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今天想回家 作者:mnbvcxz【完结】(6)

2019-04-14  作者|标签:mnbvcxz 生子

卓凌呆呆地仰头。

江淮渡正端着一碗粥低头含笑看着他:“小呆子。”

卓凌傻乎乎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淮渡掀开床幔挂在玉钩上,坐在床沿,一手端碗,一手熟练地把卓凌揽进怀里:“小呆子,你昨晚都被cao得哭晕了,怎么五更就起身,真的睡醒了?”

卓凌身为御前侍卫,只要睁开眼睛,就会瞬间清醒过来。

可江府的卧房里太暖和,层层飘摇的纱帘晃得人眼晕。

他窝在江淮渡肩头,不知不觉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江淮渡低声说:“困就再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卓凌摇摇头。

他不能这样怠惰下去。

从记事开始,卓凌就是五更起身练武,从来没睡过一次懒觉。

江淮渡说:“不困就张开嘴,喂你吃点软和的东西。”

卓凌乖乖点头,张开嘴,让江淮渡喂了一勺粥。

粥煮的很软很软,舒舒服服地顺着喉咙滑下去。

一点点甘甜回味,不腻又不寡淡。

卓凌仔细尝了尝,嗯,做的比御膳房还精细。

江淮渡像喂小猫一样一口一口喂卓凌喝粥,心里翻滚着说不出的愉悦和熨帖。

这小呆子,真乖啊。

喝掉半碗粥,卓凌终于慢慢醒过来了。

江淮渡说:“我今日要去找几位故友喝茶,你要不要一起来。”

卓凌脱口而出:“我去保护你。”

江淮渡低头看着卓凌明亮的眼睛,哑然失笑,没有再打击小呆子的一腔热血,他说:“好。”

他今日想带着卓凌过去,其实是想看看,到场的十三位掌门,有没有人认识卓凌。

燕Cao那边还是没有查到卓凌的消息,可他却一日一日地沉溺在温柔乡里,快要连正事都顾不上了。

卓凌低头擦剑。

他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剑,灰扑扑的,连个剑穗都没有。

江淮渡假装无意地走到卓凌的包袱前,温柔微笑着:“小呆子,你拿着一个这么小的包袱,里面装了什么呢?”

他以为卓凌会紧张地竖起耳朵,躲躲闪闪地不肯说话。

可卓凌却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欢喜的光芒,认真地给他解释:“金疮药,干粮,地图,一点小玩具,还有银子。”

江淮渡没想到卓凌这么坦诚,不由得怔了怔。但他毕竟是只饱经风雨的老狐狸,迅速恢复了半真半假的温柔笑容:“卓凌,你过来。”

卓凌乖乖地收剑回鞘,茫然地走到江淮渡面前。

江淮渡解下腰间流苏玉坠,轻轻放在卓凌手心里:“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卓凌脸红了,仰头看着江淮渡英俊含笑的脸,磕磕巴巴地说:“定、定情信物,就是,就是戏里唱的……定情信物吗……”

江淮渡柔声说:“对,小呆子。”

卓凌手足无措:“那……那我应该回礼了对……对不对……”

江淮渡笑盈盈地看着他:“对。”

卓凌急得挠头,手忙脚乱地拆开自己的小包袱,把里面稀疏几样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江淮渡若有意若无心地扫过卓凌的小包袱,这小呆子,果然就带了那几样东西。

还有一个瓷鸟,一个泥人,乱七八糟的三四个锦囊,里面鼓鼓的可能装了东西。

卓凌在包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捧在手心里一层一层地拆开,像老太太包铜板那么不厌其烦。

卓凌拆了三层油纸,露出一个古旧精致的小布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支朴素的翡翠簪子。

成色很差,像是学徒用边角料练手的东西。

卓凌有些忐忑,捧着那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江淮渡:“我……我身上没有你那么好看的玉,这支簪子……是我娘留给我的,不金贵,但是……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他再说就要急哭了。

江淮渡心情复杂地收下那支簪子,还在开玩笑:“你送我一支女子的饰物,是要我戴还是不戴?”

卓凌慌忙说:“我再去给你买一件!”

江淮渡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在胸腔里共鸣:“不用,我很喜欢。”

卓凌紧张地说:“真……真的吗……”

江淮渡叹了一声:“小呆子,我很喜欢你。”

卓凌呆住了,他埋头在江淮渡胸口颈间,慌得不知所措,手指紧紧抓着江淮渡的衣服。

江淮渡……没有……没有嫌他烦……

没有……想赶他走吗……

可江淮渡已经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他留下来,又算什么呢……

卓凌心中纷乱惶恐。

他向来如此卑微,从不去想别人是不是辜负了他,只会一直呆呆地反思,他是不是不够努力,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可江淮渡有妻有子,却是他多努力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他心里难过得要命,紧紧抓住了江淮渡给他的玉佩,不知该不该就此告别。

又是一夜缠绵荒唐。

卓凌五更醒来,身边依旧空荡荡的。

江淮渡每晚都把他日得死去活来,却从不肯留在他身边过夜。

卓凌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透过朦胧床帐看着桌上的小包袱。

那是他从生至此,全部的人生。

现在,那团人生里缺了重要的一块,他怀着献祭般的姿态,献出他已经记不清楚的童年,试图换取一段足够温暖的爱恋。

烟鸟阁是今年武林大会的东道主,虽然江阁主本人已经说明了不会参与盟主之争,可一堆大大小小的事务纠纷,却免不了他去折腾。

江湖之中几位魁首聚在水榭里,y-in阳怪气地聊天喝茶。

江淮渡看着这群乌七八糟的人,眼前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连眼神都干干净净的小呆子。

小呆子就像一汪清泉里养出的那颗珍珠,清澈透亮,乖巧温柔。躺在他手心里,不哭也不跑,就是那样乖乖地躺着,小心翼翼地在他掌心滚来滚去,像是害羞了,又像在撒娇。

江淮渡心里酸酸甜甜地发烫。

他哪来那么好的运气,让那么干净那么乖的一只小呆子,就这样傻乎乎地撞进他手心里了呢?

江淮渡不信天命,他只会不停地怀疑,到底是谁在暗中安排。

燕Cao款款而来,在江淮渡耳边低声说:“主人,在天鸿武馆查到了一个叫卓凌的人,已经失踪很久了。”

江淮渡怔了一下,放下茶杯,含笑道:“各位,江某后院出了一件要紧事,失陪片刻,各位随意便可。”

江淮渡和武林各方魁首告别,带着燕Cao回到内院。

内外院落之间隔着一座小山,Cao木苍翠巨树参天。

江淮渡边走边问:“说清楚。”

燕Cao说:“天鸿武馆的万师傅曾经有一个徒弟,就叫卓凌。据武馆里的打手们说,此人自幼父母双亡,在武馆中长大,向来不善言辞。后来武馆中的师兄弟们一同入京参加武举,卓凌武功不错入了殿试。从此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听过卓凌的消息。”

江淮渡停下脚步,目光y-in晴不定地看着卓凌睡觉的方向。

武举……

那个小呆子,难道是皇宫中的人?

既然是皇宫中人,为何会孤身来此?

但若是身负使命,又为何……还要用真名靠近他的身边?

江淮渡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问燕Cao:“卓少侠醒了吗?可否用过早膳了?”

燕Cao为难地说:“主人,卓少侠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说是向您告别之后就离开兴安府。”

江淮渡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冲向了卧房。

那小呆子,居然要走?

难道是他昨晚欺负得不够狠?

江淮渡冲到卧房门口,隔着窗户看到那个骨架修长纤细的少年正坐在桌边,正使劲儿抓着他的小包袱。

江淮渡心里一悸,慢慢恢复了老狐狸的温柔平静。

他拆下发冠,用卓凌送的那支簪子绾起长发,漫不经心地走进了卧房中。

卓凌正坐在桌边,捧着他不再完整的小包袱。

记忆中面容模糊的娘亲留给他一支粗陋的簪子,而他去用那支簪子换来一串流苏玉坠,舍不得挂在剑上,只好牢牢窝在手心里。

门吱呀一声响,江淮渡一身懒散青衣,飘然若莲,潇洒而来。

发上没了昔日那些金银珠玉的发冠,反而用一支粗糙的翡翠簪子挽着,显得眸子比平常更加温柔。

江淮渡来到卓凌面前,轻叹一声:“小呆子,你要走。”

卓凌点点头,低头不肯说话。

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江淮渡,舍不得床榻温存,舍不得那一碗温热的粥。

可江淮渡不需要他。

不管是他的武功,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孩子。

江淮渡都不是那么的需要他。

他再也没理由留下。

江淮渡柔声问:“离开兴安府,你又想去哪里?”

卓凌要哭不哭地小声说:“我……我……”

他无处可去。

他没有爹娘,武馆的人都不喜欢他。皇上和皇后哪怕愿意让他回宫继续任职,可体会了浪荡江湖的天地浩大自在逍遥,江淮渡的温柔体贴百般呵护。皇宫中那些君臣有别的森严规矩,渐渐变得让人那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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