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清欢(包子)上——凤无夕【完结】(56)

2019-04-17  作者|标签:凤无夕

忽而,场景一转。

他仿佛置身在一个美轮美奂的桃源,风吹动的花海中,站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男子冲他温柔一笑,笑融了他内心的坚冰。

他勾起一抹浅笑,与男子并肩而立。

下一瞬,男子却将手中的剑指向了他,冷冽俊美的面容一片冰霜,他薄唇轻启,声音划过厚重的天幕,无比低沉:“轩岐茸。”

和风吹拂,吹起了脸侧的发丝,吹进了他眼底,他忽然看不清男子的脸。

他微微靠近了些,刹那间,利刃划破虚空,胸前一热,一长串鲜红的血珠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视线渐渐迷蒙,他眨了眨眼,带着汩汩鲜血的身躯缓缓倒了下去。

更衬得那人的侧脸愈加淡漠……

双眼捕捉到窗外光亮,又过了很久,思绪才回转过来,这才是真实,那不过是梦境。

然,现实也不比梦境好多少。

“吱吱”“吱吱吱”

腰下有毛绒的活物耸动,加上它发出的声音,再结合此处的环境,不难想出这是何物。

尤清洄从腰下抠出它的尾巴,随手拎了出来扔到一边。

阴暗的环境很适合蛇虫鼠蚁的生长,老鼠的身子很是肥壮,受了惊吓,扒拉着小腿,飞快窜到另一边的墙角。

尤清洄难得有兴致的盯着它,眼底也有了一点点波动,就见它缩在墙角哼哼吱吱的叫了几声,另一只不知从何处跑来体型稍小的老鼠便与之会面了。

两鼠挤在角落,也不知在商量什么。

总不会是啃了他吧。

渐渐,尤清洄察觉出了不对劲。

两鼠似乎正在进食,在啃着什么东西。

一个手指样长短色泽的东西。

明知不该,身体却不听使唤,一步步逼近角落。

在牢狱中生活的老鼠不怕生,即使察觉有人接近也自顾埋头品尝美味,必要时,他们会反咬一口。

一根手指。

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

一根被啃得血肉模糊不仔细已无法辨认出是手指的手指。

不是尤清洄的,但总会是某个人的。

那一幕,无限放大在眼前,像是用针一针一针刺入眼底,刻在脑中。

莫名的,牵动人心。

挖掘出记忆最深处最不愿提起的事。

喉间忽然涌起汹涌的呕意,尤清洄顺应本能扶着墙大吐特吐。

空气中漫起一股秽物的酸气,吸引了啃食手指的老鼠。

两只鼠像是见到什么人间美味似的,快速耸动着肥胖的身子跑过来,趴在尤清洄吐得秽物前又舔又吸吃得欢乐。

已经只能吐出酸水的胃部又是一阵翻搅,尤清洄撇过头,不愿再看。

兀自缩在一角,裹着料子较差的黑衣,抱着腿,埋首臂间,却只觉愈发寒冷。

那些令人心痛如绞的往昔和这些日子遭受的虐待,潮水一样,涌进脑海。

鼻子阵阵发酸,最初只是埋着脸默默流泪,渐渐抑不住喉中的哀哑哽咽。

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尤清洄不再压抑,放任自己在这个冰冷无度的空间里失声痛哭。

欺骗。孤单无依。身心受创。自尊一点点被踩碎。茫然不知所措。

任涕泗横流,尤清洄只能抱紧自己求得安慰,紧一点,再紧一点。

哭泣不代表懦弱,只是宣泄无法承受的痛苦。

牢外的狭长走道,黑暗吞没了一切事物。

也隐匿了那个一动不动站立许久的男子。

似乎有光,投射了一些模糊的影子,投在被尤清洄忽略的角落。

莫名悲伤。

二四章:无耻纠缠

翌日,光如初始,倾洒在了这个世界。

却一如既往带不走满室的阴寒。

入秋了吧。

晌午,每日唯一一次送饭时间。

往常虽然人不尽相同,却都是扔下就走的。

今日送饭那人,放下饭碗,却仍是呆在原地,迟迟不见动作。

尤清洄不禁抬头望了他一眼,就见那人大约三十多岁,五官生的还可以,肤色偏黑,但眉目间却带着股抹不去的猥琐之气,此刻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有如实质的目光看的人浑身不适,尤清洄开了尊口,“阁下有何指教?”

那人收回眼神,客客气气道:“公子称我老徐便可。公子受了刑,想必身子定是伤痕累累,我即是奉命来给公子擦药的。”

哼,谁稀罕他假好心。只是这老徐也是听命于人,又是他入狱来待他最为客气的,总不能将怒气发泄于他,尤清洄只冷淡道:“不必了。”

老徐为难道:“公子你若不配合,到时宫主怪罪下来,遭殃的只怕还是我们这些下人,还请公子莫要叫我们难做。”

尤清洄蹙了眉,“你只管擦就是。”

“多谢公子。”老徐入了牢,目光掠过被尤清洄扔在角落的黑衣。

尤清洄身体一绷,老徐见状笑道:“公子放心,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也有苦,与公子这样不幸进了牢的人可谓是同病相怜。一些个小事,只要宫主不提及,我们自也不会禀告。”

尤清洄怔怔然,听着老徐一直叫着宫主宫主,再加上那人武艺气度,不难猜想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宫主,说来也是嘲讽,他竟连那人的真实身份都不知晓,‘敖群’说不准都不是他的真名。

要说江湖排的上位且以某某宫着称的,也就一个……

“请问此处为何地?”

老徐一愣,“牢中?”

尤清洄:“我的意思是,你口中的宫是什么宫?”

“怎么公子竟是不知么,此处正是傲因宫。”

尤清洄:“四大派之一的傲因宫?”

“正是。”

尤清洄:“你们宫主是殷傲遗?”敖群、殷傲遗、傲因宫,嗬,也真亏他想的出来…

老徐脸色一变,“公子切不可直呼宫主名讳,小心隔墙有耳,叫人听了去又要遭罪。虽说仆人有怜悯之心,但又难免有爱嚼舌根子的人。”

尤清洄默然。

说话间,老徐已是替尤清洄解了破烂不堪的衣衫,将透明的膏药抹在累累的鞭痕上,所到之处,无不清凉。

“看公子虽满身伤痕,倒也不见化脓,想必也是有武术傍身的。”

尤清洄唇角微动,似嘲非嘲,“可惜我内力低微,逃不出这铜墙铁壁。”

“哎,公子又说胡话了。你可不能有逃走的想法,多少年了,从不曾有人能逃得出这傲因宫,而且被抓回的下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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