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 by 香小陌(下)【完结】(8)

2019-04-18  作者|标签:


  “小鸟他要找你说话。”电话里是程辉冷哼哼的声音。
  
  半晌,电话里传来萧羽的话音,听起来有些绵软,却透出某种刻意为之的轻松暖意:“翔哥……哥,是我啊……”
  一声“哥”叫得展翔心都软成一滩水,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生怕呵出来的气太重了,会伤到小鸟的一颗玻璃心:“小羽,你好些么?很难受么?”
  萧羽笑答:“嗯,我好了,没事,你别担心我,今天是八强赛,翔哥加油啊!”
  展翔走到窗边无人的小角落,望向窗外灯火辉煌的夜色。耳畔是浮躁喧嚣的声浪,他的声音里溢出愧疚:“小羽,我知道我应该陪着你的,对不起啊。我必须要打完这次比赛……”
  萧羽电话中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温柔:“我知道的,哥,没事的嘛……”
  展翔咬咬牙,低声解释道:“小羽,我其实想跟团部打报告说我不比赛了,我满脑子想得都是你,这比赛没法打。我不怕领导批评我削我,真的,可是如果我不打了,桐哥也没法打了。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不怕少打一届全运会,可是桐哥不年轻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拿金牌的机会。我现在撂挑子说我不干了,太对不起他,就等于是把人家给坑了,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
  “哥,你跟我说这些,你也太见外了吧?咱俩谁跟谁啊,我这人有那么不懂事嘛……”
  萧羽的语气温存,声音沉沉缓缓,从胸间流淌出来:“咱们做运动员的,一辈子即使捱到七老八十,其实真正‘活’得就只是那短短几年,这几年就定一个人一辈子的功业成败。四年一届的奥运会全运会,运动员能有几个四年啊……比赛比什么都重要,我都明白……”
  展翔偏过头去,嘴唇贴上手机壳,想象那温润的触感是萧羽的脸,轻轻吻上去:“小羽,真好……等我把比赛打完了,我天天都陪着你。”
  萧羽笑道:“嗯,好,等着你啊……加油打比赛,我在电视里看你,你每一场比赛我都会看,没有羽毛总指挥亲自督阵,你可不能旷工不许放水,别让我失望,要拿金牌!”
  
  程辉就站在床头,把手机从萧羽耳边拿走,按掉,忍不住哼道:“你怎么不跟展翔说实话啊?你怎么不告诉他你现在都这样了?他为什么不来陪你?这人什么玩意儿啊?!”
  萧羽方才听见翔草的声音就激动,胸腔里开始喘。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张口:“我干嘛要让他陪我啊……我要是跟他说了,他肯定没办法继续比赛了,那我岂不是逼他犯纪律挨处分么。你以为部队里的领导都像咱干爹那么容易糊弄你想走就能走……”
  程辉红着眼睛说:“可是你伤得这么厉害,你胸骨和肋骨都断了两根。”
  萧羽的嘴唇轻轻蠕动:“我干嘛要拖累他呢……如果不能马上恢复,不能参加比赛,本来就要连累小翔子了,总不能让他全运会也打不成……”
  “这怎么能叫作拖累?”
  萧羽的眼望着窗外的光亮,撅了撅嘴,声音里充满遗憾:“后面还有世锦赛呢,然后是羽联系列赛的总决赛……如果再努一把力,积分排名打进世界前八,我和翔子就能参加总决赛呢。去年因为李桐受伤,他就没去成,这次又被我给耽误了,翔子挺可惜呢!”
  萧羽掰着手指头,思路无比清晰,国际羽联接下来半年之内的所有二十项大大小小各类赛事数了一遍,哪个比赛自己和展翔有资格参加,会抽到什么签位,大约打到何等名次,能赚到多少积分,如数家珍。
  程辉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这人,小鸟果真是比赛狂热综合症,打球打得都魔怔了,中毒瘾了,不要命了!而且……萧羽竟然把羽联的国际赛事日程表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自己就背不下这些,果然只有小鸟这样的球痴才能混进国家队。
  
  萧羽生命濒危的那几分钟,队医争分夺秒地抢救,为了能使他心脏复跳和重建血液循环,做了压胸。
  心肺复苏很伤人。心脏并非裸/露在表皮下,而是包藏在胸骨的坚实保护之内。不压迫胸骨就压不到心脏,按压过程中必然造成一部分胸骨肋骨的骨折,等于是用自己的骨头挤压自己的心脏,迫使心房里的血液重新流出。
  
  程辉用小刀削苹果,把苹果切成很小的一片一片,慢慢喂给萧羽,口里不忿地嘟嘟囔囔:“哼,便宜那家伙了……就应该让展翔在你床前好好伺候几天,喂水喂饭,端屎端尿!”
  萧羽笑出来,瞪程辉一眼:“我让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干啥啊?做那些事我雇个保姆就行,我用得着使唤展翔么?你也别陪我了,赶快回省里报道吧。”
  “唔,你躺在病床上,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打比赛!”
  “辉辉,你以为我为什么喜欢小翔子啊……”萧羽的脸陷进软绵绵的枕头,笑容眷暖,“难不成还真的贪图人家那张脸长得帅么?我要是在大街上碰见展翔这么一个人,顶多就是多看他两眼,把这人当作是个有几分姿色的花瓶,给他贡献个回头率百分比,我会喜欢他么?”
  “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程辉咬着下唇,心里不是滋味。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打球打得好。我喜欢的是球场上那个展翔,又不是看中他那张光鲜亮丽的皮。”萧羽眼底闪过得意的神采,毫不掩饰地笑,“这人要是不能跟我一起打球,我才不会看上他。”
  
  这话乍一听有些过分,萧羽说得是最真心的实话。
  小辉辉或许永远都无法明白,展翔属于自己心底最美好的希冀,是能够帮助彼此一路享受热血激扬一同完成光辉梦想的那个人,是这一世命运垂幸从天降下的奇迹。
  即使青春转瞬流逝,即使美梦遥不可及,只要身旁有这样一个人并肩同行,这辈子必然穷毕生诚心和精力,只为成就彼此。展翔之所以是命中注定至爱之人,是因为有他在,梦就在。这个人的影子与自己用心呵护的梦想黯然重合,已是无可分割。这样一份执念,旁人都不会懂。
  
  病房里有电视机,展翔的每一场比赛,萧羽都要守着体育频道,看现场直播。同屋还住着一位老大爷和一位小朋友,大爷想听折子戏,小盆友要看动画片,萧羽是最虚弱的一个,仍然处于半身不遂生理排泄尚需求助尿壶的状态,躺在病床上还要遥控手下左右霸占住电视不让那二人得手,这是全运会,这是羽毛球比赛,这是央视现场直播多么重要的赛事怎么能错过嗷嗷!
  他还苦口婆心地给病友讲解专业技术知识,自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热情洋溢地给人家免费解说比赛。说了两天,那两位大爷和小爷也都听成专家了,看比赛跟着看上了瘾。
  老大爷已经能分得清楚扣杀VS劈吊、搓小球VS勾对角,嘴里嗡嗡嗡不停哼唧:“孩儿们,封网,封网,扎上马步,快些封网呐!”
  小朋友吸吮着棒棒糖,嫩嫩的小手指向屏幕:“那个个子高高的哥哥,他长得好帅啊!好像拿着球拍的流川枫,嘤嘤嘤!”
  萧羽忍不住暗暗摇头,小朋友,才六岁啊,就看得出我们家翔子好帅了,这……这情商也开发得太早了!
  
  八进四的比赛开打了,老中青三代病友齐聚一室,看比赛看得津津有味,精彩纷呈。
  萧羽不时捶床吆喝:“翔子跟上,步法步法,别急,吊他们,吊他们的中路!防守啊,稳守反击啊!”
  隔壁床的老大爷应声附和:“漏啦,这球漏勺啦!”
  李桐和展翔也没辜负守在病房里的死忠粉丝啦啦队,第一局浪费两个局点之后终于拿下,第二局迅速大比分领先,四强胜利在望。
  
  程辉看着屏幕上的人,又看看萧羽,忽然喃喃低语:“比赛对你有这样重要吗,比任何人都重要是吗,小羽……”
  萧羽用力点头:“是啊,重要,比什么都重要,要不然我罗哩罗嗦地活这一趟做什么……辉辉,其实我跟你说句实话,如果今天是小翔子病了不能继续打比赛,我绝对不会为了陪着他伺候他,就甩手不打了。咱俩该是怎样打比赛就怎样打比赛,拿冠军。”
  “……”程辉蓦然无语,小鸟怎么都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小鸟了?那俩人平日里一口一个老公老婆,别提多么肉麻亲热,这究竟算是个什么关系啊?
  萧羽轻声解释道:“辉辉,我跟小翔子说好的,要帮你打这届全运会,好好地表现,争取进国家队。只要我能坚持站起来继续打球,我一定陪你把这个比赛打完,一定的……”
  萧羽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辉辉,你心里不会是在埋怨我吧,这次费这么大劲,还是功亏一篑……你如果不能入选这一届的集训队,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照顾好你。”
  
  程辉的眼眶突然红了,使劲摇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程辉心里清楚,他又一次辜负了小鸟的一番苦心。
  他前脚刚刚自动离开了球队,却没有跟萧羽说实话。
  这次不是辽队不想要他,是他把人家的队伍给“开”了。
  东道主这次丢掉了男团金牌非常憋气,大好形势下竟然因为萧羽临场发病痛失好局。教练组随即考虑,程辉的状态这么好,放弃显然有些可惜,如果让程辉和谭冰配对打男双比赛,这俩人身高相仿,冰辉组合或许能成为男双单项赛里的一支奇兵。
  程辉却直接给队伍的主教练打报告说,这比赛辉爷不打了,你们爱谁打谁打,爷扛行李走人了!
  领队教练急得跳脚,你你你你这名队员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说走人就走人,怎能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无头脑无领导,目中无人!
  程辉俩眼一翻,我的搭档病了不能继续比赛,那我还留在你们这里干嘛?我来这队伍里打比赛本来就是看在小羽的份上才来的,你以为辉辉小爷是真心想替你们卖命?!
  领队教练跟程辉讲道理,你搭档病了伤了的事,咱们赛事结束以后再慢慢计较,这么重要的全运会赛事,即使萧羽病了不能打,你也可以和谭冰配对啊!
  程辉撇嘴,我为啥要跟谭冰配对?这人谁啊我不认识!我不喜欢跟他一起打球!
  
  谭冰因为程辉的这种无理态度,脸面上很是挂不住,小自尊尤其受伤。他在省队宿舍楼门口拦住提着行李铺盖准备走人的程辉。
  “程辉,我知道你和萧羽搭档之间情谊很深,可是教练安排阵容是为大局考虑,你和我配合怎么就不行呢?我打球比萧羽差很多吗?”
  谭冰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在周围所有人眼中自己都不如那个萧羽。这个程辉连国家队还没进呢,就如此狂妄,而自己已经是国家一队的队员,在这个小坏蛋眼里竟然如同蔽履!
  程辉挑眉将小冰冰的脸蛋身材上下打量几个回合,嘴角顺出一丝笑意:“你没有比小羽差很多,你挺好的。”
  谭冰心里憋了一口闷气,质问道:“那你为什么就坚决不愿意跟我配对打球呢?你为什么要那样回绝教练?你什么意思呢?”
  程辉歪头哼道:“我和小羽我们俩谁跟谁啊……冰冰,我不想跟你一起打球,这和你打得好不好就没关系!”
  “你和萧羽要好那是另外一码事,你们两个人想怎么好就怎么好,谁要妨碍你俩要好了,谁稀罕啊?可是打球是打球,比赛是比赛!”谭冰无法理解程辉这人的脑筋逻辑,俩人完全是鸡同鸭讲。
  程辉嘴角的小黑痣轻轻耸动,丢给小冰花一句话:“在我这里,小羽和打球就是一码事!”

作者有话要说:

摸每一只~
以前在评论栏里很多次回复过啦但是可能好多读者都木看到啊……还是在这里说一遍,这文不是兄弟文,文很现实主义倾向,所以不可能有乱伦情节,太挑战陌陌的底限了啦嘤嘤,如果是架空向传奇向或者古代文我不介意~

另外文的主线是一群羽毛球运动员的热血青春荣耀奋斗史,辅线是体育圈里的各种内幕和潜规则,所以有些大家可能不爱看或者郁闷的情节,比如好几个小萝卜进国家队的原因,比如比赛中的各种猫腻,比如运动员生活中经历的一些挫折血泪,再比如关于小羽毛身世啊生年啊的问题,其实都是关乎体育圈的内容,是我想要写的——大家都往韩剧方向去猜测了,但是这文是竞技,陌陌绝对没有跑题呦!
其实身世只对小羽毛自己是悬念,对读者有毛悬念啊喂是吧是吧?【狞笑~

【病中的羽毛求疼爱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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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88、翔老婆的温存 ...


  
  第八十八章翔老婆的温存
  
  一周以后,国家队队员们结束全运会的征战,陆陆续续回京,归队报到。
  展二少下飞机后,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归队,直接提着行李奔去医院,兜里揣着两块全运会的金牌。
  李桐展翔在男双单项赛里一路过关,五战全胜。李桐的经验足以弥补病弱残缺的膝盖,展翔后场的绝对实力也足够掩盖住情绪上的低沉落寞。没有了萧羽程辉那两只拦路滋毛的小老虎,李桐展翔的配对在国内赛场上找不到势均力敌的对手。
  
  展翔在医院里见到被推出手术室的萧羽。
  刚刚做完电生理检查,局部麻药的药劲儿尚未消褪,萧羽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的中段没有知觉,两只滴溜圆的黑眼睛却像觅食的小鸟,人群里流连翔草的身影。
  萧羽的脸颊已经恢复了红润,仍然像往日那般血气十足。或许是这些天吃完倒头便睡,睡醒了继续再吃,这小孩本来就胃口很好,生生养胖了几斤,这阵子频繁参赛脱掉的水份、减掉的膘,连本带利全讨还回来。住院果然养人,这人的病纯粹是连月征战赛场,活活给累出来的。
  展翔把两块黄澄澄的小牌牌放到萧羽手里托着,微凉的金属触感抚润彼此的掌心。他耐心地瞧着萧羽一点一点恢复起全身的知觉,手指慢慢蜷曲,带着汗意的手掌把金牌攥紧。
  萧羽沉沉的鼻音里透着欢欣:“翔哥,我看决赛了,真棒,你打得真好呢……”
  展翔搓了一把脸,下巴上拉拉扎扎的胡茬刺痛手心,苦笑道:“我打得不怎么样,在场上站三分钟就开始胡乱走神,开始想你……只不过对手竟然打得比我更烂!”
  这几天真忒么的难熬,掰着指头数日子,每一次上场,就只惦记着赶快打完比赛,赶紧下去。
  
  萧羽锁骨之下、胸口上方留下一道细微可辨的创口。
  他的心脏用简单的手段查不出病源,专家会诊之后,决定使用电生理检查。他们在萧羽的锁骨下方位置,以静脉刺穿的方式,把一段柔软的电极导管插/入心脏,向心房心室各个部位发放不同频率的电流刺激,以此人为诱发他心率失常,模拟比赛中剧烈运动之后心动过速的现场效果,得以确诊。
  心内电图的结果出来了。
  小羽毛患有“预激综合症”。
  这孩子的心脏当真是个畸形,从胚胎期发育出的天生畸形。
  正常人的心房心室之间只有一条传导通路,可是萧羽的心房和心室之间还长了一条附加的旁路,比旁人多长出一条触手。只不过,这条侧支通路隐藏在心室之后,先前的一系列常规检查并没有甄别发现。
  展翔面对检查报告郁闷伤神,小羽毛你瞧瞧你,怎么身上长那么多零七八碎的玩意儿?你长那些东西干嘛?你怎么这么不让二爷省心呢!
  
  夜深人静,展翔从陪护床上溜下来,爬到萧羽的病床上,侧卧着小心翼翼地揽过萧羽的小蛮腰,避免碰触到锁骨下的创口与肋骨骨折的部位。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聊天,肚里的话讲不完,说不够。
  萧羽本是住在普通病房,展翔一来就掏钱把人挪进单间特护病房。这事萧羽找不出理由来客套推辞。若非这样安排,俩人都没办法私底下亲亲密密地开小会。
  萧妈妈白天陪房,夜晚的这段大好时光被展二少拍着胸脯自告奋勇负责照管。晚上陪完了人,早上再直接赶回队里训练。
  
  萧羽躺在展翔的臂弯里哼唧,小爷现如今终于知道,为啥你在场上打比赛,心率每分钟才跳一百五,可是我要跳到二百五!
  并非是你这厮有多么的蛋定,是我自己长咧吧了。
  正常人的心跳是由心脏这个人体里的天然起搏器做主,通过既定的通路发射电讯号,传至心房和心室,决定心跳的节律。可是小爷偏偏多长了一条通路,就如同胸腔里藏了两只起搏器,一起招符作法,互不谦让,发出乱糟糟的两路讯号。
  就是这两路人马,在小爷胸口里来回往复地互搏,掐架,你说我能不难受嘛,简直难受死爷了!
  他煞有介事地对翔草说:“老婆,你瞧见了吧,一山难容二虎,一家没有二主,一个山寨里容不下两个掌柜的,一块场地上也不能有两个总指挥。”
  展翔半闭着眼,细长的眼中燃起两朵幽幽的小火苗,像一头正在打瞌睡的雄狮,静谧之中暴露出摄人的威赫。
  萧羽还不甘心,做循循善诱状:“这就好比当初咱俩配到一起打球的时候,我在前场打我的,你在后场打你的,谁也不服谁,谁也顾不上谁,打出来的球就是一团瞎嘛!”
  展翔嘴角耸动,继续迷瞪。
  “哥,你还不明白?球场上只有一个羽毛总指挥,家里边也只能有一个掌柜的,嘿嘿,老婆以后要乖乖听爷的话!”萧羽得意地翘着嘴角,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不能动弹的胸膛。
  展翔绷不住笑,一条大腿卷上来,膝头轻轻顶进萧羽两腿之间,在小鸟胯/下的软肉上研磨。这小孩真是不消停,都虚弱成这样了,手无缚鸡之力,还在这里没完没了地争执谁是掌柜、谁是喽罗,谁是总指挥、谁是总服从!
  你躺在病床上能指挥个毛啊你!
  
  萧羽腰腹间的皮肤摸起来有些黏腻,残留一层浓浓的汗渍。
  从电生理检查室推出来以后,护士们给萧羽换床单。展翔在人群之后踮着脚,瞄到小羽毛全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小内裤。内裤湿透了,连带萧羽身下垫的那一张床单,湿漉漉得浸没了汗水。
  展翔的手指在萧羽小腹几块肌肉上摸过,轻声问:“检查时怎么出那么多汗?”
  “都是激出来的汗,没事的。”
  “激出来的?”
  “他们把一根电极管伸到我心脏里边,然后通上电,强强弱弱各种不同频率的电流,不断地刺激,可能就是为了让我那张心电图纸看起来数据很彪悍吧嘿嘿……所以就出了一些汗。”
  萧羽的嘴角弯得像一枚小月牙,脸孔被窗外的灯光照映出一袭光泽,神情安详。
  
  电极管伸进去……
  还通了电……
  展翔胸腔里狠狠地一抽,脑海里迅速闪过电影小说里某些极端刺激惨无人道令人五脏肺腑四肢百骸沸腾痉挛的电刑场面!
  “那不就是像受刑似的……特别难受吧,疼吧?”展翔下意识地攥紧萧羽的一只手,十指紧扣。
  “没有那么难受,哥你又想多了,你以为这医院是白公馆的刑讯室呐!……其实就像我打球时心动过速的滋味,每分钟心跳超过二百五十次,我就会浑身抽搐冒汗。我已经习惯了,你别担心。”萧羽的一双眼与展翔对视,沉浸在重逢的满足和惬意之中,瞳仁里读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小羽毛你已经习惯了?
  可是这种事我永远也不可能“习惯”,不可能当作云淡风轻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展翔剥开萧羽的病号服,亲吻他的身体。
  从脖颈的创口吻到包裹着纱布的胸膛,然后是小腹,大腿,小腿……有创伤的部位小心翼翼地掠过,在没有创伤的部位近乎野蛮的研磨啃噬!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隐隐辨得出病床上两具缠绕的身影。一个伏在另一个身上,极度缓慢地游移挪动,每一个部位都妥帖地紧合,却不过分施压,小心得像在侍弄一件脆弱的胎薄瓷器。
  展翔的嘴唇吮过大腿根,头稍稍一偏,萧羽连忙捂住:“脏,没洗呢……”
  “我不嫌你脏……”翔草低声嘟囔。
  “千万别,老婆你注重清洁卫生的好习惯不能放弃喂!”萧羽捂着要害不撒手,胯间的勃/动却已经在手指缝里探头探脑,不停地招摇晃动。翔草只是用嘴唇最轻微的一碰,这一回当真遭遇了电刑,强烈的快/感沿腹股沟噼噼啪啪地涌过。
  展翔用手臂撑起身体,两人□紧合,双眼静静对视,悄无声息。两根粗糙带茧的手指扣上关口,湿湿滑滑的液体与喘息声在指尖和唇角肆意流淌。
  
  ****
  
  萧羽这一次赛场发病,偏巧赶上全运会决赛由央视体育频道现场直播。导播来不及掐掉信号切换镜头,萧羽就以迅雷不及眨眼的速度,当场昏倒在全国球迷面前。
  萧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消息随即人尽皆知,球迷们捶胸顿足,长街恸哭。
  咱们国家羽毛球男双项目上十年不遇的天才少年,竟然身罹重病,甚至可能由此断送整个运动生涯。果真是天妒英才,这么多年几代人的默默耕耘,却没想到已经摸近曙光尽头之际,竟就这样功亏一篑,壮志难酬?!
  
  杜彪杜老大的意见很坚决,萧羽有病一定要治病!
  国家培养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萧羽这小孩绝不是那种随手一抓一大把、教科书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千人一面的克隆萝卜,这小孩有才华,有能力,若干年后拥有为将出征、为帅统军的器质,这样的球员绝不能轻易放弃。
  如果要彻底根治,就要实施心脏手术。
  做手术首先要花钱,然后要考虑预后的治疗效果。
  可惜彪哥手里没攥着钱。他在队伍里是干活的,不是管钱的。无论是在哪个衙门口,埋头卖力干活的和闷声发财数钱的通常都是两拨人。
  
  钟全海第一时间就与萧爱萍见面,好言好语安慰一番:爱萍你千万不要过分担心,爱萍你一定不要过度忧虑,你们家小羽的病一定能治好,即便是治不好他也能慢慢的养好嘛!爱萍你放心,萧羽这孩子只要能把心脏病治好了,国家队那一扇宽霍霍、亮堂堂的大门,永远对你儿子敞开着啊!
  钟总的一张笑脸和和气气,如沐春风,一番话至真至诚,如出肺腑。
  动听的好话讲了一箩筐,可惜,这人就是没带钱来。
  
  西北和辽省那两家人也正在埋头对掐,互相埋怨。
  西北省羽毛球队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有前途的小幼苗,唯一一个国家队队员,唯一的一个世界冠军,就这样在全运会上打废了?
  王安又急又气,简直想要带上人进北京,找领导理论,在总局大院门口静坐。别说王安急了,就连王安的老婆一听说萧羽心脏病,都哭了。
  萧羽程辉这一拨小孩,当年小小的身板还没有球网下沿的那条线高,是吃着干妈亲手做的酸汤羊肉馅饺子,眼看着一点一点长起来的。体校出来的小孩,以队为家,以教练为父母,萧羽那就跟自己养出来的亲儿子没有两样啊!
  小鸟养得白白胖胖壮壮实实的,撒出去飞去大森林了,好不容易看着小孩上电视了,打国际比赛了,出人头地了,拿金牌了。现在告诉我们这人废了?完了?
  
  西北省要求东道主负责,这人是替你们省打团体赛时候打伤了,打坏了,这事难道就算完了么!
  东道主亦是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男团那块志在必得的金牌被解放军队硬生生从鸟嘴里夺走,男双的金牌也失了,再加上其他项目发挥失常丢掉的阵地,这一次竟然沦落为史上第一个没能攀上金牌榜头名的东道主!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办这届比赛,最终白白地给他人做嫁衣裳!
  萧羽的心脏病显然有既往病史,这孩子在苏迪曼杯上就出过事,怎么能让我们省为他的病收拾善后、承担责任呢?我们受到的巨大损失谁来弥补?!
  
  庙里和尚多了没水吃。
  小孩娘多了没奶吃。
  
  一个国家队运动员究竟应该是国家负责,还是地方负责,还是由你自己买单,这种事从来没有个定论,全看你个人的造化,你家祖坟的风水。
  国家队和两个省队之间互相扯皮,扯来扯去,却没有哪个地方乐意痛痛快快地解决萧羽的手术和康复费用。
  萧羽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很差,这笔钱扔进去就是无底洞,将来能否恢复,能否继续运动生涯都是未知数,填进去的费用恐怕是血本无归。这人如果当真就此失去运动能力,再继续投资都赚不回本息。
  
  展二少将他的宝贝车子卖了。
  
  钱到用时方恨少。展翔把他所有的存折和银行卡掏出来清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外表光鲜的穷光蛋。小羽才住进单间病房没几天,现款就已经快花光了。
  这么多年打球也没打出了不起的成就,没攒下几个钱。八一队每月开的那两千块钱工资,不够他出去吃几顿饭、给车子加几缸油的。
  除了地方上给队员们开的固定工资,总局对每一名国家队队员尚有每天八十元的补贴。但是,这一笔津贴费并非直接发放到球员手里,而是发给队里统筹处理,作为队伍的经费。队员们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笔津贴费在哪里。
  也难怪队友们私下里感叹,打羽毛球的不是哭穷,我们忒么的都是真穷啊!
  别说人家踢足球的有中超、甲A,就连“大裤衩”隔壁他们乒乓球的都搞起全国职业联赛了,就咱们这支队伍是一穷二白。咱们这些人在国家队混上十年,都买不起京城五环以内的一套房子!
  
  可是,这种事也没办法管自己老爸伸手要钱。展翔站在萧羽的病房外,身子挂在墙壁上,两手在裤兜握成拳头,心思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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