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作者:kiliyan【完结】(14)

2019-01-23  作者|标签:kiliyan 欢喜冤家

  白芷拱手道:"白芷见过慕容夫人。"她向来做不来那种万福礼,也多是与她那有些不着调的师傅有关。

  "好,好。白风这些年一点音讯也无,却是收了你这么个乖巧的徒弟。也亏了你这些年的陪伴,她才不至孤身一人在外。空叫我担心了这些年。"程素馨执着白芷的一双手,一迭声地直说好。

  白芷只笑了一笑,道:"劳慕容夫人记挂家师了。"

  宋知秋拍了拍手,温良同萧阳将木箱提了进来放下,又退了出去。宋知秋一屁股坐到木箱上,对程素馨笑道:"慕容夫人所托之事,宋某已经完成了。"

  程素馨看了一眼那木箱,怔道:"这是…?"

  宋知秋搓着手一脸精明算计的模样,对程素馨道:"那物什就在这木箱当中。慕容夫人与宋某有着救命之恩,原本是不该与夫人计较这许多。沿途如何跋山涉水暂且不提,奈何这一路上刀光剑影无数,所以…宋某带了些自家商号的珍品,还望夫人笑纳。"

  程素馨轻笑一声,对宋知秋道:"宋公子只管开个价钱便是。"

  "夫人好痛快!宋某只要这箱子的价值再多个五成,共计三万三千两白银。"宋知秋甩开扇子报了个价钱。

  白芷闻言迅速地看了她一眼,不敢置信。

  程素馨听了之后只点了点头,要她们稍候,进了内堂。

  白芷低声对宋知秋道:"我竟不知你还是个敲竹杠的!"

  "白姑娘不觉得比起打家劫舍,敲竹竿最无伤大雅了么?"宋知秋一副风流态的眯起眼,跷着的二郎腿晃啊晃。

  "我只是觉得你敲竹杠竟也敲的这般小家子气。"

  "她未出阁时不是你师傅的闺中蜜友么?"宋知秋惊奇地瞪大了眼。

  白芷耸肩:"你也说是我师傅,却与我半分关系也无。我只记得,她曾让师傅伤过心。"

  "难怪。"宋知秋若有所悟的点头。

  "难怪什么?"

  "难怪你方才笑地那般假。"

  程素馨从内堂出来,手里捧了个木匣子,看上去就很有分量。宋知秋不客气的结果来,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一千两的银票十张一封,封了五封。整整五万两。

  程素馨缓缓地开口:"宋公子不必惊讶,这五万两只是我聊表心意。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事相求。"

  "夫人请讲。"

  程素馨谈了口气,看着白芷道:"想必,你师傅也跟你说了一些吧?"

  白芷道:"家师未曾与我提过有关夫人的事情。"

  "这样啊……"程素馨转过身去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好一会儿才道:"说起来,这种丑事实在不宜张扬。我也是没得办法了,才请宋公子去找你师傅。"程素馨转回身来,看着二人,又是一声轻叹:"我那弟弟,并非程家的血脉。"

  宋知秋与白芷面面相觑,听程素馨话里的意思竟是说这望月山庄的少庄主并非老庄主亲生!

  "夫人的意思是?"宋知秋正了神色,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这些日子的追杀想必是与这望月山庄的少庄主脱不了干系。

  程素馨对宋知秋道:"烦请宋公子将那白风交与你的荷包拿给我。"

  宋知秋打开箱子,将荷包拿了出来交给程素馨。程素馨拆开荷包将里面一张残破的纸片拿了出来递给宋知秋:"这是当年我无意中从我爹的二夫人那里得来的。"

  那纸片上的字迹因为烧灼的痕迹,不怎么清晰,却也看得出这是二夫人与她那姘夫的来往书信。上面赫然写着:静儿吾妻,照顾好我们的儿子,他日程沐德归西之时,便是你我一家团聚之日。

  宋知秋捏着纸片掂量着程素馨的意图:"宋某有一事不明,既然夫人早有此书信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程素馨摇头:"这样的证据不足以说明程锦颜并非我爹亲生,况且当时我一己之力如何与倍受我爹宠爱的二夫人抗衡?如今,我爹年事已高,又卧病在床。望月山庄又被二夫人与程锦颜一手掌控,我想见我爹一面都难。所以…我才想委托你们替我走一趟望月山庄。"

  白芷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们查出程锦颜并非程庄主亲生的证据?"

  "非也。"程素馨坐了下来,一盏雀舌正好晾到不烫口的温度,拂去面上的浮末抿了一口才道:"我是请你们杀了他。"

  "有意思!有意思!"宋知秋拢了扇子也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笑道:"夫人背靠慕容家这庞大的势力,不知为何要如此的大费周章,找我们这两个外人来处理家事?"

  "我与白风算不得是外人,与宋公子也是有着过命的交情不是?"程素馨笑道:"望月山庄与慕容府虽是亲家,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让我夫君插手。"

  "如此说来,五万两银子买一条人命倒也算是价格合理。"宋知秋掂了掂手里的木匣,对白芷笑道:"白姑娘,看来你我还需尽早动身啊。"

  白芷一直抿着嘴不作声,跟着宋知秋跟程素馨拱手告辞。一只脚迈出门坎儿又回过头来看着程素馨问道:"程少庄主也算与夫人一同长大,夫人连半点儿情谊也不念及吗?"

  程素馨怔怔地端着茶碗,半晌有些落寞地笑了笑:"程家不能落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手里。"

  白芷不懂,看上去那么软弱的人却可以开口要人杀了她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弟弟,尽管程锦颜并非程沐德亲生,曾朝夕相处过的情谊怎可说抹去就抹去?当年,师傅指着自己心口说的那番话她越发的不明白了。

  宋知秋抬手挡在眉毛上遮着太阳宽慰白芷:"人心是这世上最为复杂的东西,你又何必为了别人的是非恩怨而苦恼?"

  "我只是对于这样的事难以忍受罢了。"白芷想起当年在凤门里听过的那些腌臜事儿。"这世间人心险恶,那还有半点儿真情可言?"

  "至少,我对白姑娘你是一片真心!"宋知秋一个箭步跳到白芷面前,做掏心状。

  白芷默了一默:"你那真心...于我用处不大,拿来喂白画倒是不错。"

  "哎呀!"宋知秋捧着心苦道:"我的心碎了!"

  白芷摸了摸宋知秋的心口,惋惜道:"这般易碎,真真是要不得。"

  宋知秋摸了摸鼻子,看着白芷的背影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吆喝着:"那我换上一副铁石心肠,白姑娘要不要得?"快步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文卡文!!!

  那些一小时几千字的作者们好牛逼!我就只有苦逼啊!

  这种阴谋啊神马的我真心不擅长啊!

  我是废柴我面壁!

☆、童年遭遇惨烈变故是会心理变态的

  得了五万两银票的宋知秋只留了一张用来傍身,其余的悉数交由温良送回初映宫。

  有了钱,租赁的马车也比之前的那辆大了两倍,缎面儿的软靠,熏了檀香的木料,一方小小的案几上摆了碟子杏仁酥饼,配着春茶清香。

  杏仁饼酥的掉渣,白芷一只手接住碎渣,咬了一口齿颊清香溢满。宋知秋殷勤地执了茶杯在白芷跟前儿,好让她润喉,别被噎着。

  "这哪里像是要赶着去杀人?"白芷把杏仁酥最后一口填进嘴里,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极自然的接过宋知秋手里的茶杯。

  宋知秋哈哈笑了两声,手里的扇子遥遥一指窗外:"如此撩人春''色,你我又何必着急赶路?你是因着师命难违,我却只是拿钱忙事。"宋知秋给白芷把茶杯填满,继道:"白姑娘你可去过四边城?"

  白芷的手指在桌上点了几点:"未曾去过,只是听闻那里与极寒之地的边境接壤。终年苦寒,常受战乱之苦。"

  "四边城那里的人们终年靠着山里到野物过日,有时从山里挖些山参灵芝与岳城这边兑换些粮食货品。"宋知秋往煮茶的小炉内添了些炭块:"你可知,这百十年里若没有望月山庄的庇护,这四边城里的百姓却是连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上的。杀了望月山庄的继承人,只怕四边城要乱啊。"

  "你也说师命难违。"白芷有些难过的闭上双眼,她原是最见不得这种事,无论是为了什么,手足相残她最接受不了。当年白风吐血的模样吓坏了年幼的白芷,如今她宁可自己一双手染血也不愿白风再碰这种事。

  那日福田镇,白芷就已暗自决定等此间事了,便独自杀回凤门,替白风了结白云谷。她太了解白风,面对白云谷她狠不下那份心,只怕到时会误了自身。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宋知秋瞧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看这样子,是要变天呢。"

  炭火烧的旺,烘的整个儿车厢里暖过了头。

  白芷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拿过宋知秋的扇子扇着,又将窗子开的大了些,凉风灌了进来方觉得好些。宋知秋怕她被凉风扑了着凉让她朝里坐着。

  白芷拖了腮看着专心煮茶的宋知秋,问道:"你与程素馨那救命之恩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知秋一个没留神被煮茶的铜壶烫着了手指,眼看着指尖白了一块儿,起了个水泡。嘬着指尖朝着白芷笑了笑:"陈年旧事,说来话长,白姑娘可有兴趣一听?"

  白芷调整了姿势,凝神倾听。

  "那年我几岁来着?有些记不大清了。"宋知秋垫了块白巾把铜壶搁在案几上,水汽氤氲,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知道她是笑着的。像是回忆了一番,想起了什么,才拍着手道:"那年啊,我家院子里的杏花开的特别好,粉白的一片……那香味儿我到现在还记着。也就是那一年,我偷偷把我老爹最喜欢的一本杂记给他藏到了假山后面,还打翻了他特地酿的一坛杏花酿。他气坏了,罚我去跪祠堂。然后……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等我从祠堂里溜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死了,死的四分五裂的。我走到哪里,都是血流一片。有人追我,我就跑。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就只有轻功练得好,因为那时候我爹三天两头的都要追着我家法伺候。我不知道到底跑道了哪里,但是我着实没什么气力了。那时侯,我正好碰见了回望月山庄的程素馨。难为她一个闺阁小姐,看见我这么个一身血污的孩子还能伸出援手。也多亏了她,我才逃过一劫,也正因如此,我才肯替她跑去找你师傅,又同你一起去望月山庄。"

  这样一桩灭门的惨事,从她的嘴里说的却好像与她无关家常,白芷忍不住握住宋知秋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宋知秋被她这一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却心如鹿撞,猜想大抵是白芷觉得当年的事着实惨烈了一些,刚想开口说都已经是陈年往事,自己早已不介怀,白姑娘也不必难过。却见白芷从包袱里拿出个银质的小盒,从里面挖了小块碧绿色的药膏抹在被她烫起水泡的地方。

  清凉麻痒的感觉随着血脉爬进了心里某处。

  白芷擦了手,对宋知秋道:"这薄荷膏用来治烫伤最好,你这样毛手毛脚,这一盒都给了你吧,省得麻烦了。"

  宋知秋装模作样地跟白芷客气:"这多不好意思!之前收了你的香囊还没有回赠你什么,又怎好再要你一盒药膏?"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白芷端了茶杯,一本正经地对宋知秋道:"这薄荷膏是我自制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再加上这银质的盒子,免去我的手工钱,只收你纹银一百两好了。宋公子,你觉得如何?"

  "啊哈哈…甚好,甚好。"宋知秋干笑了两声,掏了张银票规规矩矩的递上,又将那薄荷膏贴身与那香囊一并放着。

  这雨说下就下了起来,与南地不同,北方的雨水大多气势磅礴一些。夹带着电闪雷鸣,劈头盖脸的地落了下来。打在马车上劈里啪啦的,宋知秋稍稍关了些窗免得雨水潲进来。

  却还是湿了衣袖,艳莹莹的绿里深出一滩草绿。

  宋知秋对着炉火烤着袖子,看着那湿了的印迹慢慢变得不清晰。

  "当年……是藏术与山穹吧?"白芷突然没由来的冒出一句来,视线却在窗外看着落雨纷纷。

  "啊……"宋知秋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想了想又嗯了一声做肯定。

  一不留神熏黑了袖边儿。

  雨纷纷,也是深春时分。

  那一年,宋知秋六岁。偷偷摸摸的从院子里的杏树下挖出她爹酿的一坛杏花酿,下铲子的时候力道没掌握好把酒坛子给铲破了。还有几日就成的佳酿被浇了杏树。宋先生正在书房里找自己前些日子才得来的一本杂记,遍寻不着的时候忽地闻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杏花酒香。闻着味儿找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知秋手忙脚乱的在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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