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无救药的故事——浅井苍之助【完结】(45)

2019-04-13  作者|标签:浅井苍之助

尽管心里疑惑,但理智的离线让舒懿再问不出话,干脆地晕倒在男人怀里。看着怀中之人因为不解而微微蹙起的眉,韩英野微笑着抚平褶皱。

少年锁骨附近的血液应该已经足够做诱饵,接下来只需要等猎物前来,结束这场狩猎。

说到底,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拖得再长,过程再血腥凄烈,最终也只能是猎人捕获了猎物——以他想要的方式。

韩英野最后温柔的地笑了起来,然后将面部肌肉固定成一个冰冷的表情。那是在未遇见少年时他所携带过的面具,是杀人犯韩英野的脸,而非是那个爱上少年的韩英野的面容。

时间因为等待而漫长,但韩英野的耐心很好。他的耐心向来很好,所以在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后,韩英野就迅速入戏。潜逃了四年,他对于如何逃脱非常有经验,也能凭直觉猜测周围是否有危险,所以当郑瀚和于谦进来时,韩英野的准备已经就绪,刀刃就贴在少年的肌肤上,恰在锁骨的位置。

而那锁骨附近,早因之前的的伤害而染红一片。

时间地点人物都恰好。韩英野不动声色地微笑,故作冷漠地看着郑瀚。他认得他,在后者抱住少年痛哭流涕时,他就看透了对方的一切,包括他和他同样爱着少年的事实。

“不要动。”郑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狠狠得发疼。他将腰间的枪拿出来,指向对面的杀人犯。局里很少有人配枪,因为配枪不仅需要权限,出入还需要经过层层审查。郑瀚的手枪是于谦给的,子弹很少,平时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那些匪徒,他从未真正开过这支枪。

于谦在郑瀚拿出枪的时候皱了下眉,不过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被挟持的少年身上,而且对面的犯人确实危险,必须要更加全力的小心应对。于谦也拿出枪,目光紧紧逼视对面的犯人。

从被打晕到苏醒,再到叫醒郑瀚,打车来到这个废弃楼,于谦所花的时间并不多。他本来只想将少年揪回医院,让对方接受治疗,并催促心理医生,让对方明天一大早就过来,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凶手。

这样出乎意料之外的遭遇让于谦微沉下心,变得更加谨慎小心。

对面的犯人只是笑,刀却是从锁骨上移到喉咙。那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放下枪。”将少年挟持在胸前,男人声音同表情冷漠至冰寒。

郑瀚握着枪的手轻微颤动一下,然后轻轻松开。这样的举动让于谦忍不住低呵:“郑瀚。”

“于谦,放下枪。”然而男孩却是冷冰冰的如此低语。

他叫他于谦,而非头儿——于谦神色复杂地咬了咬唇,然后扔掉了枪。

失去依托的枪直直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见到后又开口,“踢过来。”

郑瀚没有动,他的全部神经都紧绷成一根直线,在于谦伸出脚的同时,向前冲刺。猛力冲向前方的人和奔跑着捡起手枪的人在途中有刹那的交错,郑瀚似乎隐隐听见对方快速说了什么,却是因为速度原因没有听清。他奔向因为失去依靠而缓缓倒下的少年身边,用尽全力抱住对方,却于此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枪响。

那当个预料之外的身影倒下去时,于谦没回过神。郑瀚觉得古怪,回过头,看着前一刻还冰冷的面孔已经染上血,弹痕让原本完整的脸破了相,太过放肆的血液几乎染透了男人的右脸,但尚且干净的嘴脸却是奇怪的露出笑意——冷薄嘴唇温柔地弯起,仿佛安详死于童话中的卖火柴小女孩。

凶手最终还是自裁了。一桩案件到此时已经水落石出,但郑瀚的心情却如何都轻松不起来。他和于谦去参加了韩英野的葬礼,和少年一起。

活生生的人——曾经哭过笑过,冰冷过残酷过的人,如今就变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被安放在一排排标有签名的盒子里。这样的转变让郑瀚变得深沉,深沉而深邃。

少年在整个过程中安安静静的,只在最后离开时向着那个柜子静默地行了个礼,然后直直昏倒到地上。

再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也许巨大的变故让患者心里受创,让他再不愿意醒过来,郑瀚却是觉得少年终会有苏醒的一天。他一直这样相信着,不,是几乎信念般的坚信着,所以他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一趟,静静给少年做按摩,和对方说说话,希望少年能通过这些治疗恢复神智。

今日他也照旧为少年做着按摩,长久的沉睡会让少年的肌肉萎缩,所以必须有人以按摩的方式替少年促进血液循环。郑瀚按压着少年胸膛上的穴道,嘴里却是低沉而温柔开始自述今天遇到的事情。

病房内的郑瀚专心致志地为少年按摩,病房外的于谦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曾经的小尾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对方终于在时光的催促下长大,由一个男孩成为一个男人,但这过程却惨痛地让于谦都觉得痛苦。

于谦在外面等,他无法阻止郑瀚对少年的爱慕,也杀不死自己心中不该生长的爱恋。他们就这样故作不知地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被爱情的玫瑰刺得灵魂满是创痛也依旧不愿意放手。

因为舍不得。

苦涩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于谦半垂下头。有时候,深爱也是种罪孽,而明知无望却仍是不愿意放手,就是咎由自取的罪。无声鄙弃自己后,于谦直起身子,他听到了病床中传出的脚步声,在病房门打开的瞬间,于谦就摆出了冷漠的神态,结合笔挺的身姿和深紫色的硬质风衣,整个人看起来理性沉静,坚强得好似牢不可破。

郑瀚从病房中走了出来,他的脸庞再没有少年的莽撞和幼稚,从眉眼到唇角,皆是成熟与深沉。

“辛苦你了。”已经成长为男人的郑瀚如此对于谦说道。

于谦没说话,只是冷漠地挑了挑眉,转身走向医院门口,“上面的命令下来了,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组。我们以后就是搭档了。”

“我知道了。”郑瀚回答,随着对方走出医院。在即将进入专车的瞬间,他向身旁打开车门的于谦轻声说了声“谢谢”。

这声迟来的道谢让于谦的眼眶红了红,然而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走调,依旧沉静冷漠:“不谢。如果真想感谢我,就用你的功绩来回报。”

“我会的。”郑瀚勾了勾嘴角,最后说完一句话就进入车里。车子带着两个人开了很远,而身后的医院被越拉越远,最后终于消失不见,被一栋又一栋高耸又冰冷的大楼挡住。

郑瀚最后说的是与男人擦肩而过时对方所说的话,这句话就像咒语,将他与少年剩余的生命紧紧联系起来。

对方说的是,替我照顾他。

面无表情地凝视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郑瀚将头靠在车窗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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