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三)【完结】(42)

2019-04-16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于是她叹息一声,在自己还未觉察之际,遮住了她的眼睛,吻上她的唇。

  清平被她蒙住双眼,但明锐地发现她的呼吸乱了。楚晙的手c-h-a|进她的发间,束发的簪子有滑落的趋势,清平闭上眼睛,感受唇舌温软的触感,她并未抗拒,也不曾迎合,却有种特别的吸引。半晌楚晙才松开手,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厮磨,声音喑哑道:“……诚意?”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如是道。

  楚晙眉头微微皱起,仍是温和道:“在礼部任职,可有碰到什么麻烦?”

  清平一怔,转念想这是要给自己开后门,楚晙何时竟这般通情达理了?大约是她转瞬即逝茫然的神情取悦了楚晙,她低低笑了笑,道:“怎么,陈开一为难你了?”

  “陈司长并无为难,”清平早知道她盯紧了六部,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勉强道:“不过那李宴与臣同出一源,臣翻过她的名册,本月才从吏部调任礼部。不知陛下将她调过来坐这冷板凳是为了什么?”

  “李宴是个可塑之才,”楚晙漫不经心地道,“多多教导她就是。”

  清平微微摇头,感觉有些可笑:“这等能人,臣如何能教导?倘若不是科试前丧母,守孝三年,这才错过了那届科试,这位李才子恐怕早就名扬天下了。”

  楚晙敛了神情,道:“你是李家人,理应多与李宴亲近才是。河西郡李氏,也是名门望族,虽是败落了,但其势力仍在。”

  清平脸色微寒,冷声道:“但陛下知道臣不是。”

  “是或不是,并没有那么重要。”楚晙缓缓说道,“你出身河西郡李氏,理应明白,朝廷之上,内阁之中,想往上,若无世家门第支撑,难于登天。”

  清平道:“世家倾轧,声势浩大,臣在登基大典上已经见识过了。”

  楚晙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事非一朝一夕便可扭转,世家开国时多有襄助,但几代下来,已成大患,朝廷想改,要如何改?朝中大臣多出于世家之中,靠她们是改不动的。”

  清平思索片刻,道:“陛下将臣从云州归来之事几经渲染,流于街坊之中,难道不是为了给清流们立个样子么,好叫她们知晓,寒门亦能负起重任,朝堂里并非是世家的一言堂。”

  方才萦绕在两人身侧的旖旎顿时散了个干净,清平叹了口气,道:“陛下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

  楚晙手指微动,眼神幽暗,道:“就在那个位置上呆着,朕要看看这水池到底有多深,能养的出多大鱼来。”

  清平躬身行礼,她大概明白楚晙的意思了,道:“臣明白了。”

  楚晙失笑,不知为何却想起那副画来,正如陈琦所言,清平与画中之人的确是太过与相像,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眼神暗了暗,道:“若是真明白了,就该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份,张枫虽是暗卫,但也是男子,你若无事,莫要召他去你房中。”

  清平觉得她十分奇怪,一定要在自己府中安c-h-a许多人,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显然她平日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楚晙的视线,能膈应到楚晙一点是一点,她想起再无音讯的张柊,仿佛是心中的一根刺,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压抑。平心而论,张柊的选择的确没错,她身不由己,又如何能指责他人变节?于是她稳稳当当地回道:“臣自然是守本份的,府中无郎君,张氏代劳打理内院也是应当的事。臣在自己府中传召侍君,想来这样没有违背朝廷律法罢?”

  楚晙挑了挑眉,抚掌道:“不错。”

  清平接着道:“何况这是臣的家事,陛下难道也要过问?”

  楚晙几乎要被气笑了,道:“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今天就是过问你的家事,如何了?”

  清平掀了掀眼皮,讥讽道:“臣子恪守本份,陛下也应该尽职尽责才是。”

  楚晙好整以暇道:“愿闻其详。”

  清平忽地笑了,如同春风吹开了一树繁花,她手抚上自己的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挑衅般地看着楚晙,毫不拖泥带水地道:“那便请陛下以后召臣来的时候,莫要屏退宫人,也请陛下守礼,准臣在一丈外候着。”

  楚晙抬了抬头,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时彬彬有礼挑衅的样子,却更让人移不开视线,雪白的手指贴在淡红色的唇上,她的嘴角轻轻上扬,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楚晙偏了偏头,手拂过案边,含笑道:“李侍中果真是礼部的人,这般知晓礼节,想必贵部温尚书得知,定然十分欣慰了。”

  随即有宫人进来通报,清平顺势告退,离开紫宸宫。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楚晙目光复杂,低声道:“……那便如你所愿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有事,额,现在才爬上来写。

第149章 曲风

  无人知道那日散朝后皇帝将礼部侍中留下来说了些什么话, 但在其他人的眼中, 只是坐实了李侍中为帝党一系的传言。

  李宴忽然发现礼部侍中所辖处开始忙碌了起来, 往来公文频繁, 李侍中本人不再整天坐在房中,而是每天乘轿在六部与鸿胪寺间往来。从六州传回朝廷的文书每日都有许多积压在礼部, 总有无穷无尽的问题等待解决,这仅仅是礼部一隅。在温尚书的循循教导下, 一切都出人意料地埋入正轨, 清吏司卸下了部分职权, 交还到它原本的主人手中,礼部内部失衡的局面仿佛只是短暂一瞬, 如砂石落入水中,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登基大典后有许多小国派遣使臣朝贺参拜,这本该是鸿胪寺的职责,但由于一些国家与代国相交百年, 往来频繁,不能做寻常而视。鸿胪寺虽掌管外吏朝觐, 诸藩入贡, 但官员品阶不够, 便有些说不上话。陈开一虽说在礼部有份量,但两国往来这等事上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此时便要去请礼部侍中主持大局,负责与各国使臣周旋。

  “……东南诸国,虽说只是番邦小国, 据岛称国,对外说是一体,但好大喜功,内斗严重,时常交战。但其地处海上商路要道,闽州海商时常经行,都需小心打点,不可流露出任何偏袒之意。”清平带着鸿胪寺官员在一群cao着不同口音的使臣中来回转了好几日,借着喝茶的功夫低声指点完李宴,又转身走向下一个使馆。

  李宴有些发愣,但她如何听不出清平是在指点自己,她面色有些难得的露出困惑的神情,却听前头的官员道:“竟是恭王殿下来了,下官叩见殿下。”

  李宴忙过去一并跪倒,主事之人绝不止单单一个礼部侍中,朝廷为表诚意,顺道拉上了刚从郡王封为恭王的楚暄,但一干官员万万不敢请这位亲王殿下到处跑,众所周知,恭王体弱多病,太阳晒晒风吹吹就能病倒。观恭王殿下肤色雪白,透着羸弱,行走见不似寻常人那般稳实,眉眼间笼着一层郁郁之色。她穿着绛紫王服,淡漠地点点头,示意众人从地上起来。清平上前躬身道:“臣等在此恭候殿下多时了。”

  恭王瞥了她一眼,微笑道:“陛下派本王来此,不过是给尔等壮声势,不必多礼。”

  清平把名册奉上,虽是说面对各国臣邦使者要一视同仁,但暗中还是分出了亲疏远近,身份高低。最为尊贵的外宾都需要由亲王接待。而后在本月花朝节的朝会上一并由皇帝设宴款待,若有重要的,身份特别的,都会得到皇帝的单独接见。

  恭王虽然体弱,毕竟是皇天贵胄,气势倒不输给旁人,她仔仔细细看了看名册,道:“本王于番邦礼节从未了解……李侍中是如何安排的?”

  大约是她前后态度相差甚远,众官员心中不由发出同一种感慨,瞄了眼负责承保的清平。清平屹然不动,道:“殿下无需担忧,自有鸿胪寺卿在场为殿下解惑,殿下只需坐镇在此便可。”

  恭王眉头一扬,好像第一次听见这种不绕来绕去的场面话,感觉十分新鲜,手掌轻抚,道:“如此,那便召她们过来罢。”

  鸿胪寺卿上前行礼,肃立一旁,手执朱笔,依照名册上所列顺序勾画,由前殿礼官传唤进殿。清平见状领着其官员退下,忽而有人慌张来报,说是住在平泰馆中的锡兰使团与古里使团打了起来。

  锡兰与古里同为代国附属国,不过是霍次海峡中据岛自立的弹丸小国罢了,只是近百年来闽州海商贸易逐渐发达起来,商队来往多要经过这霍次海峡,而这两国恰好一上一下,都位于海峡出口附近,常因海税问题大打出手,为此两国使臣曾多次来到长安求宗主国裁定。但两国不合偏偏于代国有利,朝廷便将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内阁也懒得看这繁琐小事,鸿胪寺在内阁的暗示下,许多次接到奏折接压下封存,并不再上交内阁处置了。

  但这次又有些不大一样,皇帝登基,收拢权力,内阁势力已然大不如前,鸿胪寺不敢CaoCao将这份奏折压下,想上奏皇帝,也不知道何时能得到回复,便直接推给礼部,如今礼部温尚书年迈体虚,陈开一为避嫌,借口公事繁忙,于是重担都落在礼部侍中身上。清平接连忙了几天,连口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深切怀疑这是楚晙的报复,但又找不到证据。她y-in恻恻地看了一眼鸿胪寺传赞,传赞被她看的背脊发凉,忙道:“锡兰如何与古里打起来了,平泰馆中管事的人呢?”

  见清平仍旧黑着一张脸,又补救道:“这两国向来不和,难道尔等不知,怎么能住在一块?这都是谁安排的!”

  来报的人不过一小书令,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清平看她被吓的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已经把陈开一骂了个遍,只好磨了磨牙道:“事已至此,先去平泰馆中看看,等事了后,再一一追究问罪也是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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