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 by 周小K【完结】(4)

2019-04-18  作者|标签:周小K


  
  确定沈洛杰已经出门后,钱瑞谨就着酒瓶就开始喝了起来,不一会就把两瓶都喝完了。两瓶酒下了肚,桌上的菜却一个也没动。想着不能浪费,他就唤了老管家让他把菜给解决了,自己去房里休息了。
  
  刚开始还记得要看帐的钱瑞谨,过了一会开始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耳边是钱姗姗的咆哮。
  
  “钱瑞谨,你把沈洛杰放哪了?”
  
  “他昨天早就回去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钱瑞谨揉了揉眼睛,发生什么了,干嘛这么大声。
  
  “回去了?你昨天一个人喝了整整两瓶酒?!”
  
  “是啊,你都开了,不喝多浪费。”
  
  “你才浪费,下次还上哪找这个么好个机会把你送出去。”
  
  把我送出去?送出去?听到这儿,钱瑞谨才终于明白了钱姗姗的意思。
  
  “钱姗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哥!!!!!”
  
  这次该轮到钱瑞谨咆哮了。
  
  沈洛杰一回驻地,就把夏以慕叫来,详细下一步的计划。首先是把上次和尹乐一起抓来的人给放了,并暗中派人跟踪他们,找到其他暂时还没有离开的人,那些人定是折返回来,并没有带太多食物,准备救出尹乐就立刻离开的,只要抓准时机,一定能一举抓获,全数押送至南京。
  
  放人的事,沈洛杰交给尹乐亲手来做,算是给他一个应有的交代。当沉甸甸的地牢钥匙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尹乐能明显感到自己手的颤抖,他没想到沈洛杰真的会说话算数,放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他们之间没有依依惜别,只是简单的拥抱,但却可以看出每个人眼中都有不舍,有个年纪稍小些的战士,忍不住流下泪来,抱着尹乐不肯撒手,最后在沈洛杰的威胁下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
  
  当所有人都离开,地牢里只剩下了沈洛杰和尹乐两个人。
  
  “谢谢你。”
  
  尹乐把手里的钥匙还给沈洛杰,侧过头,笑了出来。虽然地牢里很暗,但沈洛杰还是将他的笑看在眼里,这是尹乐被他抓来后的第一次笑,虽说笑很浅,还是可以看见唇下露出的小小虎牙。
  
  真是个傻瓜,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吗?沈洛杰叹了口气,没敢再望他,只怕再一眼,心又会开始不受控制的活动。
  
  接下来的日子,沈洛杰每天都过的很煎熬,白天吃不下,晚上又睡不着。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在为即将发生的战事忧心,可内心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他是在担心尹乐发现被利用后,会更加憎恨自己。
  
  不眠不休三天之后,前去刺探的人终于带来了消息,被放出去的人已经和他们的留守部队会合,一共也有百十人,现在已在蟒蛇河附近安营,据观察,已经一天没有进餐,很明显是食物储备已经不足。沈洛杰一看时机已到,立刻召开会议,带领大部分人前往,实施围堵。
  
  军用吉普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他们选择驻扎的地方是一块凹陷在土丘中,这样的地形很隐蔽,却更容易被包围,不出多久,整块坑底就被团团包围了。
  
  沈洛杰看万事俱备,立刻来到土丘的最高处,向空中开了一枪后,大声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所有人最好立刻投降。”
  
  沈洛杰的声音很大,在现在这样的夜间更能听的格外清晰,可下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只能听到芦苇随风而发出的沙沙声。沈洛杰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说这下面根本就没有人?
  
  他开始带着大家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刚到地底就被一个物体给绊倒了,离近一看,竟是自己前些日子派去侦查两人的其中一个,看样子,死的时间并不久,头上的血窟窿还在不停的往外渗出血来。
  
  “艹,中计了,这是调虎离山。赶快回驻地,不然就迟了。”
  
  沈洛杰飞快的跑回车里,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脑子里尽是那个一笑起来就会露出虎牙的人,甩也甩不开。
  
  驻地虽是灯火通明,却处处一片狼藉,一个人也没有。他发疯似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已是面目全非,桌柜器物统统被推倒砸毁,衣物撒了一地,最关键的是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
  
  随后赶到的其他人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开始商讨如何追击的事,大家各执己见,有的人认为应当立刻追击,现在那些人一定还没跑远。有的人则认为,应当先稍作休整,因为那些人储备不足,一定要等到采购到食物才会上路。
  
  “夏秘书,你认为呢?”
  
  沈洛杰习惯性的喊出那个名字,那个总会在关键时刻给出自己独到见解的名字。
  
  “连座,我们行动时并没有带上夏秘书,他很可能已经被共党带走了。”
  
  “TMD,我的人也敢抓。不用讨论了,现在立刻去追,抓到以后一个也不准放过。”
  
  听到夏以慕也被带走,沈洛杰更是火冒三丈,他戎马生涯至今也未曾让一个战士因他的疏忽而丧命,更何况是在他身边多年,对他十分重要的夏以慕,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怎么了?谁被人抓了?”
  
  就在沈洛杰整队准备出发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夏以慕带着另一个剑眉星目的的长官回来了,进门时嘴里还叼着一块大糕,满脸不解的样子。
  
  我在这为他担心,他倒跑去快活去了,沈洛杰想到这,拿起夏以慕的帽子,就着他的头就是一剂猛打。
  
  “我干嘛了,你又打我,我头刚刚才被一个人拿枪柄敲过,很痛的。”夏以慕揉着脑袋还不忘拿了大糕继续往嘴里塞。
  
  沈洛杰看他到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吃,也没注意到夏以慕的后半句话,打得更加用力。倒是那剑眉星目的长官看不过,抢回夏以慕的帽子,帮他戴好。
  
  “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他可也被敲昏带走了,你就别难为他了。”
  
  “许一扬,你从前就那样护着他,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你最好把所有的事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啊。”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给你说。”
  
  名叫许一扬的长官扬了扬手,示意所有人坐下,开始讲起今天发生的事来。原来,今天那一队人里来驻地找人的不过半数,其他剩余的为了保证死伤最少,都在杀了那个侦查人员后又与大部队会合了。负责驻地这方面的人,在破坏了所有通讯设备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巧遇上了许一扬的部队,就是一场激烈的交锋,好在他们人比较多,最终是胜了,现在那些人也都被他派的人押往南京了。
  
  其实许一扬这次不过是接了命令去南京参加会议,正好路过县里,就来看看多年的挚友,压根没想到竟能碰上这样的事,但好在既没给沈洛杰带来麻烦,也没让自己的人受伤,也算是将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沈洛杰听的很认真,一个字也没有放过。可许一扬好像知道什么似地,故意绕着弯的讲,就是不提他想要知道的重点。沈洛杰想直接开口问他尹乐的下落,却又觉得自己突然这么关心这么个人,被手下听去了面子上挂不住,只得等到他把事情讲完,又给他和剩下的部队安排了睡处,才急匆匆的又跑去他房里找他。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沈洛杰到许一扬房里的时候,他已经脱了衣服,准备睡了。见到他来,虽然在意料之中,也还是有些惊讶的。
  
  “那个,我刚清点了下,我们连里还少个人啊。”
  
  “不能吧,我帮你点过了,加上你带走的,人数正好啊。”
  
  难道自己真的一疏忽,让其中一个人死了?许一扬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我新上任的副官不见了啊。”
  
  问到正题的时候,沈洛杰很明显感到自己心跳的加速,他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却又害怕得到的回答是令自己失望的那个。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反正我都已经带回来了,你自己找找看好吧?”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沈洛杰更加忐忑,可话说到这,他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轻轻关上了许一扬的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想这么早让许长官出场的
可想了想要是没人救场,尹副官就被带走了
刚刚才培养出点小感情,拆散人家夫妻是不对的=W=


我好苦逼的,每天到夜里才有灵感
现在码字要码到凌晨ORZ


11

11、第十一章 ...


  尹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是在野外,也不是在沈洛杰的房间,看样子更像是个女孩子家的房间。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带着几个人成功跑开的,可现在怎么就到了这里,难道说这是另几个人暂时租的房子?他掀起盖在身上的红色锦被,准备起身下去探探情况。
  
  脚还未触及床榻,房间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的一男一女,那男人一看尹乐要下床立即过去扶他。
  
  “你胳膊上被人砍了一刀,刚刚才止住血,还是歇着吧,小心伤口再给裂开了。”
  
  那男人让他睡回床上,帮他把被子盖好,又从一边取了热毛巾细致的给他擦脸。
  
  “你们到底是谁?”
  
  见到身上穿着军装的人也敢救,这两人一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警惕的往后挪着身子,手已经去寻找腰间的匕首。
  
  “要不是我们救了你,只怕你早跟就另外几个人一样去见阎王了。”
  
  那女人冷笑一声,把什么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尹乐仔细一看,竟就是他正在找寻的那把匕首。
  
  “你别介意,姗姗就是这样,她没有恶意的,你的伤口还是她为你包扎的呢。”
  
  尹乐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膀臂,绷带绕着缠了一圈,而且很明显已经上了药,没有什么疼痛感。
  
  “喏,把这药趁热喝了,这是我家秘方,对刀伤很有效的。”
  
  钱瑞谨端起药碗,拿了汤匙,作势就要喂他,却被尹乐拒绝,抢过碗来,直接咕噜咕噜的喝下了肚。不过一碗药而已,再苦也就是些汤水,一口就能解决。
  
  “那大恩不言谢,我还有要事在身,有机会定报阁下救命之恩。”
  
  “你要找的那些人已经在去南京的路上了,我从前见过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穿着沈洛杰他们军的衣服,但我想告诉你,你现在除了回去找他,无路可走。”
  
  钱姗姗好像能看穿尹乐在想什么一样,句句话都直刺他的要害。尹乐被她逼得无话可说,表情虽是看不出些什么,内心却是波澜万丈,恨了自己现在怎的这样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诡计,不但自己没能逃走,还连累了那么多人。
  
  钱姗姗看尹乐没有再说话,也就不再开口,拉了钱瑞谨就准备把他送回去的事了。钱瑞谨想着尹乐大概还不太能走动,还派了个伙计,弄个黄包车,一路把他送到驻地。他们二人一直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尹乐坐上车,才回了宅子里。
  
  “怎么样,人送走了吗?”
  
  一个学生装扮的女孩子从草丛后面走了出来,看样子躲在那儿已经很久了。
  
  “放心好了,安全送走了。在外面这么久别冻坏了,赶紧的有话进去说。”钱姗姗拉了那女孩子的手往自己手心里放,搓动着给她取暖,带着她进了房间。
  
  “来来,我让厨房烧了些姜茶,先喝点暖暖身子。”钱姗姗把火炉拿到她面前后,又给她端上了姜茶,然后才切入正题。“你干嘛要躲着刚才那人啊。”
  
  “上次组织开集体大会的时候他也在,那次会议上我还代表发言,见了我肯定能认出来。他现在是国民党的人,要是知道我在你们这里,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那请你快走,不送。”
  
  钱瑞谨白了他一眼,口气冲人的很。每次她一来钱姗姗就会忙前忙后给她准备东西,把自己给忘了,虽说平时钱姗姗也不见得就怎么记得他,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极为不舒服,说白了就是吃醋。在他看来,钱姗姗是他一个人的妹妹,凭什么要对他以外的人好。
  
  “钱瑞谨你再废话,小心我罚你明早不准吃饭啊。”钱姗姗狠狠瞪了钱瑞谨一眼后,把他倒了准备给自己喝的姜茶抢来,又递给了那个女孩子。“你别理他,他打小脑袋瓜就不好使。对了,阿黎你好不容易来了,在这多呆几天吧。”
  
  “不了,我跟导师只请了几天的假,不回去会被怀疑的。过会还要跟组织商讨怎么救今天被抓的其他人,现在就得走了。”
  
  那女孩子把碗里的姜茶喝尽,接过钱姗姗送的一件皮毛外套,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这让钱瑞谨心里更不舒服了,刚才那件皮草,是上次他出门的时候挑了好久带回来给钱姗姗做礼物的,现在被她这么轻易就送给外人了。越想心里越不舒服,那没事找事的型儿,又摆出来了。
  
  “哎,哥哥送你的礼物都让你送她了,哥哥好心寒好心寒啊。”
  
  “钱瑞谨,你有意思吗?你回来带给我的东西,光这些皮毛玩意衣柜就放不下了,我就送别人一件,你至于嘛。”
  
  钱姗姗看着钱瑞谨边说还边作出怨妇的样子,心里渗得慌,提起他的衣领就准备往外扔。
  
  “你既然都把哥哥送你的东西送别人了,那哥哥也要以牙还牙,把这玩意也给送出去。”
  
  钱瑞谨看苦情记无效,拿了腰间的那只翠玉貔貅,作势要将他扯下来。这下你该心疼了吧,该了解我的感受了吧,看你待会怎么求我,钱姗姗还没说话,他心里已经开始**等会钱姗姗会怎样楚楚可怜的求着自己把这东西留下。
  
  “这玩意儿也不便宜,你不要还我好了,我正好差个扇坠子呢。”
  
  钱姗姗趁着他瞎想的功夫,一个伸手就把那翠玉貔貅抢到了手里。钱瑞谨一看急了,心想这哪能啊,钱姗姗从小到大就送过他这么一个东西,他带着这么些年,不在家的时候,想她了都会拿出了摸摸,没了肯定不习惯。
  
  “不是,姗姗,哥跟你说笑呢,赶紧还给哥。你要扇坠子是吧,赶明儿哥陪你出去买,你想要什么样的咱就买什么样的,还不行。”
  
  “那行,这个就先还你,明天你给我去县南面那家首饰店买个带穗儿的玉珠就行。”
  
  “好的好的,明天一早就去。”
  
  钱瑞谨一把抢过钱姗姗手里那只翠玉貔貅,捧着哈了好几次气,擦了又擦,确定没问题后才又把他绑回了腰上。还好就是去县南面给买个珠子,我真怕她要个星星月亮什么的,那今天这东西可就拿不回来了。就在钱瑞谨庆幸这次任务好完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去县南面的首饰店,那个每次看见都得死缠着,说要嫁给我的那个蠢女人开得店?
  
  “钱姗姗,你怎么总是把你哥往火坑里推啊!!!!!”
  
  钱瑞谨你这次反映及时了,可也是为时已晚啊。钱姗姗听着门里面惨绝人寰的咆哮,又露出了那标识性的笑容。
  
  从许一扬的房里出来时,月亮已经挂的很高了,大部分房间里都已经没了灯光。战士们奔跑了一天,想必已经累了,他不能为了找出一个人,把所有睡下的其他人叫醒,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差点害他的战友丧命的人。
  
  沈洛杰从未曾想过自己会为别人这样牵肠挂肚,他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不知有多少伊人为了他衣带渐宽终不悔,而今自己却为了另一个男人消得憔悴。他突然想起来从前爷爷常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人这一生付出的情,就是为了还上一世欠下的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对一个同性动了情,但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尹乐的一颦一笑已经能够对他产生很大的影响。
  
  许是因为深夜,静的很,其他声音就变得更为明显,沈洛杰靠在门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想要先打开门,却又害怕门后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门被缓缓打开,银白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人的脸上,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照的更加通透。
  那眼,那鼻,那唇,没错就是他,是自己想要见的那个的人。
  
  把他拥入怀里,紧紧的,不留下没有一丝缝隙,就好像想把他嵌入自己的骨骼,融入自己的血液,不想,不想和他分开,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来确认怀中的人是真真正正存在着的,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被沈洛杰突然以**的姿态抱住,让尹乐失了神,理智告诉他,他要推开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人,这个人是害他失去自由,害那么多战士丧命的人,可心里却有些不舍,不舍得离开这个人温暖的怀抱。
  
  “不要,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沈洛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用手指去描画眼前人的轮廓。
  
  “我早签了卖身契给你,除非你死,我才可以真正离开。”
  
  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说的是自己不会走,不会再离开,可不知怎么,话到了嘴边就变了样。
  沈洛杰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怔,沉默片刻后,便从墙上取下了跟着自己多年的长刀。
  
  “我不会把契约毁掉,但如果你真的想走的,现在可以拿这把刀杀了我,然后离开。”
  
  他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让尹乐抓住刀柄。刀很锋利,刚触碰到肌肤的时候,就有开始滚出血珠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要不要些H之间徘徊,徘徊,徘徊
写了会被HX,不写吧,又觉得对不住干柴烈火的两个人


其实再温馨一下再虐一下再温馨一下就完结了
自己也不知道结局该是喜是悲了,但请相信我是亲妈=W=


12

12、第十二章 ...


  这样大好的机会,还不下手,他害死那么多人,这是血债血偿。他一次又一次侮辱我,对我做那样的事,我想要杀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心里想着要杀了面前这个人,可握着刀的手,却在颤抖,颤抖着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把刀扔到了一边。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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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乐一听这样下流的言语,想把身上的人推开,才发现他已经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了,没有一点戒备,看上去好像很是安心。尹乐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这种情况,到底该算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不幸呢。
  
  第二天清晨,一醒过来,沈洛杰看着怀中的人,想起昨天的事,觉得后悔万分,送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给飞了,而且还是自己亲手送走的。于是就给还在睡觉的尹乐来了个偷袭,在他嘴上狠狠香了一口,准备在今早把昨个儿的全给补回来,猛的想起今天还得给许一扬送行,又急匆匆的穿了衣服出门。
  
  出门才发现,驻地里早就没了人,除了自家人在训练外,许一扬带来的那几十个连个人影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他们怕会议赶不上,今天天没亮就出发了,现在可能已经出了县里了。想想又觉得少了什么,又追问道:“那夏秘书呢?在房间还是在办公室?”
  
  “夏秘书一早也跟着走了,说是你让他替你送行的。”
  
  沈洛杰一听这话就急了,你行啊,夏以慕,现在胆儿肥了,敢假传我命令了。以前清早喊你训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个劲头啊,有种你跟了姓许的私奔就别回来。
  
  而此时正在店里买东西的夏以慕,顿觉后脊背凉飕飕的,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还天真的想着天太冷了回去是不是得再加件厚实点的棉衣,裹着大糕和店主送的果子,乐颠颠的回驻地了。
  
  沈洛杰当然不会放过他,要是没有尹乐给求情的话,夏秘书今天又得负重绕驻地跑上个十来圈了。
  
  有尹乐在身边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八月十五。沈洛杰想着这是自己老家,怎么着也得一尽地主之谊,给战士们过个难忘的中秋。就给所有人放了共七天的假,这期间不用训练,所有人的工作就是放松,放松,放松。八月半当天所有的节目全部由干部来安排,沈洛杰选了做菜,尹乐选了文艺表演,而到死都忘不了吃的夏秘书,自然是选了置办食物。
  
  沈洛杰手艺很好,晚餐所有的菜品基本都是由他一手包办,很是丰盛。其中以肉圆最受欢迎,很多人没吃过,都以为是像汤圆那么大个儿的肉丸子,上桌了才晓得,所谓肉圆也就是其他地方所称的狮子头,可口味却又不同于其他地方,非常特别。很多人贪食,多吃了几个,到最后连米饭都吃不下了。
  
  最后的甜菜叫藕粉圆子,入口滑软,甜而不腻。那些方才吃多了的,有的居然绕着桌子就跑了起来,说是这样可以消化的快点,腾出肚子还可以吃其他东西,不然以后很少有机会再吃到沈上尉亲自煮出的食物了。
  
  这次沈洛杰没许他们喝酒,怕酒多误事,又闹出上次那样的事。没了闹酒的,菜很快就被解决干净了。酒足饭饱之后,文艺节目就要准备上演了。尹乐从前跟人学过戏,以前那些技艺还也都在身,正好可以给大伙助个兴。
  
  戏台不大,是前些日子沈洛杰请了县下面有个园子里的人搭的。奏乐与配唱的皆已准备的好好的了,就等尹乐这个主角上场。其实请个园子来,场面算是挺大的,尹乐开始是不让的,觉得自己不过是唱一个段子,这样太浪费,可又拗不过他,最后只得应了。
  
  戏服和化妆之类的,沈洛杰都不懂,想要帮忙,又怕自己碍着了他,就一直在一旁看着。尹乐唱的那一小段,选的剧目的四郎探母里的深夜探母。故事取材于杨家将,主要说的就是杨四郎思母心切,深夜入宫探母的事。但剧中的情节与小说又有所不同,小说中的杨四郎战败被擒后降辽招亲,与现在尹乐的境遇相似,其实他选这个剧目,也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乐起,帘开。
  
  虽是很久没再唱了,可一开口,依旧技惊全场,就连台上听腻了种种曲子的乐师,也被其浑厚的唱腔所惊艳。
  
  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他唱:
  
  “老娘亲请上受儿拜。”深深的给台上的太君,戏里的母亲跪拜。
  
  “干拜万拜也是折不过儿的罪来。孩儿被擒在番邦外,隐姓埋名躲祸灾。萧后待儿恩似海,铁镜公主配和谐。儿在番邦一十五载,常把我的老娘挂在儿的心怀。胡地衣冠懒穿戴,每年问花开儿的心不开。闻听得老娘到北塞,乔装改扮过营来。见母一面愁眉解,愿老娘福寿康宁永无灾。”
  
  他的声音苍凉凄楚,哀婉动人。将戏中这漫长的十五年骨肉离别,短暂的一夜团聚中说不尽的离愁别恨、思念之情,却又才相聚,又分离的无奈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曲唱罢,台下已有半数人掩面而泣,悲伤的氛围染了全场。尹乐看着那些泪眼婆娑的战士,不禁内疚起来,责备自己怎在团圆的日子里选了这么个引人伤情的段子。
  
  沈洛杰把他的不安看在眼里,在众目睽睽下,上台拉了他的手,就往外跑。沈洛杰一路牵着他,跑到了小时候常去的河边。
  
  “我小时候一不开心,就会跑来这里看星星。”沈洛杰拉着他在河边坐下,给他讲起了小时候的事,那些他从未曾与别人分享过的事。“我小时候很淘气,经常做错事,给爷爷惹麻烦,被爷爷骂了还会赌气的一个人跑掉,要等爷爷找到我,我才会愿意回家。回家之后,爷爷每次会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还会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原来你从小就是臭脾气啊。那你爷爷那个时候都是说的些什么话啊。”
  
  “他就像这样……”沈洛杰站起来,模仿起老年人的样子,手捶了捶背又继续说道:“我看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现在换你这样讨债来咯。臭小子,迟早有一天一天,你也得遇上你上辈子的债主。”
  
  沈洛杰一边说话,一边注意尹乐的表情,还在提到债主两个字的时候,故意用胳膊肘碰了尹乐一下。
  
  “那你爷爷现在在哪啊?”
  
  尹乐躲到一边不看他,刻意扯开了话题。
  
  “他被爸妈接到北平去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你想见他的话还是可以见到的,不是吗?不像我,爸妈早就不在了……”尹乐说着说着就没了下声,他父亲是美国人,只在中国呆一个月就回国了,而因母亲未婚先孕怀上他被村子里的人沉河。他甚至不知道父母究竟帐什么样子,他是靠着到各家乞讨才长大的。这样不堪的童年,他不想让沈洛杰知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
  
  “没关系的,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上前抱住沈洛杰,安抚他的惊慌失措。“更何况我现在也并不孤独不是吗?我的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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