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程鹏飞不熟悉，听着王一雀给他指路，两人绕着各种各样巷子，停留在一处。
王一雀左右看了眼，开锁让程鹏飞进去。
屋子里静得吓人，不一会儿里头窜出来一个小男孩，穿着背心裤衩，约摸七八岁的年纪。看到王一雀满身的伤，像是亮出牙齿的小老虎，跑到程鹏飞面前，对着他的肚子一阵捶打。
小孩儿拳头软乎乎的，根本没什么劲。
程鹏飞也没躲，看着小孩儿笑。
“你这个坏人！坏人！”
王一雀把小男孩儿推开，说:“嚷嚷什么呢！”
男孩儿眼泪迅速噙满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抽噎着说:“他打……我看过他打人……”
王一雀嘴上凶巴巴的，手却温柔得很，把男孩儿的泪擦去，狠声说:“那是你能打的？滚去睡觉。”
程鹏飞挑了个单人沙发坐，说:“雀哥，借你手机用用。”
今晚估计不能去网吧给她说晚安了。
单人沙发旁边是扇落地窗，外头明月照到阳台上，像披了层纱。
屋子里王一雀还在小声地哄着男孩儿。
这小男孩儿程鹏飞也认识，是在红灯街外头捡的，当时王一雀还嫌他又脏又丑，说隔天就给人送去福利院。
谁知道竟然自己养上了。
程鹏飞打开手机，熟练地登录。
那人给她发了很多消息，还有一个网址。
点开一看，是个贴吧地址。
贴吧名字叫【万里川流】
第2章
她没有打字，而是照了照片一张一张往上放。
程鹏飞还不知道她的字那么漂亮，字体刚劲，弯折地方的线条尤为好看。
大概是些以前心境。
程鹏飞看得越发沉默起来。
那人写了很多以后的事情，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
程鹏飞翻身，牵扯到伤口难免疼得龇牙咧嘴一番。
他这种人根本没有未来。
【鹏程万里：睡了吗？】
【川流不息：没呢，你刚回来？过得开心吗？生日快乐。】
程鹏飞揉了揉被砸的手臂，换了个方向躺着。
【鹏程万里：开心。】
【鹏程万里：贴吧是你建的吗？】
【鹏程万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川流不息：对呀，明天还要去片场，好累啊，不想拍了。我爸说这部戏拍完就让我在学校安心学两个月，我根本不想拍。】
程鹏飞只知道他对象名字里有个川字，从高一开始就有星探找到她，说是要让她拍戏去。他家里人也是做娱乐行业的，就任由她做主了。
【鹏程万里：没事，拍完就好了。你以后想做什么？】
【川流不息：不知道，做什么都可以吧。主要是现在学业耽搁得太厉害了，真不知道怎么把成绩提上去......】
【川流不息：我可不想拍完戏，大学都考不上。万一演艺道路走不下去，第二条也封死了，我可就完了。】
【川流不息：到时候只能靠你养了哈哈哈。微笑/】
【鹏程万里：你想考哪个大学？】
【川流不息：华大吧，至于什么专业还没想好。】
程鹏飞做了一个梦。
梦里头有非常鲜活的生命气息，蘑菇会说话，树上攀着的蟒蛇在吃红苹果。
湖泊里躺着一个赤裸的人，对着他笑。
程鹏飞惊醒，抹了把脸。
内裤里s-his-hi的，而他连那人面容都记不清。
小城市向来是安静的，已经七八点了，巷子里才传来一些小孩子打闹的响声。
程鹏飞坐在河堤旁边，初升的太阳也晒得他头脑昏涨。
他拍拍屁股上的灰，买了两个大包子往家里走去。
跟他一起合租的女生叫祝雁，是个楼凤。
人年轻漂亮，从早到晚都有生意。偶尔遇上无赖耍滑头不给钱的，程鹏飞还能踢上两脚给她抓回来。
这会儿屋内刚刚偃旗息鼓，祝雁冲了澡，把安全套冲洗干净后丢到一旁，等着下一位雇主光临再戴上。
她裹着睡裙，露出少女应有的细长锁骨。
“鹏飞，你回来啦？”
程鹏飞点头，把包子递给她说：“雁姐，套子要换新的，不然容易染病。”
这是来弄堂义诊的医生说的，会染上治不好的病。
祝雁生了一双杏眼，昨晚上c.ao劳过度，有些浮肿。她笑了下，用染着朱红的指甲提了提眼尾，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套子很贵，她的钱全部攒着寄回老家，给她那个工地上受伤截了肢的老公治病。
程鹏飞见说服不了她，点点头进了自己屋子。
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别的家具几乎没有。泡面和啤酒堆在角落，还有没扔进垃圾桶的烟头。
程鹏飞昨天帮了王一雀，那人给了他四百块钱。他买了一个手机，话费冲一百送一百，还包一个月月租。
他打开手机，登上自己的QQ。
女朋友没在线上，头像都是灰的。
屋子外头闹哄哄的，程鹏飞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挠着肚子探头看。
隔壁住了一个n_ain_ai，姓许，这会儿正拿着一把锅铲在楼上跟楼底下的人对骂。
吵架原因很简单，许n_ain_ai晾衣服晾出界了，水滴到楼下。人家正好晒梅干菜呢，晒一中午比之前还s-hi。
两人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说着底下那媳妇儿就拿出了菜刀，对着许n_ain_ai喊道：“自己儿子没本事，来折腾我家的是不？我告诉你老不死的，你最好对咱们邻里客气一点，以后死家里了都没人替你收尸！”
许n_ain_ai头发花白，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锅铲一扬一扬的，骂道：“楼下媳妇儿你也不怕风大了再闪了你的舌头，老娘住这栋楼的时候，你还在你爸的子孙袋里呢！说谁家儿子没本事呢？老娘儿子都结婚了，你儿子期末多少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