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之家 作者:吃素(下)【完结】(5)

2019-04-07  作者|标签:

  对他提过分的要求,把他弄哭,再哄他高兴。

  到底谁他妈说陆擎森是好好先生的?

  到楼下一开车门,容印之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再让他抱,把睡裙下摆攥在手里跟着他上楼,到门口了突然想起来:“你家里……不是你自己吧?”

  以前记得他说过有室友,或者万一……那个谁也在呢?现在这幅模样这种境况,不就真的成了low逼的小三了?

  “没事,吕想早睡了。”陆擎森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心思,拿钥匙开门把他推了进去,“地震都醒不了。”

  果然,一侧的卧室门里传来轻微的鼾声。

  陆擎森打开灯,有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很乱。”

  很旧的两居室,进门是小小的客厅,正对着两间卧室。卧室中间是卫生间,左边看过去有一个厨房,是八九十年代民房常有的格局。

  破旧的沙发上堆满杂物,茶几上都是啤酒罐和吃剩的下酒菜。容印之注意到客厅里的电视还是大方脑袋,下面有一部落满灰尘DVD机。

  两个男人一起住的房间,这个脏乱程度倒也不算意外。意外的是电视柜上面的书架,容印之一眼扫过去,从种植到历史、军事、文学和各种工具书,把书架塞得满满登登。

  陆擎森的鞋码太大了,于是翻箱倒柜找出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拖鞋,擦干净放到他脚下:“平时没其他人来,所以……没准备。”

  可容印之一点都不在意。岂止是不在意,“平时没其他人来”——简直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把他带进自己房间,陆擎森去开热水器,容印之环视着男人的卧室:衣柜、床、电脑桌、晾着衣服的封闭阳台,一目了然,简单朴素。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桌上有一盆不搭调的蝴蝶兰。只有一条花枝,颤巍巍地在葱色的叶片中显得格外脆弱。

  可是却开得很好,花朵很俏,轻轻一碰招招摇摇的摆动,叶片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印之,能洗了。”

  找出自己的运动裤和T恤衫给容印之,陆擎森又多放了一会儿热水,让窄小的卫生间里充盈着热气。

  一前一后地洗了澡,容印之坐在床上捧着热水小口啜饮,头上盖了一条干毛巾。没有吹风机,怕他感冒,陆擎森催促道:“印之,擦干。”说完又低头,继续小心地帮容印之挑去脚底的刺。

  光脚时候踩到了木屑,脚冻得冰凉也没发现,洗完澡才觉得隐隐作痛。

  容印之出神地看着男人的脸,脚掌上传来对方手掌的热度和触感,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陆,你为什么不问我干吗要穿女式内衣?”

  “为什么要问。”陆擎森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喜欢?”

  “你不觉得奇怪?好好的男人,硬要穿女人的衣服?喜欢就更怪了!”

  “奇怪吗?”轮到陆擎森不解了,抬头看他。

  容印之简直不知道他脑子里有没有常识,“当然奇怪了!男人就该穿男人的衣服,女人就该穿女人的衣服啊!不然干吗要分男装女装?!”

  陆擎森握住了他因为激动而有些摇晃的脚,“是这样没错,不过也算不上奇怪吧。”这个年代,什么事情都算不上奇怪。

  “你眼里就没有奇怪的事?!”

  “有啊,”陆擎森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觉得自己奇怪又垃圾,我才觉得是怪事。”

  男人那似乎能直视到心底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容印之便不由自主地想:是啊?我不奇怪、也不垃圾?我错了?

  男人告诉他:是的,你错了!

  容印之败下阵来,却败得高兴。

  “你真怪……”他低声说。

  “不觉得你怪就是怪,你才怪了。”陆擎森似乎有点生气,像绕口令似的反驳他,说完又低头捏他的脚掌:“最后一根,别动。”

  “陆……”

  “嗯?”

  “你送我的内衣……我没有扔掉。”

  “嗯。”

  “我看了你的手机,对不起。”

  男人摇摇头。

  “你跟……小字,为什么要分手?”容印之觉得问了可能失礼,却又忍不住。

  陆擎森的回答却坦荡又干脆:“我情商低。”

  最后一根刺从雪白的脚底上被镊子拔起来,只留下一点红痕。陆擎森稍微消了毒,想着不要让他疼,却听到一阵细微的笑声。

  容印之把下巴搁在支起的膝盖上,垂下来半干的刘海因为笑而微微颤动,那颤动都传到陆擎森的手上来了。

  又从手上传到心上。

  有多久没有看见容印之笑了?他本来就很少笑,开心的笑就更难得。

  “陆,你真的怪,哪有人这样说自己。”

  “他们都这么说。”为了掩盖心中重新翻涌而出的邪恶,陆擎森把他的脚放下,掩好被子。

  “你为什么都不生气呢,我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不跟我生气?”

  “你哪里对我不好?”陆擎森又不解了。

  容印之觉得简直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强迫自己把之前所有发脾气的瞬间都跟他回忆一遍,自己都觉得简直过分。

  更过分的是男人压根就不觉得怎么样。

  “因为我知道你在意,所以害怕很正常。”在女式内衣这个秘密上,陆擎森不在乎,但他察觉到容印之很在乎,更在乎别人在不在乎。

  所以隐藏得辛苦又小心翼翼。

  “那上一次呢……?我怀疑你,你应该跟我发脾气啊。”

  陆擎森又摇头:“觉得你在求助。”

  容印之觉得已经干涸的眼眶里,似乎又要有泪水涌出来。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听到想听的话而哭,那么现在就是因为说这种的话男人不属于自己而哭。

  不能再哭了,最近哭得太多,人会变得更脆弱。

  “印之,上次真的没事?”

  容印之没说话,翻出那张照片把手机递给他。陆擎森看了两秒,“这不是你啊。”

  是啊,当然不是我,可认识了十几年的人都没看出来。

  “幸好是正面,露了半边脸,不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容印之故作轻松地调笑,“朋友真以为我拍裸照……”

  “背面更好认啊,你背上有两颗痣。”

  诶?

  容印之愣了一愣。

  “肩胛骨下面,一左一右对称的两颗,颜色很浅,你不知道吗?”陆擎森反问。

  容印之茫然地摇头。

  自己从没刻意注意过脊背,爹妈也没有告诉过他,小学以后更是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裸露过身体——他上哪儿去知道啊?

  如果不是跟陆擎森上过床,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背上还有两颗对称的痣!

  注意到这个问题,目前既不是炮友又不是恋人的两人之间,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

  陆擎森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要缓解尴尬而换个话题,说:“睡觉吧。”

  容印之在心中呐喊:你情商真的超低啊!

  外面的小沙发实在睡不下陆擎森的高个子,两人还是得挤一个床。关了灯,拉了半边窗帘的阳台外面,偶尔有车灯映在天花板上闪过。

  过了半晌,谁都没睡着,也都知道对方没睡着,却都装着已经睡着了。

  被子底下,容印之不小心碰到了陆擎森的手。男人没动,自己却紧张得翻了个身。

  如果现在诱惑他,他会答应吗?

  别傻了容印之,不然连傅小姐都要瞧不起你了。

  “印之。”

  身后的男人突然叫他,容印之慌张地“嗯”了一声。

  “明早我要去客户那里一趟,如果你跟吕想都起床了我还没回来,他可能会问你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然后说‘我家没有钱’。”

  容印之反应了半天,失笑道:“……觉得我是贼?”

  陆擎森也跟着笑,翻身跟他躺成一侧,“有没见过的人来,他都这么问。”

  所以,你其实也带人回来过,对不对?

  这么一想,容印之就笑不出来了。

  “你就说是陆森的朋友就行了。”

  “嗯……”好像为了掩盖低落,容印之又问:“为什么都叫你陆森?”

  “因为吕想。在部队刚认识的时候,他怎么也记不住‘擎’,只会写‘陆森’,中间画叉,后来就都跟着他这么叫。”

  容印之吃吃地笑。

  “他不是真笨,只是不感兴趣的事情就不过脑子。”

  “你跟吕想认识好久了?”

  “十多年了。”

  陆擎森于是跟他说入伍,跟他说训练,跟他说退伍、就业、承包农田、大洋的手机店、老赵的啤酒屋、陈自明的大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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