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作者:kiliyan【完结】(34)

2019-01-23  作者|标签:kiliyan 欢喜冤家

  宋知秋定神之后,一把拉住白风,哑着嗓子:"救救白芷!"

  白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白芷,似是连呼吸都微弱的随时会停住。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搏,心里一惊,白芷的脉搏断断续续,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了的样子。

  方才将宋知秋从走火入魔的边缘处拉回来的女娃娃,板着脸拉开白风的手,冷淡的说了句:"都出去。"

  宋知秋不肯,一个十岁大点的孩子如何有这个能力去救白芷,方才白风脸上一闪而过的悲痛她看的见,对于即将要失去白芷的这件事她不能承受,她不想离开她一步,她不想看不见她。

  女娃娃皱眉看着宋知秋:"若再耽搁上一时半刻的,便是谁都救不回了。"

  白风拖着她出去:"你相信她,有她在芷儿不会有事的。"

  宋知秋这一出去,十二护卫跟着温良将那些大夫,包括躺在地上的那位一起带了出去。

  房门外,宋知秋抓着白风问:"那个孩子是什么人?白芷她…白芷她…"

  白风道:"芷儿不会有事,倒是我十分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宋知秋一愣,随即松开白风,生平第一次她对自己的身份竟然难以启齿。

  白风见她这反应,便知白云谷所言不虚。长叹一声,道:"看来,你果真是初映九。"

  宋知秋沉默不言,她现在一心都是白芷的安危。白风也没再说别的,两人都对着房门,心思翻涌奔腾。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房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宋知秋反而不敢推门进去了,生怕里面所要面对的是白芷冷冰冰的尸体。白风看了她一眼,率先进门。满室盈着说不清的香气,白芷躺在床上,脸色不再是之前透着死气的灰白,而胸前那处要命的伤口也平复的一点痕迹也无,若不是衣襟上的斑斑血迹,任谁也无法相信。

  白风过去摸了摸那女娃娃的头顶,赫然发现她的发间多了几屡白发。

  宋知秋握住白芷的手,感受到她的温暖,才算是真的将心又重新的拾了起来。白芷险些死了一回,她跟着险些死了一回。对着那女娃娃道了声谢:"宋知秋无以为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无条件的答应。"

  女娃娃看上去有些虚弱,爬到白风的身上,抱着她的脖子对宋知秋道:"你还欠我条鱼。"

  宋知秋一愣,直直的看着那女娃,冷不丁的一个念头蹦了出来,颤声道:"白…画?"

  "我不爱吃味道重的。"白画打了个呵欠,趴在白风肩上睡着了。

  白风单手抱着她,看着宋知秋问道:"程素馨她怎么会让你来找我?"

  宋知秋回道:"她…并不知我是初映九。"

  白风又道:"那你可知,凤门与初映宫之间是不能有任何瓜葛的?"

  宋知秋面色一凛:"那又如何!。"

  白风有些动容,可还是硬着声音道:"你可知你初映九是多少人眼中钉肉中刺,让人除之而后快吗!"

  宋知秋紧握住白芷的手,一脸平静:"若你是要带走白芷,那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半步。"

  "如此最好。"白风突然态度一转,将身上的佩剑取了下来交给宋知秋:"你只要答应我,就算是你死,也要护得白芷周全。从今日起,白芷就不再是我白风的徒弟,亦不是凤门中人。此后,她…与我再无任何关系。月影乃是我凤门之名剑,自此收回。而这把剑,算是我这个做师傅的给徒弟的一个念想。"

  白风说完,抱着白画离开了。

  白芷眼皮一抖,滚出一行泪。

  回凤门的路上,白画突然指着路上一个小童手里的虎形糖画:"我要吃那个!"

  白风回头,一笑:"好。"走到卖糖画的手艺人那儿,问白画:"要什么的?"

  白画指着老虎的图形:"这个。"

  手艺人接过白风的钱,拿着勺子在石板上飞快的来回浇铸出一头黄澄澄的老虎,那铲子一起,递给白画时笑着说了句:"小姑娘喜欢大老虎,稀罕稀罕。"

  白画伸出舌头添了一口,皱起一张脸来:"好甜!"

  "糖做的当然甜了。"白风笑道,可一看见她那几屡白发心里就有些许愧疚。

  白画抬手把那几屡白发掩住:"你那笨蛋徒弟有那个讨厌鬼跟着保准什么事也没有,你心里可好受一些了?"

  白风摇头:"芷儿她离开凤门是最好的,只是初映宫...罢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白画皱眉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些许功力罢了。我这头发过几日就好了。"见白风还想说什么,一把按住她的嘴,道:"你可不要啰嗦,我最烦别人啰嗦。"

  白风拉下她的手来,笑道:"好。"

  夕阳西下,余晖遍布。

  市井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倒映出两个长长的影子。客栈里头,有人正拿着块巾子小心的帮另一个人擦身子,一面颤抖着手一面红着张脸。

  于此同时,从凤门逃出来的白云谷带着两个死士跑进条山谷,一身血污好不狼狈。跑了太久,白云谷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两名死士刚想要上前扶他,被不知哪里射出的暗箭一下子结果了性命。

  白云谷大惊,从地上爬了起来,戒备着看向四周。却是被人用石子打在了膝窝处,又扑通一下子跪了回去,一抬眼一双绣鞋映入眼帘。

  白云谷顺着看上去,冷笑一声:"怎么?你也是要来杀我?"

  那人轻笑一声:"杀你?那多无趣?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竟然如此不济。枉我先前还看好你。果然,你们男人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你!"白云谷气急,想要站起来,可又是一粒石子打在他肩上。

  "你真是沉不住气。"那人哼了一声:"我来便是要救你一命的,怎么样?你可愿跟我联手?"

  白云谷忍痛道:"我凭什么信你?"

  那人笑了笑:"你不必信我,因为我也不信你。"说着走上前,摊开手心,里面躺着枚褐色的丹药:"你将这丹药吃下去,可保你一命。这既是颗救命药,也是颗要命的毒药。吃不吃在你,不过我可以允诺让你重回凤门,杀了白风以报你今日之仇。"

  白云谷犹疑了一下,拿起那枚丹药吞了下去。他现在是保命要紧,来日方长,他勾起嘴角看着那人。

  那人笑道:"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作者有话要说:  

☆、得失之间最难取舍

  白芷依稀记得自己被白云谷刺中一剑,自己砍了他一条胳膊。后来,她就有些迷糊,感觉好像是被谁带着跋山涉水,然后身上感觉一阵冷一阵热。滋味儿不太好受,再后来她有些记不大清,当意识重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突然,她像是想了起来,师傅好像是不要她了。

  白芷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的坐了起来,喊了声:“师傅!”

  一直靠在床边的宋知秋守了她一整夜,见到她总算醒了,激动地一把抱住她:“白芷!”

  “宋知秋?”白芷有些迷茫,她以为她从房顶上掉下来的时候,是她师傅接住的她,然后师傅她可能是觉得这个徒弟太不济,所以不要她了。可是,看到宋知秋她又有些不明白,难道只是她的一个梦境?白芷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若是受了伤总不会连伤口的没有的?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宋知秋见白芷呆呆傻傻,两眼无神的样子,吓得晃她的肩膀:“白芷?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白芷看着宋知秋:“我们在哪儿?”

  “客栈。”宋知秋小心翼翼的。

  “我记得...我受了伤。”白芷揉着胸口,确实什么感觉也没有,可她有点儿无法相信那真的只是场梦。

  宋知秋听她这么一说,眼泪吧唧就掉了下来。白芷可从没见过她这样,赶忙拿袖子按住她的眼睛:“你哭什么?”

  “你...差点就死了。”宋知秋拉开白芷的袖子,恶狠狠地看着她,眼眶子太浅兜不住泪一点儿气势也无,干脆直接钻进白芷怀里鼻涕眼泪的胡乱往白芷干净衣服上蹭,算是报复。

  她倒是忘了白芷这身衣服还是她自己洗的。

  白芷没见过宋知秋哭,觉得自己的心给她的眼泪泡的软软的涨涨的还有些酸酸的,可宋知秋哭的久了,她就被她抽泣的声音闹得头疼,想一把将她拉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似是趴在她肩上哭着睡着了。

  白芷想把她放平了好睡,可宋知秋把着她的手死紧拉不开。白芷只好带着她一起躺下,一转脸看见了床头放着的一把剑,头像是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她觉得脑子里所有的琐碎的画面都清晰了起来。她确是受了伤,是宋知秋接住的她,跟着她听见她师傅的声音。伤口很疼,疼的她几次转醒又几次紧接着晕了回去,宋知秋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然后,然后是她师傅来了,有什么人在为她治伤,拿东西在她的胸口处滚了滚,她想睁眼可眼皮太沉重。再然后…再然后…

  她终于记起白风说要将她逐出凤门的那番话,方才她还觉得自己是做了场梦。

  也顾不得是不是会吵醒宋知秋,她掰开她的手,套上鞋子就要回凤门。宋知秋闭着眼捉住她的手腕:"她不会见你的。"

  "我不懂。"白芷挣着宋知秋的牵制,道:"师傅她独自一人在凤门,我必须回去。"她已经习惯了伺候白风,而白风这些年也是习惯了她的。

  "那我呢?"宋知秋睁开眼睛看着她:"是不是从此再也见不到我你也无所谓?"

  白芷愣愣的说不出话:"我……"

  宋知秋松开白芷从床上爬了起来,倒了杯茶给她:"你可知为何她要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白芷摇头,她确实不知。

  "你这样冒冒然的杀进凤门,多少双眼睛实实在在的看见了。白云谷虽是初犯了门规,可也不该由你来出面。而后,我去救你那也是多少双眼睛看的真真切切。"宋知秋看她还是不解的模样,一叹气:"你总该还记得我就是初映九。"

  白芷脸色一白:"你的意思是…?"

  宋知秋:"那白云谷便是我一直所追查的幕后之人。"

  白芷一惊,站了起来:"那……"

  宋知秋摇头:"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我是初映宫的人,尽管你师傅以初映九是个男人这样的借口瞒了过去。可凡事总无绝对,况且那白云谷现在下落不明,你若在此时回去,可有真的为你师傅的处境想过?"

  白芷却没想过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的利害,她只一心想着白风一人在凤门,没有她在一旁协助一定有诸多的不便。此次刺杀白云谷她确实太过鲁莽,竟然没想到他就是一直在暗中谋划一切的那人。只是,白云谷到底谋划的是什么?

  宋知秋拿起搁在桌子上的扇子,走到窗前:"你若是担心你师傅独身一人孤立无援,那我告诉你,有白画在她身边你大可放心。"

  白芷抬头:"白画?"

  宋知秋背对着她,晨风带起她散着的头发,连声音都像是这初夏清晨里的露水:"你的伤便是她治好的。说起来,她…究竟是个什么,我也是好奇的很。不过,她总归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你师傅也是武林中数得上一二的能人。你若是担心她们,我看倒大可不必。只是,我方才问你的那话…不知你现在可有答案?"

  一番话令白芷先是听的满心惊异,那白画平端变成头老虎已然是够匪夷所思,听宋知秋的语气,像是这会儿那老虎又变成了人。她正难以理解这番事实的时候,宋知秋又这样问她,她迟疑道:"我…只是一时不能全明白…"

  宋知秋转身:"那我且问你,横竖你现在是不能回去凤门,你可愿跟我回初映宫?"

  白芷苦笑一声:"这天地间,并无我白芷容身之处,你要我跟你回去,我又如何说不呢?"

  宋知秋心口一涩:"那…你不跟我一起,又准备去哪儿?"

  白芷拿起白风留下的那柄剑,抚着剑身上的花纹:"大概,回去那茅屋吧。"

  宋知秋手里的扇子叭的一声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强颜欢笑道:"可惜,我是定要拉着你一起。你可别想再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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