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二)【完结】(15)

2019-04-12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清平乖乖的去倒茶,用木盘拖着端来,楚晙接过茶杯,这才注意到是她,失笑道:“你不是去长史司有事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清平道:“长史大人披肝沥胆,所做之事皆不需旁人c-h-a手的,我这种闲人就只能望而却步了。”

  楚晙放下文书瞥了她一眼,笑骂道:“就你滑头,过来把这些都拿走。”

  她书房中没有下人,是以清平有时候还要充当半个劳动力,搬搬书扫扫书架什么的。她把楚晙桌上的一叠蓝册搬进里面的桌子上,一本一本翻开再核对一遍。

  楚晙手摸了摸茶壶,发现那水是温的,她微微一笑,刚才看文书的几分烦躁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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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一多忙起来就没完没了,清平连载王府上住了半个月以后就自暴自弃了,反正都是给楚晙打工,她府上空房那么多,住一下又能怎样。那夜窗外月明如昼,已在中天不知多久,清平放下手中毛笔,揉了揉手腕,刘甄端了汤进来,放了一碗在楚晙桌上,道:“殿下,刚熬的,请用些吧。”

  又端了一碗在清平桌上,揶揄道:“李典谕,你也用些吧,今晚怕是又不能回去了?”

  清平知道她要开始打趣自己了,恨恨的看了她一眼,端起汤一饮而尽,轻咳道:“多谢刘总管了,等这几月公务忙完了,我肯定能按时回家的。”

  刘甄收了空碗,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何苦这么麻烦呢?你若是住进来了,殿下也是乐意的,旁人又有几个敢说闲话?”

  清平无语的望向楚晙,她此时正向这边看呢,手中端着碗,还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显然是一副非常乐意的样子呢。

  清平脸上微微发热,明明是深秋了,居然还会觉得热。

  她把头埋进高高叠起的文书中,心不在焉的看了一会,又偷偷从缝隙中去看楚晙。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她视线刚刚转过去,楚晙也看了过来,像是早就料到般,嘴角翘起,又对她眨了眨眼睛。

  清平慌乱收回视线,将文书盖在自己发烫的脸上,刘甄大惊小怪道:“这是怎么了李典谕,这汤虽然补,但也不至于喝下去就见效了吧?”

  清平艰难的从桌上爬起,努力不去看那主仆两人玩味的视线,一本正经的看着手里的文书,刘甄适当的说笑了几句就走了,清平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安安静静的把手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

  书房里只听见烛火燃烧的哔剥声,忽然楚晙道:“刘甄只是说笑,你不用放在心上。”

  清平啊了一声,不明白她怎么说起这个:“她也是一片好意。”

  楚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把笔挂好:“这么说来,你算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清平没说话,感觉她话里到处都是陷阱,如果自己说不接受,岂不是就是印证了她之前说的对这事上心了吗?要体现自己没放心上,就应该搬进来住。好像是个无解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不行,她想了想道:“属下是怕其他人对此不满,若说要搬进王府久住,那也应该是何长史,属下不敢逾越。”

  楚晙开了门,窗外月色洒进来,她看了眼清平道:“那也要看我乐意不乐意。”又道:“出来,去歇息吧。”

  两人走在落满月光的长廊中,清平跟在她身后,明显感觉她似乎有些不悦。等走到休息的房间门前,清平就要告辞,楚晙道:“留在这里很难么?”

  清平张了张嘴,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谨慎道:“殿下,这不符礼仪吧。”

  楚晙沐浴在月光下,坠在肩上的玉珠发出柔和的光芒,她落寞道:“不说礼仪上下之属,若是说朋友,平辈相交,你可愿意留在这里。”

  清平哑然,在她深沉的目光中有些拘谨退了一步,她本想说些婉拒的话,但不知道为何,神差鬼使道:“你是说......朋友么?”

  楚晙听她又没用敬称,心里一动,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太咄咄逼人,仍是语气温和道:“是,除了刘甄,便只有你了。”

  她一提刘甄清平顿时清醒了很多,原来是想让她和刘甄那样,呆在王府好做事。清平心里轻松了几分,道:“既然殿下盛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楚晙满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见她答应的如此迅速,隐约感觉她是会错意了,她来不及解释,先点头将此事定下:“如此,你得空回去收拾收拾。”

  清平应了,楚晙便进了房间,她也回到房间,自去歇息了。

  那厢楚晙关上了门,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仔细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却没抓住,半响后失笑,何时她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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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后日寻了个空归了一趟家中,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将燕家打扫了一番,只是那院中落叶太多,扫的时候费了一些功夫,在院中发出唰唰的响声。她满头大汗的扫了一会,这才收拾完毕,将门窗关好,准备离开。

  她刚刚放下扫把,就听见有人敲门,只是这实在是不像敲,倒像是在踹,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丰韫,开了门一看,居然是吴盈。

  吴盈面色憔悴,双眼红通通的,见了她差点哭出来,道:“我以为你又走了!”

  她扑进清平怀里,清平傻眼,无语望天,吴盈抱着她闷声道:“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

  她语气哀怨凄惨,一阵秋风吹来,梧桐叶子又落了一院,吴盈从清平怀里抬起头,眼中含泪道:“那时候,也是这样,我去你家里才知道你走了.....”

  清平简直不忍直视,心里的愧疚冲淡了之前的尴尬,她手足无措道:“我没走,只是调任到信王府中任职了,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就没来得及回家。”

  吴盈怀疑的看着她,问道:“真的?”

  清平忙点头,吴盈这才慢吞吞的起来,看她放在一边的包裹,愤怒的看着她。

  清平哑口语言,吴盈的声音异常尖锐:“你骗我!”

  一群飞鸟从院子上方飞过,被这声音惊的四处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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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就是这样子的。”清平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歪着头,吴盈坐她对面,眼睛仍是红红的,但却比刚刚好一些了。

  清平指着那个包袱道:“今天就要搬进王府,所以回来收拾些东西。”

  吴盈知道自己先前误会了她,坐在椅子上不好意思说什么,呐呐道:“以后就要住王府里了吗?”

  清平想了一会道:“等过段时间不忙了再搬回来就是,总不能一直住王府吧?”

  吴盈点点头,这会倒是非常安静了,说话也是温言细语的:“科试文榜已经下来了,再过几日,我就要进宫去了。”

  清平这才想起来她刚刚考完试,真心实意的祝贺了她一番,能进宫面圣的必然是一甲之列,吴盈虽然说的谦虚,但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色,只道:“我冠礼那日,你会来么?”

  清平才反应过来,她初到长安时已经过了加冠的年纪了,琼州人普遍读书晚,贺州人读书读的早,而吴盈此时刚刚好加冠,她沉默了一会,在她期待的注视下实在难以说出推脱的话,于是点点头道:“你将日子告诉我,到时候我去,好吗?”

  吴盈道:“簪花宴后,十二月五日,是在贺州会馆,老师说一同办了就是。”

  既然要去参加人家的冠礼,就不可能空手而去,清平在心里寻思着要买什么送过去,吴盈看她沉默不语,心里很不是滋味,道:“你不想去吗?”

  清平道:“不是,我在想要买什么送你。”

  吴盈轻轻道:“只要你来了就是,其他的,也不必那么.......”她倏然住嘴了,忍不住道:“你要送我什么?”

  她这样问其实很失礼了,说完自己都觉得难为情。清平正巧不知道要买点什么,闻言道:“你想要什么?”

  见吴盈目光闪亮,心里想起那天的事,又补充一句:“是东西,物件摆设书籍之类的。”

  吴盈咬着下唇,忿忿的看着她,她自然知道清平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少年人毕竟脸薄,那夜借着酒劲说了心里话后犹自后悔,如今光天白日之下更是说不出什么袒露心迹的话来,她只得安慰自己,人在就好,其他的以后从长计议,未必不可。

  于是她道:“玉佩吧。”

  清平抬起头来,道:“玉佩?”

  这东西不是长辈送晚辈的吗,哪里还有平辈互送的?她完全忘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情人之间也会赠送玉佩,作为代表自己心意的象征。

  她道:“好,那就玉佩了。”

  吴盈笑笑,没有说话。清平在她的目光下坐如针毡,拖了一会时间道:“我得回王府了,你回去吗?”

  吴盈虽然不舍和她分开,但也知道公事为重,恋恋不舍的与她告辞了。

  清平见她走远了才闭门落锁,叹了口气。

  年少时的感情并不像想的那般牢固,她安慰自己,没准过几年吴盈就忘了这事了。她私心其实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却无法接受她的心意。

  秋风吹的满院落叶哗哗响,清平在外面听到了,心说这地又白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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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日落,她刚进门就见着何舟房迎面走来,见了她敷衍的拱手道:“李典谕,这是从哪里回来啊?”

  清平道:“不过是回家取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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