔记本一样。

小小子报之以淡淡一笑。

大小子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三天后,大小子和工作室的几个伙伴开会,演示过一段幻灯之后,几个人开始讨论。突然,女的开始尖叫,男的开始大笑,然后七八个人一齐鼓起掌来。

一头雾水的大小子回过头看投影屏幕,张大嘴巴合不上。屏幕上正在动行屏保程序。

一幅幅男子裸体艳照,每一个除了纠结的肌肉什么都没有的躯体上无一例外都是大小子或憨厚或深沉或严肃或亲切的脸。

大小子看着小小子,眉眼几乎挪位。

小小子不知危险将近,兀自调侃:

“人体是美丽的,是干净的。老哥,不要害羞嘛,难不成您老是穿着衣服生下来的?”

看看大小子的神情不对,语气变为讨好:

“再说这也不是你。主要是激励你哪!光是壮实没有用的,要有肌肉才行啊!好好锻炼吧。争取重塑自我,再造辉煌。”

大小子怒极而笑。

“好好好好!重塑自我,再造辉煌。那我也不好一个人辉煌呀,咱们俩一起辉煌辉煌吧。”

说着,上前揪住小小子的衣领,一路拎到美发店。丢到一张椅子上,对相熟的美发师说:

“给我把这个小子好好地整一整。别让我再看到这一头狗毛。”

接着又一阵风地冲出去,买了两条仔裤两件棉衬衫。

回到店里把刚剪完头的小小子一路拎回去,丢进卫生间。

小小子洗完澡出来了。

短短的标准的男孩发型,碎碎的流海覆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双墨黑的眼睛浸了水气,波光潋滟的。象牙色的皮肤洁净剔透。

修长的双腿裹在牛仔裤里,白色的棉布衬衫有一点大,有一点长,松松的套在身上。

大小子的怒气如同氢气从气球里嗤嗤地溜走了,倒有点口干舌躁。

半晌才咳嗽一声,以做掩示。

“很好。很清爽。以后除了这样的衣服你什么都不准乱穿。”

小小子叉着腰,斜着眼睛,妖妖倒倒的说:“内裤要不要穿?”

乘大小子的怒火还没烧到身上的时候,小小子一阵风地跑回房间,裹着被子笑得滚来滚去。

大小子天生一副端正忠厚的样子,配上目瞪口呆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喜剧效果,好看哪,好看!

4.桃花朵朵,庸脂俗粉一大堆

被大小子重塑形象的小小子象一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一样投入了校园中,挠乱了一池春水,引无数少女竞折腰。

他并不故意装酷。有时灿烂如阳光,有时亲切如和风,有时忧郁,有时羞涩,间或点缀些沉静与老道,象阳光下的一块三棱镜,色彩斑斓,变化莫测。

那套深蓝色的,集土气与过时之大成的校服,居然被他穿得熠熠生辉。

小小子韩熙典,正式开始了他颠倒众生的生涯。

大小子罗天尧住的小区,算不上高尚,物业不是很负责。

大小子最近老常发现有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在楼下转来转去,每次都是不一样的面孔。

一天,大小子难得回家早,路过小区凉亭的时候,看到令他出气都不顺了的一幕。

小小子似笑非笑地站着,一个明显比他大的女孩子,看样子是个大学生,对他说着什么,眼光象胶在小小子身上似的。

一会儿,大女孩过来拉小小子,小小子不露声色地让开,对着空气笑眯眯地说:

“不行唉,我哥让我放学就回家,他来找我啦。”

倒弄得大小子像是棒打鸳鸯的封建势力。

一回到楼道里,一脸乖宝宝表情的小小子就原形毕露,笑得趴在楼梯扶手上晃来晃去,被大小子拎着脖领带回家。

背地里大小子实在惊讶于小小子的交游之广,魅力之大。

又一天,一个短发下面拖着比手指头还细的两条小辫的女孩拦住了大小子。

“请问你是韩熙典的哥哥吗?”

大小子觉得自己和小小子的关系一言难尽,就点点头。

小姑娘把一个包裹递过来:

“请把这个交给他好不好?“

粉红的包裹,装饰着银色的缎带,小小子看一眼就给放到沙发旁的杂志筐里去了。

那里面还有一堆这样五彩缤纷的小包裹。

大小子气不过的问:

“你都不拆开看看是什么?这么拽?”

“不敢不敢,是不拆开来也知道是什么。”

“难不成你长的是透视眼?失敬失敬!”

小小子大眼睛迷成月牙儿形直问到大小子的脸上来:

“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美国大选?跟你有什么关系?”

“唉唉唉,真的没有约什么人?奇了怪了,怎么也没有人约你?”

大小子当年在学校英语也是溜溜的,怎么会连瓦伦丁节都不知道?

大小子罗天尧只是觉得自己怎么样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一名,却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的桃花运。

看着小小子明眸皓齿地走来走去,只好概叹同人不同命,心里却是欢喜的,也不知道喜从何来。

“有没有喜欢的?”

小小子拿腔拿调地说:

“唉!有量没有质啊!都是些庸脂俗粉。”

大小子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茶去。

“眼光还挺高啊!那在你眼里什么样的才不是庸脂俗粉?”

小小子笑得高深莫测:

“私人秘密!”

“你少跟我作怪,不喜欢人家,就不要用你的桃花眼到处乱放电!”

小小子顺着沙发溜着躺下来,用书遮住了口鼻,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波如水,一波一波地送过来。

大小子的一颗心就在这一池水中荡漾不已。

半晌才回过味来,小小子已经在书的遮挡下忍笑忍得快抽筋了。

大小子冲过去,一把把小小子揪下来,按在地上挠痒。

两个人从沙发旁滚到窗下。

小小子被钎住手腕压在地板上。

午后的阳光淡淡的洒进来,小小子的脸上一片璀璨。

大小子心中暗叫不好,心里涌出的是一种酸楚的感觉。

大小子很少看文学书,平日里只爱专业书和有关自然的书。

在只看过有限的几本小说里,他记得有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到了心酸的地步就是大事不好了。

大小子觉得自己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5.男人要负责任,要有担当

大小子接到小小子老师的电话,要他去学校一趟。

大小子第一次以家长的名义去学校,忐忑之余居然有一丝兴奋与幸福。

大小子心里恨骂自己一句,不是老了就是**了。

小小子的班主任一位风致依旧的中年女士。看过大小子眼中有一丝讶意:

“你是韩熙典的哥哥?你们兄弟俩不象嘛。”

大小子从小对老师就是三份敬七分怕的,当下面红耳赤,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拿出招牌的憨笑来。

老师立刻对哥哥有了好感。

看这个年青人,高高大大,却又文质彬彬。马上推心置腹起来。

“韩熙典这次什么补习班也没有报,你知不知道?我想应该不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已经是高二了,要抓紧啊!”

老师说:

“这个孩子很聪明,只是。。。”

大小子忙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很不用功的,我一定好好督促他,请老师一定要多多提醒他。”

生怕老师不管他家的小小子了。

一付老爸的口吻,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老师理解地一笑,

“也不是,不能说他不用功。他只是。。。漫不经心。”

大小子赶紧点头称是,边听边把老师的话用小本子记下来,这是做好学生多年养成的习惯。

回到家,赶紧打长途和小小子的妈妈达成共识,一气把所有的补习班都替小小子报了。

换回小小子绵延不绝的惨叫声。

自此,大小子开始了劳心劳力的日子。

第一周,小小子逃课两次,第二周三次。

大小子开始围追堵劫。

大小子开始送小小子上学接他放学甚至陪读。

自己累得心力交瘁,可是成效不大。

大小子经常无语问苍天,我这是为哪出呀?

可是,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他。

那个小坏蛋,象他眼里的一颗珠,象他心上的一点珠砂痣。

大小子厚着脸皮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给所有补习的老师,请他们帮着查小小子,有情况立刻通知他。

教数学的老师是个和大小子差不多大的年青人,拈着大小子的名片,笑嘻嘻地说:

“你这样不行的呀,要挖掘出他的主观能动性。不然累的是你,他还不识得你的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小子决定就这么办。

一个晚上,小小子又逃学了。

坐在街心公园的秋千上,看夜色一点一点地把天幕染黑,顺便享受拂面的晚风。

想起大小子那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出公园,迎面就看见大小子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几乎要融化在黑暗里。

看在小小子的眼里,就象黑无常。

“干什么那种表情,好象我是鬼似的。”

大小子好象新近学了些读心术。

“既然来了,干嘛走呢?进去再坐坐。”

两个人一人占了一个秋千。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关于补习班?说实话。咱俩谁跟谁呢?是不是?”

小小子年青心热,加上两分心虚,就把心里话掏出来了。

“一个星期要有五个晚上补习,再加上周六上午和周日下午,太多了,是人都受不了了!”

“倒也是!那你觉得哪些科目你比较有把握可以不上?”

“理化吧!我的强项!没下过前五名哎。”

“行!政治得上,你记性再好,没有人提纲挈领,就象无头的苍蝇。”

小小子默认。

“语文得上,作文这东西,要有人指路才行。”

“我不想把学习的事儿弄成一个负担,你说人为什么好好地要往身上背这么多的重负?”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命运,这是我们大家的命运,生而为人的命运。人活着,或多或少都要背上负担。不可逃脱,就只好背着。特别是男人,做男人就要负责任,有担当。”

小小子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说:

“英语也算了吧。”

小小子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伸得长长的,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晃。微微撅起的嘴唇,灯光下显得特别稚气。

大小子心软软的。

“为什么呢?”

“英语老师太丑,看二十分钟就视觉疲劳啦!”

大小子突然觉得词穷。

“只要你能保证英语也在前几名就行。”

“真的?”

“真的!要不要拉个勾?”

“不是吧,老哥,这么幼齿的事?”

“饿了吗?想不想去吃东西?”

“真的有东西吃?”

“走啦!问这么幼齿的话。”

石婆婆烧鸡公是N城这两年很流行的一家店子,到了晚上尤其热火。

亮堂堂的店堂,布置的十分乡土味。

袅袅的热气中,小小子一边等着锅开,一边用两只竹筷在桌上打着鼓点儿。

灵动的眉眼,象一个闪亮的小星星落进人的眼睛里。

两个人走出店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大小子边走边把最后一罐啤酒倒进嘴里。

小小子斜他一眼:

“小心长出啤酒肚。”

大小子摆出一个pose。

“会吗?这么健美。非得象你骨瘦如柴才好?”

“嗤,我这叫玉树临风。”

“怎么到你就都是好词儿?”

小小子笑起来,一点点的羞涩,象一朵小茉莉在黑夜里绽放。

正是桂子飘香时候,是N城最好却最短的季节。

6.典典,对不起

转眼间,小小子高三了。

都说高三不是人过的日子,大小子也是过来人,看着小小子没日没夜地念书上课,还是心痛。

五一长假快要到了,小小子他们要补课到六号。

大小子说好七号把公司的车开出来,带小小子去吃农家菜。

离五一还有四天,小小子晚上还有一次补习课。他却突然说肚子痛。

鉴于小小子的前科,大小子决定不与理睬,亲自把他送到学校,自己去公司加班。

晚上,大小子回来时已经快半夜了,看小小子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就自行睡下了。

正待朦胧要睡的时候,听见门上卜卜的响。

打开门,小小子跌了进来,面无人色。

大小子一把把他抱起来,冲出门去。

好容易叫到一辆车,大小子话都说不利索地叫司机快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小小子的额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嘴唇都退干净了颜色,连**声都没有了。

大小子突然间觉得,多年前的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又来了。

结果是阑尾炎急性发作,要马上动手术。医生恶狠狠地说:

“拖到现在才来,你们家里人是怎么回事?穿孔了是要死人的。”

医生把小小子推进手术房,大小子的手抖得如同中了风的老人。

直到医生把小小子推出来,大小子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兰色的条纹睡衣。

小小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亲切的脸。只是青青的胡茬让一张脸更象黑面包公了。

小小子都忍不住用手摸一摸看看那颗小月牙儿还在不在,怎耐手臂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大小子俯下身,柔声细气的问:

“还痛不痛?”

生怕一口气重了,吹散了眼前的人。

麻药的药性刚过,小小子只觉得腹部火烧火撩的痛,却不似昨晚的尖锐与绵长。

“废话,你来挨一刀试试。”

虚弱无力的声音,倒还是一幅灵牙利齿。

大小子捻捻小小子细滑的头发。

“乖乖地再睡一会儿。”

大小子起身的时候觉得有只手拽他的衣袖。

小小子迷迷糊糊地说:“不要告诉我爸妈他们。”

昏沉中,小小子觉得大小子粗糙的手指温存地在脸颊滑动。耳朵里听见低低的话语:

“典典,对不起。对不起。”

只住了三天的医院,小小子坚持要出院,是关键时刻了啊!

医院不也不敢耽误人的前程,可是要大小子签字承诺如有意外与医院无关。

大小子拧不过小小子,只好签了字。

过后看着小小子苍白如纸的脸色才后怕起来,只恨自己心太软。

小小子急着去上补习班,大小子征用了公司的车,送他到学校。

站在窗外,看着他瘦怯怯的身子俯在桌子上,好似还在簌簌发抖。

看得大小子好不心酸,放下身段,向老师说明情况后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小小子身边,用肩背支撑着他。

长假的最后一天了。

早起的时候,大小子叫小小子吃饭。

“又是粥啊?不要啦。”

小小子一向能言善道,清冽冽的声音,山泉似地流畅。

生了病,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着软软的尾音,熨得人心暖暖地舒服。

大小子不禁也放软了声音说:

“乖啦,想吃什么我去买,嗯?”

肉麻成这样,自己不觉得。

“想吃蛋塔。”

大小子买了东西回来后,看见小小子坐在窗台上。大小子家的窗是很大的外飘式的,是小小子一看就爱上了的。

小小子的身上穿着大小子的长风衣,裹得整个人就看见一张小脸。

大小子走过去,坐在小小子对面。

“真是的,本来说要去吃农家菜的。”

说不出的黯然神伤的样子。

大小子把热热的蛋塔送进小小子嘴里。

“等你好了,也考完了,给你安排更好的节目。”

“一定?”

“一定!”

“到时候你又忙得人影子都不见。不行,今天就幼齿一次,拉个勾吧!”

多好的阳光啊,多好的日子。

下午,大小子帮着小小子复习功课,把当年自己拼高考的秘笈统统传授给小小子。

两个人坐在大小子新买的羊毛地毯上。

本来大小子想,就那个小坏蛋,买个睛伦毯尽够打发了。想到那个小小子天天坐在地板上,俯在小茶几上做作业,累了就随地躺下来,懒洋洋的象一只雪白的猫,临了还是买了纯羊毛的长毛地毯。

大小子去了趟卫生间的功夫,回来看时,小小子已经在地毯上睡得香甜。

瘦得尖尖的小下巴埋在地毯的长毛里。

大小子把他抱起来送回房间,放在床上,弯着腰看他。

就好象他的脸是他的脸的倒影。

大小子慢慢地低下头去,两张面孔不过寸许的距离。

两人的气息温暖地交织在一起。

一寸之间,是千山万水的距离。

最终大小子还是起身走了出来,心里恨得不知怎么是好,暗骂自己是**。

后来大小子还是在电话里把小小子怎么生病自己又怎么大意,差点出大问题的事在电话里跟小小子的家长交谈了,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了。

小小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笨蛋哎!

大小子伸手揉揉小小子柔软光滑的头发:

“大男人嘛,错就是错,谁让你是我的担当呢!”

一个月后,小小子高考。

前些天,小小子爸妈打来电话,他们俩一个参加交易会,一个出国学习去了。

大小子现在真成了小小子的家长了。

第一天,大小子把小小子送到考点,说好了下午来接他。

小小子对大小子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满怀信心地走了。

大小子看着他的背影,这三年他长了老大一截,纤长秀致的身材,走到哪里都吸引无数的目光。

最初的时候,大小子看着他在家中晃悠,会一阵阵地犯迷糊,想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现在,大小子觉得,这个小小子,象一枚金扣银结,系住了他生命的每一个日子。

7.罗天尧,你要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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